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林西得了厭食症。

醫生的診斷結果是早期神經性厭食症。長期的飲食不規律和心理障礙誘導了進食障礙。逼迫自己吃的那點東西只能讓他吐得更厲害甚至還導致了腸胃炎。他知道自己可能需要一個心理醫生了。

但林西沒有時間，他已經停不下來。

Tim勸不動他。更沒辦法隨時呆在他身邊。他有時會覺得現在的林西根本就活在另一個世界。林西在醫院連一刻都不願多呆，住了幾天院就迫不及待的出去。他想盡快聯絡那個音樂劇導演，一刻也等不住。

Tim把林西送回家就趕著去工作。林西走到鏡子前看了好久，他比起前段時間瘦了很多，連下巴的線條都清晰了。

門鈴忽然響起來。

應該是Tim忘了拿東西，林西沒有防備開了門。

站在門外的，是齊權。

林西怔了怔。離上一次見面都是一年前的事了吧。他倒是沒什麼變化，灰綠色的風衣顯得身子有些單薄。

“林西…”一見到林西，齊權忍不住眼睛泛紅，話也出不了口。

林西倒是想笑，自己現在看起來是有多慘？他站在門口並沒有想邀請齊權進來的意思。但咬咬嘴唇還是不痛不癢的叫了聲“哥”。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齊權把提的袋子遞給林西，擠出笑容，“我前段時間才從日本回來。給你帶了些東西…”

他又認真看了眼面前的人，“你瘦了。”

“恩。”林西輕輕點頭，差不多猜到許洛奇把什麼都告訴了他們，胸口悶得慌。語氣像是說什麼無關緊要的事一樣，“因為得了厭食症。”

齊權愣住，全身似乎有些僵硬。手一鬆袋子掉在地上。東西順著掉出來。立刻尷尬的蹲下身去撿。

其實林西一出口便有些後悔了。別人他不清楚，但齊權是會為自己那些故意刺激他的話愧疚難受的。而這些話，他沒法對許洛奇童亦顏發洩，也沒法對k說出口，卻單單對齊權用瞭如此冷淡的口氣。

果然人都是如此欺軟怕硬。自己也不例外。

林西幫齊權把袋子撿起來，表情緩和了些。他知道齊權這些年過得並不比他好，表面還是那個處事玲瓏說話討喜的偶像，但私下越來越脆弱和安靜。像是要回到出道前的樣子。他微微出口氣，“進來坐會吧。”

齊權走進房門。陳列還是老樣子，只是怕吵到周圍住戶，作曲的鍵盤和電腦裝置都搬到了客廳。幾乎能想像沒什麼工作的林西每天過著怎樣簡單的生活。

齊權吸吸鼻子黑框眼鏡取了又帶，躊躇著該如何開口。

林西倒了水，因為胃痛就近坐在沙發上，手裡轉動著杯子。

“哥。我們認識都十幾年了吧。”他抬頭看著站在客廳中央身形單薄的男人，現實為什麼這麼可怕，他太想知道緣由，“你說什麼我都當真都相信。”他緩了緩，“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明明什麼都知道還要裝作一無所知，像躲瘟病一樣躲著我。

齊權沉默著。沉默得太久以至於林西以為他不會回答了才緩緩移開視線，開了口，“是我對不起你。”

沒有任何解釋。林西覺得無力。他停了一下，認真地開口，“我拿哥你的道歉做個交換吧。”

齊權怔了下。

林西從沙發上站起來和齊權平視，“推薦我上一次你主持的節目。”

空氣有瞬間幾乎是要凝結了。許久都沒有聲響。

林西瞭然。他知道那個節目在s電視臺已經是週末黃金時段的活招牌。齊權作為主持不僅有說話分量更重要的是他算半個製作人有決定權。要是他肯幫自己又何必等現在。

“這些都是我的錯，哥為你做什麼都是應該的…”齊權手捏緊了，有些焦慮，“只有…這件事，除外…”

林西的胃又開始瘋狂翻攪起來。

“哥，你沒有錯。”他坐回沙發，因為胃痛有些蜷縮。

“是我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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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權從林西家裡出來，胸口悶疼。直接上了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等在車外的男人靠在車門邊，腳邊是一地的菸頭。見他來了，腳不自覺的踩在菸頭上想遮住。

“見到了？”男人看出他臉色不好。

齊權點頭，緩緩看著眼前人微鎖的眉頭，“K，這次都是我錯了…”

他眼眶微紅，輕輕吸著鼻子，“可我什麼都做不了…”

男人摟過齊權，用手揉了揉他的頭髮，聲音實在太溫柔跟平常的他太不一樣。

“都三十好幾了你還要哭嗎？”K揚起眉毛，輕出著氣，“亂認什麼錯。是我要你這麼做的吧。”

“還有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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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西決定去音樂劇的面試。好好的挑了顯精神的衣服，妝也認真化了。臨出門想著還是打電話給導演預約一下，接電話的是助理。

“不好意思，您的經紀人沒有通知您嗎？您的預約面試已經取消了。”

“怎麼可能？是有什麼誤會嗎？”林西有些慌張。

“不好意思，林西先生的預約的確已經取消了。這是特別通知的。如果有改動我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您……”

他以為有了機會，結果還是水漂而已。不行，下一次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要是不抓牢，可能真的一輩子混際在三流過氣藝人裡被這麼踩在腳下一輩子。過去他可能覺得就只能這樣了，可現在。他想要的不止是這樣。

林西穿上外套出門。他不能再這麼不明不白丟掉可能的光亮。自己打車去了在繁華地段的工作室，在樓下躊躇著。心裡盤算著上去該怎麼說。就算是要低下聲懇請他也做好了準備。

林西坐在大廳不起眼位置緊張起來。

電梯門開啟，出來人的身形格外眼熟。他轉過臉認真的跟後面的人談論著，分外認真——是Tim。

Tim在這兒做什麼？也是來跟導演商量的？林西想站起來叫Tim，話忽然就哽在喉嚨。腦子裡當機似的一片空白。

後面的人走出來，兩人說著話，Tim湊近拍拍那人的肩膀，看上去交集比自己想像得深得多。即使只有背影他也知道那是誰。

許洛奇。

從沒想過Tim和許洛奇會有任何交集。明明從未在自己面前有過交流。他們到底有什麼需要在這裡談？他想不通。自從簽約到現在的公司就一直是Tim負責他所有的工作，直至到越來越差沒有通告和行程Tim還一直在他身邊。林西以為至少還有他是無時無刻為自己著想站在一起。

他從沒懷疑過自己的通告為什麼越來越少，難道不是他從組合單出來後沒在關鍵時刻收斂人氣嗎？沒有人氣就沒了市場，少了先機，Tim一直是這麼說的。他說他有洽談演出和節目但最後都因為對方苛刻的條件不了了之。他相信Tim。直到這一刻也是。

可看到許洛奇，林西就害怕了。那個像夢魘一般的人拼命折磨著自己可憐的人生。那個人小時也有怯怯的表情，清亮的眸子。而現在化作烏有，甚至是猜不透那神情下到底有著怎樣的心術。

從自己痛苦的思考中回過神來，林西轉頭看向大門外，Tim上了許洛奇的車走了。

他的心一次次撞擊著都快麻木了，才顫抖著撥通Tim的電話。

“林西？你沒休息嗎？”Tim的聲音因為車輛的行駛有些不清晰，“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Tim，你現在哪？”

“恩？恩…我在電視臺，那個…”

林西喉嚨有些幹，“有什麼事嗎？”

“之前那個音樂劇導演通知說，那個面試還是取消了。那個角色已經找到另外……”

“是許洛奇嗎？”

“那個角色是許洛奇吧。”

那邊忽然沒了聲響。半晌才在喉嚨裡憋出聲音，“林…”

“Tim，為什麼你一開始就選擇做我的經紀人呢。”林西喃喃著，“你是主動要求帶我的不是嗎？”

“你要告訴我，這都是有目的？”

“林西…”

林西顫抖著，連手機也快拿不穩了。

對方聲音平穩下來。“我認識洛奇。”

“我們相識很多年了。”

“做你經紀人是他拜託我的。”

Tim的聲音像個巨大的漩渦，環繞著。有那麼一刻，林西竟以為自己快要支撐不住了。

但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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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n.u.e的說法。自己覺得n.u.e與不n.u.e都是相對的。對林西來說太過慘烈，許洛奇也不見得有多好過。

ps：更新可能有點慢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