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蓮還反應不過來，木情又退了幾步，一手捂住自己的臉，低低地說：“是我的錯，我不該帶你來這裡的……”

“我……”時蓮不知道要說什麼了，這樣的木情他好陌生。

手足無措。

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猶猶豫豫地開口：“我，我不是好好的嗎，也沒缺胳膊少腿的，你沒必要這樣緊張……”這時候的語氣口吻輕柔的簡直連他自己都難以想象。

木情閉著眼深深吸了口氣，再睜開，眼裡的紅還未散去，他用那樣眼睛狠狠盯住時蓮：“沒必要？”

“呃……”滑了一下而已，的確是沒必要吧。

“你說沒必要？”木情的聲音瞬間拔高，“你他媽到底知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

耳膜幾乎要被貫穿，可時蓮沒去在意被震得發疼的耳朵，他感受到的是胸腔裡被震得加快速度的心跳。

“你為什麼……”時蓮今天被他驚嚇得太多了，他這是什麼意思？重要？他這個意思，似乎重要到……超過了他自認為的程度。

“蓮，”木情的聲音又突然軟了下來，他緩緩靠近他，“剛才是我是真的怕，怕如果沒抓到你，你就會……”說到這裡他又停住了，表情很難過。

時蓮結結巴巴地說：“那我，不是好好地站在這兒了嗎。”

“我怕。”木情又靠近他一點，伸手再度把他抱住，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聲音有點苦澀，“你以為，你在我心裡是什麼呀。”

時蓮的心在瘋跳，他想說什麼？

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時蓮不敢去想。

木情又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

時蓮這時候才發現他的眼睛這樣深邃迷離，被他這樣看著簡直像要被吸進去一樣。

他越靠越近，時蓮想動，卻發現身體僵硬地完全不受控制，他聽見木情低低地說：“我很早以前，就想這麼做了。”

然後，唇瓣就覆上了一片溫熱。

時蓮大腦一片空白，眼前是木情放大了數倍的臉，這個距離近的能數清他的睫毛。

一開始只是淺淺的碰觸，帶著的試探味道，在感覺到對方沒有排斥之後，才開始漸漸深入。

在木情大肆入侵之前，時蓮終於找回了飄遠的意識，想使勁把他推開又怕推過頭，只能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拉開一點，自己把腦袋往後撤。

嘴唇得到解放後，出口的就是咄咄逼人的話語。

“你這是在幹什麼！”

“親你呀。”木情答得很自然。

“你！”時蓮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面前這個人是木情，木情會這樣親他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你神經病！看清楚啊，是我啊，你親我幹什麼？”

“親的就是你啊。”木情很認真地看著他。

“……”

“哎，”木情淺淺的嘆口氣，“都這樣了你還不懂？”

“……”

“白痴，”木情寵溺地颳了一下他的鼻子，“我喜歡你呀。”

我喜歡你呀……

喜歡你呀……

時蓮呆呆地看著木情，眼神無焦地落在他的嘴唇上，薄薄的唇瓣淺淺地開合，極簡單的幾個字卻在他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喜…歡…我……？”他重複了一遍，確定自己的聽覺沒有出問題。

“嗯。”

木情看他那驚訝到不知作何反應的樣子，就乾脆地幫他確定一遍，俯身又吻了上去。

這次時蓮倒是很敏捷，他臉一轉避開了他的唇，臉色發白：“你說喜歡，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我是男的！”

“我知道。”木情很坦然，“我總不會連我喜歡了十幾年的人的性別都搞不清吧。”

時蓮搖頭：“不，不對，我們不能……”

“為什麼不能？我們都單身，在一起又不妨礙別人。”

“不，爸媽還有木阿姨……”

木情把他按回樹上，眼眸牢牢鎖住他，咄咄逼人：“你的第一個理由是同性，第二個理由是父母，所以，其實你並不是不喜歡我的？”

時蓮大驚：“當然不喜歡，我怎麼可能喜歡你！”

聲音很大，在山間來回飄蕩，像是急於掩飾真相的一種手段。

木情表情不曾鬆動，冷硬地重複道：“是嗎？”

“是！”時蓮的回答也毫不退讓。

只是否認，只是否認，他永遠都在否認！

他在他心裡真的就一點位置都沒有？！

我不信！

“你可真是……喜歡嘴硬。”木情眯了眯眼，“應該改改這個壞習慣了。”

說罷，他就堵住那張不老實的嘴唇，動作不復溫柔，而是略粗魯地耗開他的牙關，肆無忌憚地在他的嘴裡翻攪，彷彿餓了很久的流浪漢吃到了一個鬆鬆軟軟的麵包，那種珍饈般的美味讓他欲罷不能。

時蓮簡直不敢相信，他十幾年的青梅竹馬，對他竟然抱有這樣的心思，竟然，竟然用這種羞恥的方式親吻他！

他是木情嗎？他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木情嗎？

“你……唔！”時蓮奮起掙扎，木情卻不被撼動一分，兩片唇還是緊緊地膠在一起。

時蓮感覺到缺氧，可是被氣得紅了眼的木情沒有注意到，只是一味地想要教訓他，讓他吃吃苦頭才知道什麼叫乖順。

“嘶——！”

時蓮狠狠地擦了擦嘴唇，看著疼得彎下腰的木情一眼，頭也不回地直奔山下去。

木情捂著被揍了一拳的腹部，頹然地坐在石階上。

他望著時蓮遠去的背影，閉了閉眼：“還是太心急了。”

***

時蓮下了山之後就直奔帳篷，把他為數不多的行李裝起來。

行色匆匆讓管理人員有點奇怪，他問：“你怎麼了？”

“我，”時蓮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音啞得可怕，“能幫我叫輛車嗎，我身體不舒服想回去了。”

管理人員看他發白的臉色，呼吸急促，以為他真的生病了，點頭道：“好，你沿這條路走，我現在打電話給總部，讓人在門口接你，他會安排車送你去醫院。”

“謝謝。”

時蓮飛快地跑出了營地，他現在只想離那個陌生的人遠遠的。

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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