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嗎?」利哲嘴裡罵咧咧的,眼中卻全是心疼,那滿滿的惱恨從眼底溢了出來,胸口因為緊張而顫顫的。
「就你大驚小怪,我吃幾天清淡的就會好了。」溫如予無力地枕在利哲臂上,閉著眼享受利哲的按摩。
「以前你都這樣?誰照顧你?」
「這還用誰照顧誰嗎?」
「以後你就有我照顧你!別人不心疼,我來心疼行嗎!你這兩天哪兒也別去,我負責你的生活,聽見沒有?你再發個甚麼病,我就把醫院鬧翻了,聽清楚了?」利哲生氣地吼,心想這個人他多寶貝著,自溫如予住進來以後自己是甚麼也為他著想,就算吵架也不敢有絲毫怠慢,要是溫如予出了甚麼事利哲不鬧翻才怪。
溫如予揚了唇,他聽出了利哲的緊張,感覺到那動作間的溫柔,心裡是說不出的情緒,當下有了想在這個人面前放鬆軟弱的深層慾望。
有這麼一個人這樣緊張自己,誰不心動?誰不心軟?
「我沒事,讓我休息兩天,你出去吧。」溫如予推了推利哲,趕人了。
這口氣淡淡的,似拒人於千里之外,就像昨晚甚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利哲臉色難看起來,這才想到,該不會這人一覺醒來就大失憶,直接和自己賴帳吧?這樣想著,人已湊了過去,伸手一扯就是嘴角輕輕一記啃咬,滿意地目睹溫如予臉上不知所措的僵硬透紅,心裡才好過一些。
「你不會正經一些嗎?」溫如予一手掩著嘴低道,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
「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我不正經呢。」得到滿意結果的利哲退開了些,又用那令人生氣的輕佻口吻迴應,故意吹了聲口哨,嘲道:「我是以為你要反悔裝失憶,只好身體力行提醒你昨天答應了我甚麼。」
「我沒要反悔,你何必這樣?」溫如予果然氣沖沖地回道。
「那你現在一臉被強姦的樣子算甚麼?」
「你這嘴收斂一些不行嗎?」
利哲忽然笑了,笑得戲謔,「哦,你知道讓它收斂的方法的。」
「你……」溫如予被氣得臉上一陣熱,因為他發現在嘴上自己也永遠鬥不過這個男人,尤其談到曖昧的事情上更是連連投降,他本來就有一道跨不過去的羞恥感,對於關係的改變還只是抱著一試的狀態,畢竟他情感上還不算是喜歡、不算是愛,根本無法像利哲一樣自然而然地主動親暱。
「如予,你不走了吧?」利哲忽然小心翼翼地探問,還是很害怕溫如予說反悔就反悔,轉身就覺得噁心了要搬離自己的家。
溫如予抬眼瞅他,眼色淡淡,卻也有著隱微的堅定與執拗,「我就和你試試。」
沒有明確正面的回答,利哲卻聽懂了溫如予的意思,隨即鬆了一口氣,連眼光都柔了下來,「我去給你倒一杯牛奶。」這是溫如予的習慣,利哲當然記得,便在廚房拿了一盒牛奶,把封口開啟倒進馬克杯,在微波爐里加熱後拿回來給溫如予。
溫如予接過,突然想起甚麼似地道:「對了,過幾天我接孩子過來,住一個週末,可以吧?」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拒絕,還問甚麼?要幹嘛就幹嘛去。」利哲回得有些冷,話裡的嘲諷仔細一聽卻是無條件的討好。
溫如予嘆了一口氣,「我沒有想要佔你便宜的意思,就是試試而已,你不要因為別的原因覺得不得不委屈自己答應我。」
「不委屈自己,難道委屈你嗎?」
溫如予心裡也怦然一動,莫名泛起酸意,不清楚自己是否理解得正確,那話裡深沉的愛護像一根箭,直直插入他心口。
明知道這只是一句話而已,甚至不是甚麼甜言蜜語,對方也顯然不是故意說這種話,但他就是動了容。
☆、044
住在這裡已有一段日子,家中各處開始放滿他的私人物品,有的是他從行李箱整理出來的,有的是搬過來之後才添置的,起初是他自己在買,後來他發現利哲也會不時買一些東西回來,也不說清楚是給誰用的,往往過了一陣子他才會在偶然下發現原來都是為他準備的。就像廚櫃里長年不缺的牛奶和芝士,他後來才知道利哲是從來不碰的,只因為看他買過一回、幾乎每天食用,就很順手地替他添貨,平日裡永遠在他熱牛奶烤芝士的時候滿嘴怨言,說這個臭那個臭的,櫃裡的食材卻又從未間斷。
諸如此類的口是心非的舉動,光是溫如予注意到發現到的就有幾樁,一邊投訴一邊縱容似乎就是這位利家二少爺的做事風格,一如他本人外表正經內裡輕佻的矛盾性情,雖然不確定他面對其他人是否也是同樣,至少溫如予認識的利哲就是這個模樣,面對這樣的人,他的心軟不是全無原因的。
溫如予雙手捧著出蒸煙細細的馬克杯,隨即一陣香濃奶味繞滿四周,「……你手機又在響了,是許經理打電話來的吧,別惹人著急生氣,生意是你的,不要太任性了。該你處理的事,還是親自跑一趟比較好。」
「你倒是挺關心他的嘛,他說甚麼就都是對的了?」鏡片後的眼臉滿是酸涼,遷怒般地嫌棄道:「把你的杯子拿開點,一屋子酸臭!」
溫如予抬眼定睛看他看了幾秒,把剛喝了一口牛奶的馬克杯隨手一擺,在利哲不爽的目光裡靠近,往他耳下的頰骨位置印下清蜓點水式的一吻,「去吧,早點回來。」
以為要等上幾個世紀才會等到對方主動獻吻的利哲這下整個愣住,雖然這個親吻比較接近長輩在孩子睡前輕輕吻著說晚安,讓自己很想再一次親身示範教教他甚麼才叫作真正的親吻,利哲還是為溫如予竟願意親近自己而心情大好──當然在這個時候,利哲並不會計較印在自己頰上的酸臭奶味,甚麼冷嘲熱諷都不再記得,只知道他非但沒有討厭身為男人身為情敵的自己,能吻他就代表他是可以接受這樣的關係,是真的在和自己試著交往。
他從不知道自己耳根子這麼軟,可以因為一個人一句話一個吻,就乖乖順著他說的做,小孩也沒有他聽話,雖然就算溫如予不特別說他也有自己的分寸,可他分明就是拒絕不了對方的勸哄。
居然為了這稱不上親吻的親吻而全然沒了自主,乖得像甚麼一樣。
事到如今他早就想不起心動的契機,明明自己還碰過他的女人偏偏就是看上了他,好笑的是他面對自己這個情敵還能那麼好脾氣,或許自己便是早早感受到這樣的溫柔才會有了不如由自己來珍惜他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喜歡這個人,卻沒想到已經到了這個程度。不止一次被人說過機車難討好,可以說是軟硬皆不吃,卻因為那樣近乎哄小孩般的親吻就心動得不像話,半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被眼前短暫的溫馨磨平了尖刻,明明剛才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一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