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希邊走邊整理著資料，在季子祈身旁說道，“C小調夜曲，作品27第1號……還有F小調幻想曲，作品49……”

忽然抬起頭，秦希用詢問的眼神，看向那個正低著頭，默默注視手上機票的人，“是不是決定好選這兩首作品？”

季子祈遲疑的將目光轉向身側那人的臉上，像是這才聽見秦希在對自己說話，他愣了愣，“小希，你剛剛說了什麼？”

眼看他恍恍惚惚的，一門心思卻不在最值得他關注的比賽上，秦希有點為難，也替季子祈著急，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居然這麼突然，這麼匆促的選了第一輪比賽演奏的曲目。

雖然以季子祈的技巧和才能，在如此重大的國際比賽上，一定能進入決賽的。

但是……

身為季子祈的私人助手，與音樂界各種各樣的人們有過許多的交流，秦希早就不再是初來報到一般，懵懵懂懂的外行人了。

他私下下了很多功夫，努力填補對國際鋼琴家相關知識的空缺，在音樂上，累積下來的知識也比一般人多。

眼看季子祈的心理狀態，秦希的擔心不無道理，“現在距離出發去波蘭的那一天還有些日子，要不要先去英國一趟，見一見你的老師？”

在季子歡離家之後，季子祈十二歲出國時，英國音樂學院裡的音樂教師，是個造詣很高的鋼琴家，至今，一直有跟小祈聯絡。

季子祈聽了，皺了下眉。

他指了指秦希拿著的資料，“那些都是我以前獨奏過的，沒有問題的。”

秦希見他臉上略帶疲憊，不由得更加擔心了，“你這幾天怎麼了？是不是睡的不好？”

“也不是睡的不好……”只是有些煩惱而已啊！季子祈喃喃著，接著又搖搖頭，眼睛看回去秦希，“小希，我沒事哦。”

剛說完，手就捂在胃上。

季子祈眉頭一皺，秦希越看越覺得他的臉色不好，立即停下步子，檢視他的情況，“胃、胃痛嗎？”

怎麼辦，他身上沒有胃藥呢！

“沒事，我……”胃裡掀起一陣難受的翻攪，季子祈的話頓了頓，也不再逞強，衝進洗手間，他靠在水池旁，用手輕輕按揉著胃，身子微微軟下去。

這大概是壓力太大，才會出現的情況吧？秦希微慌的想，急忙扶著人，有誰能讓季子祈心裡輕鬆一點？

季子祈將早上吃的東西，全都吐到水池上，直到再也吐不出什麼，他撩起水洗了洗臉，舒服的緩緩呼了口氣，在秦希呆呆的思考間，他嘻嘻的笑了笑，“現在舒服多了。”

秦希一窒，“這……真的沒事？”

“胃裡不難受了，剛剛也只是一時覺得噁心，也許是今天的早餐……”他吃過的早餐，是廚子弄的果醬吐司，應該沒問題的啊！季子祈有些不解，失神的眨眨眼。

“我到茶水間拿一杯水過來。”讓季子祈坐在洗手間外面的椅子上，秦希剛轉身，季子祈的電話突然響起，他一個激靈，心裡有點驚嚇，趕緊接了。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許若凡的聲音！

“26號……嗯，這個月，26號上飛機。”

倒了杯溫水後，秦希走回來，聽到那一句，他有些狐疑，那不是他和季子祈去波蘭的航班起飛的日子嗎？

那是誰？秦希好奇的緩了下腳步。

很快，通話結束了，季子祈抬起頭時，錯過了秦希臉上的表情，接過了水，“謝謝。”

看了看他，秦希心裡有了個決定。

季子歡放下勺子，最近胃口好了很多，吃飽了就睡，這種休養的日子很輕鬆，卻讓他覺得，自己快要被養成肥豬了。

面對他微微動了下眉，深黑色眸子流露的憂慮，白子語則是輕笑了下，一副很樂意看到自家兒子，不再像剛住醫院時那麼瘦削的樣子。

“爹地，我想出去外面走走。”

季子歡肚子上的傷口已經完全癒合了，多運動的話，人會精神一點，元氣也能恢復的快一點。

“我叫護士進來看著寶寶。”留下保溫箱裡面睡著的寶寶，獨自在病房，白子語很不放心，拿起一件外套，蓋在季子歡身上後，他走了出去。

季子歡的雙腳挪到了床邊，慢慢下了床，即使在懷著小瑾時，他也沒有太過慵懶。

這幾天，自從收到醫生的通知，他可以下床後，一直有試著下到地上活動。

雖然走了幾步，身子就不適應的微晃，他忍不住向一旁抓去，穩住了身體，但是眼眸閃爍了下，他能靠自己踏出病房的。

白子語還沒帶著護士進來，季子歡走到保溫箱前，看著吃飽了，微微弧起小嘴睡著的孩子，他伸手進去，撫摸著那恬靜的小東西。

季子歡有點感嘆的道，“小瑾，難怪你叔叔總嚷嚷著，要抱你。”軟軟的觸感，很微妙，真令人捨不得放手啊。

季子祈靠近寶寶的次數，確是比季子歡多，每次季子祈一進來，都會定在寶寶面前好久，直到他被自家溫柔的爹地，親自帶回去為止。

“小瑾，你叔叔很喜歡小孩呢。”

從以前起，小祈只要一看到小孩，如星子一樣的雙眸，就會帶著一絲柔悅的神色，亮了起來。

記得白羽揚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季子祈也只是一歲多，看到家裡多了一個寶寶，就一直追著人家，伸長小小的雙臂，纏著只能無辜大哭的白羽揚，然後像個大人一樣，樂呵呵的輕拍著他的身子，笑得一臉燦爛。

想起來，小祈和他……

季子歡心裡忽然一突，他會不會只是多想了？

他們都是爹地的兒子。

他能懷上小瑾，所以……

“說不定，小祈都會——”季子歡的疑惑，似乎不是一廂情願的多愁善感，老實說，他不希望小祈，受到任何的傷害，心下不由得有些憂心。

白子語剛進來，護士跟在他身後，就看到季子歡目光落在孩子上，眼神裡閃過一絲猶豫。

“歡歡，怎麼啦？”白子語走過去。

季子歡下意識的搖搖頭，“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