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君
by 南鄉子
簡介
湛暖翼沒想到譚孝軒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要我娶元舞也不是不可以,我要你。"
為了完成最元舞最後的也是唯一的心願,湛暖翼最終還是向譚孝軒妥協了。
不知從何時開始,被日夜擁抱的身體,被譚孝軒徹底開發了的慾望,開始貪婪的想要更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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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冬天比往年的更冷,雪又開始下了,不大不小的雪花蝶翼一般在灰暗的天空中翩然旋舞,偶有幾片觸上溫熱肌膚,卻化為冰涼水漬,滲入肌骨,消弭於無形。
湛國北郊,永陽府馬蘭村村口,一位少年公子正扶樹而立,鮮紅鶴氅上堆了滿肩雪花亦不自覺。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孤冷如雪,那如月華一般皎潔的容顏,卻叫滿天滿地的晶瑩冷凝都失了光華。
"暖暖,你要走了麼?"
村落中奔出一個粉妝玉琢的男童,約莫十歲上下的年紀,青灰色的襖子打滿補丁,那樣式一看便是大人衣服改的。
扶樹而立的少年,輕緩的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男童純淨清澈的黑眸裡盛滿了強烈的不捨,大約已被大人叮囑過了,挽留的話語哽在喉間並未出口,他上前一步,用只及少年腰身的雙手圈住了他,用力抱了抱,以示告別之意。
少年幽幽一嘆,揉了揉了靠在身上男童的發勸道:"澈兒,外頭太冷,快些回去吧。"
男童知道再不回去,少年該生氣了,咬了咬嘴唇,轉身離開前發誓般的低語道:"暖暖,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踏雪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少年重又嘆了口氣,月華般清冷的眉宇之間染上了幾屢淺淺離愁。
這少年名叫湛暖翼,是湛國的九皇子,亦是從出生便被皇家拋棄了的不祥之兆,只因為他生來便是瞎的。若不是湛國這些年連年爭戰,幾位皇子相繼夭折,而湛武帝也於前日遇刺身亡,他這滴早已被遺棄的王室血脈便要在這荒僻的鄉間終老一生了。
可現如今,他這個不祥卻成了湛國僅存的最後一脈。
湛暖翼略帶嘲諷的彎了彎冷漠的薄唇。
知曉自己即將要成為帝王,直至此時,湛暖翼心中還存著些微的不真實感。其實他心中並不想當這個皇帝,自母妃病逝他隨乳母來到這個小村莊之後,他便覺得這裡比皇宮之中好上不知凡幾。
沒有了那些冷嘲熱諷,沒有了那些明爭暗鬥,沒有了那讓人厭惡的血 腥奢華,已讓他渾身舒坦,更何況這般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閒適生活,也是他心之嚮往的。村夫們爽朗的笑聲,村姑們親切的關照,村童們時而頑劣時而貼心的玩鬧,還有元舞溫暖的笑顏,一切的一切都讓他不曾想過離開這裡。
可是,元舞的心疾......
兩年前與桐國開戰之後,皇家便斷了每月按例給他的銀子,自去年年邁的乳母辭世之後,僅憑他教書得來的微薄收入,生活已是潦倒不堪,再也買不起那些昂貴藥材了。
是去,是留,已是無從選擇。
不過,既然已經決定了要當這個皇帝,他便要當一個好皇帝,縱不能留名青史,也要讓百姓安居樂業,不再受流離顛沛之苦;他要讓湛國在他的手中強大起來,再不積弱,再不任人宰割。
湛暖翼略抬了低垂的頭,雪色之下,那雙沒有焦距的眼迎著雪花,折射出冰雪的明亮。
遠處傳來陣陣馬嘶,接他的人──終於來了。
盲君 2
"湛暖翼?"低沈渾厚的聲音於空曠雪地之間迴轉綿延。
譚孝軒訝然的望著眼前的少年,這便是傳聞中體弱多病面黃肌瘦的瞎眼王子麼?烏黑濃密的發如蛛絲一般在雪水的浸潤之下泛出誘人的色澤,幾屢碎髮馴服的貼著象牙一般的肌膚,菲薄卻明亮的嘴唇勾勒出月光一般的清冷之氣,清清淡淡的眉襯托得沒有焦距的眼墨玉一般烏黑,不亮,卻能吸人魂魄,直直站立的姿態之中突顯出獨特的清傲之息。
"是。"金聲玉振,只答一字,不卑不亢之中卻偏偏讓人體味出那一身錚錚傲骨以及隱約天成的王者之氣。
好一股傲氣!好一身傲骨!
譚孝軒眼中閃過毫不掩飾的激賞。如此人物卻偏偏叫那一眾老朽昏庸的肱骨之臣們避之如蛇蠍麼?真是暴殄天物啊。若不是手握軍政大權的自己一力主張迎回這位瞎眼王子以作傀儡,便要錯過這番傲然風姿了。十多年的戎馬生涯,絕色美人,風雅儒士,英雄豪傑各色人等他皆見識了不少,可如此丰神俊秀的──瞎子,卻真真是獨此一人。
譚孝軒黑亮的眼順著湛暖翼如月色般清冷的唇描摹了一遍,頎長軒昂的身體從白色戰馬上側翻而下,輕捷有力的步伐踏著積雪一步一步靠近湛暖翼。
"你是誰?"感覺強悍的氣勢,灼熱的氣息步步逼近,湛暖翼皺了皺清冷的眉,終於出聲詢問。
此人絕不會是一般的侍從或文官,那樣的氣勢,那樣壓制著霸氣的步伐,難道,來接他的竟然會是他──懷王譚孝軒。
傳聞此人乃是胡族蠻夷出生,最善騎射,可一箭雙鵰。自湛國與桐國開戰之後,他屢退桐兵,屢建奇功,短短不到兩年時間,他便從小小騎兵升至神武大將軍,此次湛與桐國交鋒,他只用親訓的五千鐵騎便大敗桐國兩萬兵士凱旋而回,被先帝特封為懷王,對於一介胡蠻而言如此殊榮委實叫人看了眼紅。可換個角度來說,湛國若沒有了他這一號人物,早是國已不國,成為強盛的桐國附庸了。
只是身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懷王會親自前來迎他這個不祥又無權的皇子回去登基麼?這是否太過隆重了?
"你認為我是誰呢?"譚孝軒反問之中略帶笑意,並非存心欺負他眼盲,只是他略略遲疑帶著些茫然的神情格外誘人,讓他還想多看幾眼。
來到湛暖翼跟前,譚孝軒的寬大的手掌覆上了扶著枯樹的手,手掌手背瞬間交觸,先是毫不意外的冰冷,不一會兒便染上了絲絲淺淺的暖意。
"你既不願告知,我也並非非知不可。"湛暖翼邊將右手從譚孝軒手中抽出,邊冷冷答道。
即便一早就猜到他是哪個,但知他有心戲弄,便更不想遂了他的願,不管他是否答出他是哪個,只要接了這個話岔,他相信這位王爺定會找出更多讓他窘迫的話題。對於他的好奇,他選擇聽而不聞。
"真冷漠!"譚孝軒挑了挑粗長如古劍一般的眉,玩味的盯著眼前讓自己碰了個不硬不軟的釘子的皇子。他實在是沒想到這個自己一時興起想要捏在手中把玩的傀儡竟會如此有趣。
他譚孝軒可從來未曾被人如此忽視過吶。
"可以走了麼?"湛暖翼只當譚孝軒是個宮內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