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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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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如果兩個人的心是相連、相通的,無論遇到多麼大的阻礙,最終,他們都會幸福的在一起,就像童話裡的王子與公主,無論是醜陋的巫婆、壞心眼的繼母還是可怕的怪獸要去拆散他們,都不會得逞,真愛總可以感化一切,把不可能變成可能也許是我小時候童話故事看得太多了,以為童話就是現實,秋野不是王子,而我更不是公主,我跟秋野根本回不到從前了

午夜的鐘聲在狂歡的噪聲中敲響,低沉地迴盪在悲傷的夜色中。還未沉睡的微小的生靈在草叢裡睜著閃亮、黑洞洞的眼睛窺視著大地上本不應該擁有的喧囂。

所有演出結束,人群漸漸稀疏,我跟其他男孩兒一起在管事兒的嚷嚷下收拾著髒亂的演出場地,期間,我一直在左顧右盼,期望見到秋野,他現在一定很累,我以為他會坐在某處人少的地方休息,可我沒見著。大家一直收拾到凌晨兩點多才把場地清乾淨,然後,我終於坐上了回賓館的車,我等著秋野上車,但車開走時,秋野仍不在車上,他可能坐了其他的車,我不想去猜測,因為我想不出好事來。路面顛簸不平,飢餓感在胃裡翻攪,我倚在靠背上,想睡又被搖晃得半睡半醒。濛濛中,我聽到有人在議論秋野,我轉過頭,車裡幾個男孩兒正分著從遊客那裡得到的食品和一些小禮物,他們說秋野每次得到的都是最多的,而且都是好的。我回過頭,重新枕在靠背上,某種曾有過的不切實際的憧憬在議論聲中一點兒一點兒地被侵蝕掉。

車不知什麼時候開到了賓館,前車的燈光晃入我的眼底,我皺了皺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睡得哈喇子都流到了肩膀。大家都在往車外走,我拄著車座站起來,走在最後面,當我走下車,阿蒂把我叫過去,他跟我說我住宿的地方改了,我有些發愣,從腦海中竄出的第一個想法是:我不能跟秋野住在一起了,我們又要分開。

阿蒂讓我跟著幾個男孩兒一起到接下來幾天我住的地方。我被帶到一個挨著廚房,有點兒潮溼的牆上滲滿了黑色菌類的房間,那裡只放了一張床,再無其他,一個管事兒的拿著一串鑰匙站在房間邊上,其中一個男孩兒用泰語跟我說這就是我住的地方,我走進去,管事兒的用幾乎聽不出調兒的中文跟我說:“明早到廚房裡把早餐端到秋野的房間。”然後關上門,我聽到鑰匙嘩啦嘩啦的聲音,我又被鎖在房間裡了。

屋子裡一股難聞的潮溼的味道,飢餓感又從胃裡悄然冒上來,我感覺有酸水往外反,可屋子裡沒有吃的,我嚥了下口水,平躺到床上。窗戶外面被蔥鬱的樹枝遮住大半部分,黑乎乎的,當我關上燈,躺在床上,四周安靜得讓我有點兒害怕。這是我到泰國以來第一次自己一個房間睡覺,我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喘氣聲和心跳聲,晚風吹動著茂盛的樹葉沙沙作響,我錯覺那是無數晃動的人影,而葉子的間隙彷彿是無數張合的血盆大口,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視線裡晃過些搓亂的映像,我彷彿看到了夏淑飛和曾經死去的冤魂我越想越害怕,迅速開啟燈,但恐懼仍未得到緩解,那昏黃的燈光反倒讓我那些可怕的幻想更加豐富了我想出去,或是找個伴陪我,但門上了鎖,我出不去,我又開始想秋野,我多希望他能在我身旁

我僵直地坐在床上,捲縮在被子裡就露出個腦袋,一動也不敢動,我視線投向窗外,透過搖曳的樹影,我能依稀地看到天上閃爍的星辰,記得秋野曾經說過:害怕時就數星星,數著數著天就亮了。我開始找天上的星,一顆一顆地數,我緊張得甚至念出聲來:“一、二、三、、一百、一百零一”數著數著,我的恐懼的確有所好轉,我接著數,開始放鬆身體:“一千零一、一千零二、、一千五百、一千五百零一”我開始犯困,眼睛有點兒睜不開了,不知數到了多少,我睡著了。

後來我知道,其實獨自一人呆在某個安靜的地方,總會想一些可怕的東西,尤其是在黑暗的地方,所有人都這樣。

秋野的方法還真管用,能讓我很快擺脫恐懼,只是後來,我再也不敢用這種方法,因為每次望向夜空,看著憂傷、閃爍的星河,我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秋野的眼睛,想起我跟秋野一起度過的時光。

我第二天早晨是被廚房的噪聲吵醒的,我沒有衣服換,只能穿昨天那件演出服(白色藍邊的裙子)。

管事兒的不一會兒就開門進來,告訴我去給秋野端早餐,我跟著他來到廚房,廚具碰撞的聲音、甩鍋的聲音嗡地湧入耳際,像戰場一樣,一股濃烈的油煙味撲鼻而來,把我嗆得直咳嗽。

一個傳菜員把一個托盤端給我,托盤上放著兩碗米飯和四種肉菜,我從昨晚到現在一點兒東西都沒吃,看著托盤裡的飯菜口水都要流出來,胃裡“咕嚕、咕嚕”叫得厲害。管事兒的說那是要送到秋野房間的早餐,再回食堂跟其他人一起吃飯,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我把早餐端到秋野的房間。

人在穿個子期間的確需要更多營養,尤其是姨媽來的那幾天,這點我算是親身體驗了。

我端著托盤往樓上走,額頭上冒著虛汗,感覺自己都快餓昏了,我盯著那兩碗米飯,真想吃上一口,哪怕是一口,胃就會舒服些,如果這早餐只是給秋野的,我吃一口應該沒問題。兩碗飯,說明秋野房間裡不只秋野一人。

我走到秋野的房間,敲了敲門,沒人迴應,我又用力敲了幾下,仍然沒人迴應。我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我聽到房間裡有動靜,好像玻璃杯子打翻了的清脆的聲音,裡面有人!我下意識地伸手去轉了一下門把手,門沒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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