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拉緩緩轉醒,從莫島身上爬起來,迷茫地四顧打量了一番——不記得之前究竟是睡過去了還是又陷入了昏迷,也不知道她究竟睡了多長時間。周圍一片漆黑沒有一絲絲光線,是天黑了麼?薇拉下意識地拽了拽身邊靠著的人,輕聲喚著:“莫?”
“……”沒有迴應。
“莫?你怎麼了?”薇拉急忙摸索著要拽起他的手,意外的,手中捧起的大手冰冷僵硬——不是屬於活人該擁有的柔軟與溫暖。
薇拉被嚇得背後一僵,挪了挪位置想要伸手去探那人的鼻息。想不到她剛動了動,旁邊的身軀因為缺少了依靠直直地倒了下去,撞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這樣的響聲彷彿震在薇拉心上,小女孩頓了頓,顫抖著伸出手到倒在地上的人的鼻下——
沒有呼吸。
薇拉倒抽一口氣,驚駭地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搖著頭,雙唇哆嗦著:“不可能……不可能……”想站起來,卻發現雙腿像棉花一樣使不上勁,只能用雙臂撐著使勁往後挪,“莫……莫……”
黑暗的地下室中一片冷寂,冰冷得彷彿死神剛剛光臨。
薇拉捂著臉失控尖叫。
“不——”
……
“薇拉?你怎麼了?”莫島關切地看著仰躺在自己腿上的小女孩,此刻她的情況並不太好。瞪得滾圓的碧色雙眼失去了平時的活力,失神而呆板的樣子顯得詭異至極,呼吸急促口中喃喃著含糊的詞語。
莫島皺眉,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口中不停地喚著:“薇拉?你醒醒……薇拉!”
就在莫島幾乎想叫人的時候,薇拉渾身痙攣,重重一沉,雙眼猛地合上之後迅速張開——碧色的雙眼中充滿了水光,另人安心的是缺恢復了正常的神態。
坐起來幾乎是撲在莫島身上,一雙稚嫩的手急切地捧上他的面頰,還伸出一隻手在他的鼻尖底下放置許久……莫島被薇拉反常的舉動折騰得一頭霧水,等她折騰夠了鬆口氣從他身上爬下癱倒在一旁,才忍不住詢問:“剛才……做噩夢了?”
薇拉聞言一愣,半響躊躇地點了點頭。
“噢,你睡覺睜著眼睡的啊?”莫島不在意地笑笑,這樣的人也不是沒有啊,只是剛才那樣子實在是被她嚇到了。
鬆了一口氣的莫島打量著四周,低聲叨咕著:“這都過了多久了……好像又該到天亮的時候了吧……咦?”目光轉回薇拉身上,“你怎麼了?很冷?”
“……”搖頭。
明明就在抖還不承認,現在的小孩真不可愛。莫島吸了吸鼻子,默默脫下外套給她披上。薇拉沒有反應,沒拒絕也沒說客道的感謝話,明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直到帶著另一個人的體溫漸漸地傳遞到她的身上。
她死死地拽著披在身上的外套,指尖泛白。無血色的唇用力地抿著強迫自己不要尖叫痛哭——
不是噩夢。
剛才的,不是噩夢。
是幻覺。
死神的懷錶已經擰好了發條,倒計時,開始。
(布韋島)
前一次不愉快的通話使得霍拉格爾不得不再次與那個在他看來狂妄得如同蟑螂一般令人討厭的約書亞?莫拉克——莫拉克家族的現任家主進行第二次談話,而這一次使用的是可影片通訊,理由是莫拉克那個老狐狸要求必須親眼確認那個此刻被他關在地下室的可憐小貓咪還有一條命,才有談判的可能性。
可惡,明明擁有優勢性的是他霍拉格爾不是嗎?!憑什麼會輕而易舉地被那個男人擺佈?霍拉格爾焦躁惱怒地坐在通訊儀器之前,不耐煩地看了看錶,之後咒罵一聲。
媽的竟然還敢給他遲到!
終於在約定的時間過去了一個小時之後,通訊儀上才閃現出有訊號要求接入的提示。待手下技術員查明來源並擺出放行的手勢之後,霍拉格爾狠狠地戳了下接通鍵。
螢幕上出現的人影穩穩地坐在寬大的轉椅上,男人一如既往地保持著一貫優雅的笑容。霍拉格爾眯眯眼,隨即不太滿意並未在男人面上找出半點焦急之類的負面情緒——他帶走那個記者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有餘,這個男人能保持冷靜,難道說明他對那個記者其實並不是很在乎?
不。
絕不可能。
霍拉格爾暗暗否定掉這個猜測。如果這個狡猾的男人不在乎那個小記者,就不會答應他提出第二次洽談的要求。裝的,一定是裝的——這麼暗示著自己,霍拉格爾深深呼吸一口氣,沉下聲先發制人:“莫拉克,你遲到了。”
那邊的人聳聳肩無辜地笑:“上一次談判羅馬事故的時候,令弟整整遲到了兩個小時,我已經給你折扣了。”
霍拉格爾臉抽搐了一下。霍拉拉與莫拉克談判遲到了關他霍拉格爾屁事啊?而且羅馬事故是多久前的事了?這個小心眼的男人竟然記仇到今天?!
見霍拉格爾不做宣告顯是被鬱悶到,約書亞讚賞了瞥了站在一旁的伯爾一眼,後者清清嗓子垂首後退兩步,費了老大的勁兒才按住尾巴沒讓它得意地翹上天。
約書亞雙手交叉放在桌面拖住下巴,直接說明來意:“霍拉格爾,我最後說一次。人,我要。意美軍火市場,除非你自己開拓,否則不會有任何可能與你分一杯羹。”還未等霍拉格爾做出回答,約書亞挑眉補充,“阿!忘記說了,這同樣是霍拉拉的意見。”
霍拉格爾捏緊手中的酒杯,輕聲詢問:“你的意思是,談判破裂?”
“嗤嗤,”約書亞聞言止不住地低笑搖頭,“讓我好心提醒你,你做錯了四件事。”約書亞轉為單手撐下巴,騰出一隻手豎起食指,黑色的手套使得他的手指顯得異常的修長,他微微一笑:“一,你不該綁架羅馬政府高層,企圖利用她脅迫她的女兒來接近我的情人,現在全義大利都在尋找這位官員,並且已經找到了線索。”
慢慢豎起中指,兩根手指微微彎曲:“二,在你成為家主之前,就連你的父親布亞諾家族現任家主見到我也是行同等問候理。所以我衷心祈禱此刻你不在紐約,否則我敢保證不出三個小時你父親的qiang口將會瞄準你的心臟。”
“三,莫是擁有天朝國籍的駐意媒體人員,他所在報社的主編已經將其失蹤若干天的事情報案並且上報了天朝駐意大使館,現在大使館有關人員已經著手準備介入。”
約書亞頓了頓,藍眸微微眯起:“四,霍拉格爾,你不該妄圖惹怒我。”
“不可一世!”霍拉格爾迅速地下定論。
約書亞贊同地點點頭,收起盛氣凌人的模樣重新換上笑容:“所以說惹怒我後果會很嚴重。”語落,停頓兩秒再次強調,“真的。”
彷彿聽見父親嚴厲的咆哮就在耳邊,羅馬警察的直升機就在頭頂,霍拉格爾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有些後悔如此魯莽失去了判斷事物的能力,但,這並不說明他就此罷休了。事情做到這份上,想回頭也來不及了。
他的勢力還不夠大,遠遠不夠。霍拉格爾忽然有了這樣一種意識。
“現在,我要求見我的情人。”約書亞指關節叩了叩桌面,表示沒心情陪霍拉格爾傷痛青春。
此時霍拉格爾也沒有繼續與他爭執下去,沉默地揮了揮手示意手下將人帶上來。
……
莫島都不記得他有多少天沒有離開那個黑暗的地下室重新接觸到陽光了。被拖出地下室照到陽光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也許會變身成吸血鬼,就這麼融化在耀眼的陽光下。恩,通俗一點說,就是要發黴了。
被架著拖進富麗堂皇的大廳,低頭髮現白色柔軟的地毯上有一道長長的黑痕,而黑痕就終於於他腳下之時,莫島萬分不爭氣地臉紅了(……)。
約書亞透過螢幕都可以清清楚楚看見那人狼狽的樣子,已經不想想象如果站在面前的話情況是有多麼驚悚。等了半天沒見那人有抬頭的意思,皺皺眉主動詢問:“你還好嗎?”
莫島聽見熟悉的義大利語,先是驚訝的抬頭,望見影片中的約書亞隨即眼中的驚訝變得有些古怪。
見對方不回答還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盯著自己,約書亞不悅地沉聲:“有沒有受傷?”該死的霍拉格爾不會把人弄啞了吧?
“有,痛死了。”莫島挑眉毫不客氣地回答——又不是演電視劇,難道還要深情款款地望著男人淚流滿面地說:我很好你一定不要擔心我請放心地與敵人戰鬥吧為你犧牲我甘願!
約書亞點點頭:“再忍幾天。”
……莫島瞪大了眼——不來救人就算了要來就趕快啊一臉自然地叫他再忍幾天算個神馬屁?!再忍要犯風溼了啊喂那病聽說不好治!
“我一定會來帶你走。”約書亞的雙眼堅定地望著莫島。
那樣的眼神讓莫島心頭一熱,莫名地覺得溫暖,望向約書亞的雙眼變得柔和:“你答應了霍拉格爾的要求?”聽說軍火交易數目好像挺大的……
“沒有。”斬釘截鐵。
莫島恢復面無表情。
“所以讓你再忍幾天。”
……
“喂!變態!”莫島踢了踢霍拉格爾的凳子,扭臉,“送老子回小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