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蓮把自己不爽的理由歸結於木情快有女朋友了，有女朋友就冷落他了。

但他才不要做同桌那樣沒風度的朋友，他要做有心胸的朋友，有女友就有唄，不影響他們是好兄弟的事實。

時蓮這麼一想心裡也就放寬了，他覺得找到了一個合理的理由，至少足夠讓他那些多餘的情緒有了儲藏的地方。

只是每次從木情那裡知道他答應芭比的邀約總是會讓他的不舒服累積得更多。時蓮一直在竭力壓抑，他可是要做“有心胸”的好朋友的人呢！

時蓮不再疏離木情，恢復之前的樣子，甚至更加的……熱情。

“我發現了一種更好吃的香草糖！你試試！”

“都是你昨天早上太晚出來，錯過班車害我被罰啦！”

“昨天的筆記借我一下，我們老師沒講到這個……”

木情雖然有些詫異時蓮的轉變，但也沒去追問，或許只是自己多心了呢，他還是和從前一樣。

時間很快地過，高中也慢慢步入尾聲，離兩人的18歲生日也越來越近。

“值個日也要這麼慢……”生日那天正好是木情值日，按以往17個生日一樣，兩家人都是一起慶祝的。時蓮坐在校門口的花壇邊，晃著腿等木情出來，像以往每一天早晨等他上學那樣。

每隔五分鐘他就回頭望一次，直到他等得快睡著的時候，木情的身影才從教學樓裡出現。

“死木頭你……”時蓮的抱怨的喊聲還未全部衝出，就被生生嚥下去。

木情身邊還有一個人，金髮閃閃。

隔得有點遠，時蓮只能隱隱聽到他們的交談聲，他能正面看到木情的臉，不知道是不是夕陽的餘暉柔和了他的臉，與平時冷冷淡淡的他一點都不一樣，變得溫柔又美好。

時蓮不想看的，但是心裡一股衝動揪著他，讓他不得不看下去，捕捉木情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突然，芭比踮起腳尖在木情臉上吻了一下。

咚——

時蓮瞳孔在放大。

咚咚——

什麼聲音？

咚咚咚——

他抓住自己的衣服領口，心跳聲怎麼這麼大。

親吻只是一秒鐘的事而已，芭比輕輕貼了一下就離開了。

時蓮回過頭，他在幹什麼，他怎麼反應這麼奇怪，為什麼會覺得呼吸困難……

“蓮……蓮……時蓮！”

“啊什麼？”時蓮回過神來的時候木情已經雙手抱胸站在他面前。

“嘻嘻，時蓮好可愛，這就是你們說的天然呆吧。”芭比中文溜得很，沒什麼外國人的爛腔調。

時蓮這才注意到芭比也在：“你們……”

木情神色有點不自然，他拍拍時蓮的肩：“那個，你先自己回去吧，我和芭比有點事情，你先跟爸媽他們說一聲，我晚點回去。”

時蓮張張嘴，想問問為什麼：“可是，大家都在等你一起吃飯……”

“對不起了，乖，我們很快的。”木情揉揉他的頭髮。

他從來沒對他說過對不起。

時蓮抬頭看他，就算這麼近地看，他的輪廓還是被夕陽模糊了好多，不真實的感覺越來越鮮明，有那麼一瞬間，時蓮覺得他真的抓不住面前這個人。

芭比在一邊歪著頭附和：“對對，很快就好啦。”

時蓮不知道自己面部神經是怎麼抽動的，他扯扯嘴角：“好，那我先走了。”

說完他便跳下花壇往外走。

說不清的情緒強烈地在撕扯，糾纏成一團，洶湧地翻滾，猛烈到想要破殼而出，時蓮揪住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呼吸，窒息感卻如影隨形。

終於，終於還是等到這一天了嗎，還是我們一起的生日呢，真是諷刺。

饒是我多麼想做你的好兄弟陪在你身邊，你到最後也還是不需要我了。

時蓮勾勾嘴角，眼前模糊一片。

***

木情回家的時候已經晚上7點半了，3月末的天已經暗得差不多，每年的生日都是換著在兩人家裡過，去年在時蓮家裡，今年就在木情家了。

燈火通明，滿桌盛筵。

木情一一向時爸爸時媽媽問好：“抱歉，有點事拖了一會兒，讓你們久等了。”

“沒事沒事，菜也才剛做好，一起過來吃吧，小蓮過來咯！”時爸爸招呼著時蓮過來。

木情看了一眼時蓮，嗯……沒什麼不對勁，那下午那會兒也是他想多了吧。

“又長一歲了呢，過了今天可就是成年人啦。”

“呵呵，以後還要你們家小情多照顧我們家這個臭小子呢。”

“哪裡哪裡，小蓮照顧這塊木頭才多呢。”

飯桌上其樂融融，木情看看時蓮，扒飯吃菜不亦樂乎，放心的同時又有點失落。

“來，乾杯！”

晚餐過後就是生日蛋糕的時間，不管時蓮和木情明裡暗裡嫌棄了多少次唱生日歌，吹蠟燭許願這種事，兩家父母都還是強迫他們要完成，美其名曰生日的必備步驟。

時蓮今天異常地配合，木情呆滯地看著他自己唱了生日歌，然後許願。

“嘿，木頭待著看什麼，許願吶。”木爸爸敲了一下自己兒子的腦子。

“噢。”

蠟燭滅了，燈光亮起，時蓮朝著木情笑了笑：“生日快樂。”

木情也報以微笑：“生日快樂。”

***

“喂，木頭。”時蓮叫住木情。

過完生日木家一家就回隔壁去了，時蓮出來送他們。

“嗯？”木情轉過身。

時蓮笑道：“想知道我許了什麼願嗎？”笑容裡滿是神秘。

木情也笑了：“你以前不是很不喜歡許願，今天吃錯藥了？”

“我告訴你好了！”時蓮湊近木情，揚起下巴靠近他的耳朵，“第一個願望，讓木情以後不再說對不起；第二個願望，讓木情不要再吃香草糖；第三個願望，讓木情在除了家以外的地方和我做陌生人。”

“聽到了嗎？”時蓮退後幾步，臉上還是掛著一樣的笑。

木情看著時蓮的臉，像是沒反應過來。

“不準拒絕，這可是我的18歲生日願望。”時蓮笑著，心裡湧上來一股報復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