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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閱讀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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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個頭,門口傳來個陰惻惻的聲音:“行啊,你可以和他一起去麼,跑得快了殘毒蔓延更迅速,這下用不著三十日,能活到正月算你命大。”

兩個各懷鬼胎的人頓時噤若寒蟬,唐青崖彷彿沒看到他,被子一卷把自己裹成了一隻冬眠的蠶,熟練地裝聾作啞去了。

蘇錦客客氣氣道:“我走的這段日子,就麻煩師兄多照顧他了。”

顧霜遲置若罔聞地教訓他道:“嬌生慣養的唐門小子被寵得不像樣子,成天仗著自己有病對你頤指氣使的,我看時間一長他再殺人放火都是你遞的刀!”

蘇錦只道自己順著唐青崖,從他嘴裡說出來怎麼就如此不堪,無奈有求於人,只好摸了摸鼻子,萬變不離其宗地認慫:“哎,師兄教訓的是。”

他大度慣了,奈何有的人心眼比針眼還小。

唐青崖從被子裡探出一個頭,決定當著顧霜遲的面“頤指氣使”了:“阿錦,橘子。”

蘇錦旋即放下手中的行李,拿起橘子走了過去,溫言道:“性寒,你少吃點——”

掰下一瓣給他送過去,唐青崖張嘴咬住,撐起半邊身子,突然發難,勾住了蘇錦的脖子把他往下壓。蘇錦猝不及防被他偷襲得逞,重心失掉,迅雷不及掩耳地伸手抵住了床沿,以免自己栽倒在他身上。

唐青崖卻是叼著那瓣橘子,徑直地啃上了蘇錦的唇,不依不饒地將剩下的半截送進去,好一番唇舌纏綿,弄得彼此嘴角都酸酸甜甜。他意猶未盡地勾住蘇錦的舌尖□□,直到餘光瞥見對方耳朵紅透了,這才作罷。

顧霜遲:“……”

他沒眼看了。

唐青崖心滿意足地幫蘇錦整理衣襟:“此去北上要知冷熱,別老是一身單衣就過了,落下病根就不好。旁人給的東西不要亂吃,遇到不講理的別客氣……”

蘇錦聽得他柔聲囑咐,那把自己喜歡得不得了的低沉聲音此時娓娓道來,滿是關切,立時心都化成了一團棉花,任由唐青崖搓扁揉圓。

他被這普通人家似的絮絮叨叨弄得彷彿身在九重天上,不著調了好一會兒,才歡天喜地、同手同腳地蹦出了門。唐青崖在後面目睹了這一切,覺得他可以嘲笑蘇錦好幾年之餘,又十分窩心,笑出了聲。

走出屋外,蘇錦還沒從方才的愉悅中回神,就被顧霜遲喊住了。

他平時一副“天是老大我是老二”的狂妄自大,彷彿把誰都不放在眼裡,如今卻難得地露出了一點點遲疑。

蘇錦:“師兄還有什麼要囑咐的嗎?”

顧霜遲好像很為難,薄唇抿成一條線,猶猶豫豫道:“那個誰,謝凌死了之後,屍身可有……好好安葬?”

蘇錦:“頭七之後,師叔按本門的傳統火化,入土為安了。靈位還沒來得及立……不過那地方在我派陽明峰祠堂後面,應該沒有遭到歹徒褻瀆。”

顧霜遲又沉默了許久,這才下定很大決心般說道:“你要是……要是路過會稽山,能不能幫我把他的骨灰帶過來?”

這個請求聽上去無理取鬧,人死固然如燈滅,可這等承載了所有記憶重量的東西,怎麼能千里迢迢地輾轉呢?要是莊白英在世,恐怕會指著他的鼻子罵“不敬先人”吧?被程九歌知道,他還能有好果子吃嗎?

蘇錦剛要拒絕,一抬眼瞥見了顧霜遲的神色。

他一改之前的倨傲,表情非常認真,說的話並非一時興起,也不是另有企圖。他目光含著一汪水似的,流轉間泛起一層瀲灩,有點難過。

好像意識到了自己這個請求多麼的不切實際,顧霜遲自嘲地一笑,道:“算了……我也只是隨口一說,並不是真要——”

“我儘量。”蘇錦的腳尖碾過一顆小石子,“路過了,就替你看看去……若是今次沒空,以後也可以去。”

顧霜遲眼中彷彿燃起來一小撮火焰,絢爛了片刻,整個人都精神多了,他嘴唇蠕動了下,好似生平從沒說過這倆字一樣生疏道:“……多謝。”

那麼一瞬間,蘇錦突然覺得,“想念”這種虛無縹緲的情緒,好像也可以變作實物,砸得人三月不識肉味,或者為了許多年前的一次歇斯底里,在斯人已逝之後,透過無止境的後悔換來一個與他唯一尚存的東西相伴的機會。

蘇錦心念一動,忽然聽顧霜遲繼續說道:“他留下的東西不多,除了那本劍譜就是凌霄劍了。你已繼承他的劍法,凌霄劍理應被你留著——但不如將那把‘不易’還給我,當年出走,這把劍還沒有完工……是那天唐門小子拿著的對吧?‘不易乎世,不成乎名’,起先也是我取的名。”

見他疑惑,顧霜遲笑得更加開懷了些:“我都差點忘了。”

原來那柄“不易”早就有了主人。謝凌封存在清淨峰上十幾年也沒說一個字,無怪莊白英一直以為是他留給蘇錦的。

他一直牽掛,又抹不開面子。等到無法挽回之時,自以為把秘密帶進了墳墓,胡亂地找到了寄託——這聽上去真是十足的謝凌做派,又自私又胡鬧。

“其實我離開陽明的時候,比你現在還小一點。滿以為自己能夠頂天立地了,結果東西南北地走了一圈,覺得三千里山河……也沒什麼意思。所掛念的只有一人,可鬧成那樣,又沒臉見他,只好躲到南嶺,自己反覆咀嚼劍譜與心法——哪知真的成了永別。”

蘇錦微微皺眉:“所以你並未修習‘步步生蓮’?”

顧霜遲:“我學的是凌霄訣呢。他不肯教我內功心法,於是我去軟磨硬泡,喊白英哥……莊師叔給我抄的。”

難怪謝凌後來想方設法也要把步步生蓮傳下去,他到底為什麼一直不願給顧霜遲?是知道它害人,生怕別人也不得好死麼?

不知他彌留之際想了些什麼?對蘇錦又可曾後悔?

終究不易歸還原主,卻奈何物是人非了。

蘇錦離開南嶺那日大晴,冬天的暖陽將一切都曬得懶懶散散的。他牽著馬走出兩步,突然回首,見唐青崖霸佔了顧霜遲的藤椅,膝上臥著一隻大肚子的貓。

他仰起臉,對上蘇錦的視線,不由得朝他一笑。

因為七夜奈何殘毒,唐青崖總是蒼白的臉上被太陽曬得有了一絲血色,分外俊俏,好似那天宣城重逢,一見難忘。

☆、第四十二章

冬日的臨安剛下過一場小雪,街邊屋簷鋪上一層白霜,行人如履薄冰,走得小心翼翼。而熱鬧絲毫不曾被影響,叫賣的小販凍得鼻尖耳朵通紅,嗓門卻一點沒小。

沿街的茶肆放了巨大的鍋爐,一刻不停燒著開水,過往行人大都願意停下來喝完喝茶暖身,茶葉精細些的鋪子更是被圍的水洩不通。

蘇錦就混在這群行人裡,一身洗得發白的樸素布衣,單薄得好似與其餘閒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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