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葵野跟過去的時候，封槿已經坐在餐桌上他之前坐的位置，拿起他剛塗好的芝士吐司準備咬。

“喂！那是我的早餐！”夏葵野趕緊抬手阻止。

剛說完封槿就嗷嗚咬了下去，一口就吃了快一半。

夏葵野的手就僵在空中。

封槿壓根不看他，嚼了兩下便停住，盯著手裡烤得香氣四溢的吐司訝異道：“啊，好吃。”

夏葵野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下，拿起新的吐司，看了他一眼：“裝也裝得像一點。”

封槿把嘴裡的土司三兩口吞下去：“我沒裝，是真好吃。誒，你媽呢？”

夏葵野拿著刀細細抹著芝士，頭都不抬：“應該是上樓梳妝了，也可能已經出去了。”

家裡空蕩蕩的，封槿覺得這氣氛實在不對勁。

管家站在一邊恭敬詢問：“請問早餐還合您胃口嗎？需要別的什麼餐點嗎？我這就讓廚房做。”

封槿擺擺手，朝他笑道：“這就很好了，不麻煩了。”

管家又道：“老爺交代過，一定要做到讓您滿意，有什麼要求請直接告訴我。”

封槿道：“好的，謝謝。”

夏葵野皺皺眉，盯著他瞧。

封槿回頭就迎上了他的視線，無賴地笑：“被我迷死了？”

夏葵野問：“我爸說你是封家的公子，你什麼來頭？”

封槿漫不經心道：“管那些幹什麼，又不重要。”

夏葵野挑了挑眉。

封槿撇撇嘴：“說了你應該也不知道，你根本又不關心這些交際應酬。”

夏葵野很執著：“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看他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封槿才嘆口氣：“我家也是經商，家裡公司和夏氏企業算是好多年的合作伙伴，有很多的商業宴會都會邀兩家出席，我很早以前就見過你。”

夏葵野很驚訝，倒不是驚訝封槿的身份，是原來他早就知道他。

封槿繼續道：“有幾次宴會能見到你，都是你被你父親拖著到處敬酒，明明不願意還非要擺著笑臉，比哭還難看。”

夏葵野沉默了一下，是沒錯，他對那些一點都不感興趣，但他是夏家獨子，父親的要求他又不敢不從，只好強迫自己面對那些虛偽的觥籌交錯。

封槿再咬一口吐司，含糊不清：“你那時候壓根不走心，就算見過我你應該也忘了。”

不是應該，是完全忘了。

夏葵野突然有點心虛。

封槿一刻不停地吃完了吐司，又吃起了煎得金黃香脆的荷包蛋，末了咕咚咕咚喝完一杯熱牛奶，暢快地打了個嗝。

夏葵野看他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鄙夷道：“你是幾天沒吃飯了，封公子？”

說到這個封槿的表情就變得苦大仇深。

“你家有廚子，當然不知道，我媽喜歡下廚，早餐都是她做的，但手藝實在讓人不敢恭維，別說煎蛋了，回回土司都能烤焦，但我爸還就好這一口，兩人一早開始膩得我啥都吃不下。”

夏葵野聽著，有些不是滋味。

“這有什麼不好。”

“換成你你能受得了天天吃焦的？”

封槿說著說著就打住了，因為夏葵野的臉上流露出從未見過的表情，但也就一瞬間，他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便趕緊收斂起來。

氣氛突然很變得有點沉重。

“誒，你這大少爺，天天就在家好吃好喝伺候著，估計都沒吃過外面的東西。”

“啊？”

“走，那個別吃了，我帶你去外面吃。”

封槿也是想到什麼就是什麼，拿掉夏葵野手上抹好的吐司片，拉著他就往外走。

夏葵野被拖得走不穩，想掙開他：“喂，你幹嘛！”

“當然是……帶你去吃你沒吃過的東西。”

“早餐這種小事，隨便吃吃吐司就好了，還要去哪裡！”

封槿回頭朝他眨了下眼，笑意滿滿的眼裡帶著溫柔：“你不懂，帶著喜歡的人吃早餐可是件大事。”

夏葵野突然就忘了掙扎，怔愣地看著他的側臉。

他好像，還是第一次看封槿這樣笑。

原來這人真心笑起來也……挺好看的。

至於他說的什麼……暫時忽略不計吧。

***

夏葵野覺得他有必要收回前言了。

“坐啊，站著幹什麼。”封槿拉拉他的袖子。

夏葵野看著冒著一層油光，沾著各種不明醬料殘漬的木桌子，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封槿乾脆站起來按著他的肩坐下：“大少爺，坐一下吧，不會掉塊肉的。”

他們來的是隔著夏葵野家兩條街的一個偏僻的巷子，說遠不遠，夏葵野卻從沒來過這個地方。

巷子裡藏著很多小店鋪，各式各樣的古玩店，雜貨鋪，烤肉店，早餐攤子，門面都很小，但都很特別。

封槿帶他來的是一家連招牌都沒有的早餐店，由一對中年夫妻經營，店面比別家都小，但裡面卻人滿為患，店門口的桌子多擺了好幾桌。

“老闆，來二兩豬肉大蔥灌湯包，兩個玉米餅，一份炒粉，一份鮮肉餛飩，兩杯燕麥乳。”

封槿一口氣喊了一大串菜名，喊得夏葵野目瞪口呆。

“你點這麼多吃的完嗎？”

“我怕等會你估計都會吃不夠。”封槿笑得很得意。

一直蒼蠅飛到桌上，夏葵野皺著眉揮開：“這種一看就沒有營業執照的店你怎麼找到的。”

封槿對周圍的蒼蠅視若無睹，繼續笑眯眯道：“自然是慕名而來。”

見夏葵野還是滿臉不信，封槿拍拍胸脯保證：“不好吃的話我讓你揍。”

夏葵野嗤笑一聲，表示不屑。

不多時，點的東西就送上來了，看上去十分簡樸，連裝食物的盤子都缺了個角。

老闆娘親切地招呼著：“小封今天帶朋友來啦。”

封槿也和他寒暄起來：“是啊，帶他來嚐嚐鮮。”

老闆娘又轉向夏葵野：“這位小哥生得很俊俏啊，既然是小封帶來的，再送你一杯剛做好的熱豆漿，你等會兒，我去給你拿。”

夏葵野傻呆呆地聽著老闆娘連珠炮說完，又傻呆呆地應了一聲，大嬸就回店裡去拿豆漿了。

封槿故意吃味道：“看來你的狩獵範圍實在很廣啊。”

夏葵野回過神來，睨了他一眼，沒說話。

熱豆漿端上來，隔著紙杯子都燙得拿不住，夏葵野淺淺地抿了一口，香醇的味道便盈滿口腔。

封槿又拿了個包子給他：“這是這裡的金字招牌，大家都衝著這包子來的，好吃得讓你連舌頭都吞進去。”

夏葵野接過來咬了一口，裡面濃郁的香氣立刻撲面而來，皮薄口感好，灌湯流油，軟嫩鮮香。

看他驚訝的表情，封槿心裡跟中了頭彩似的：“是不是？好吃吧，大少爺成天在家吃那些精緻料理，在學校又不吃早餐，哪裡嘗過這樣的美味。”

夏葵野看他那副得意的樣子看不過眼，腦子還沒想好身體就先反應了，拿起手裡的包子就往他羅裡吧嗦的嘴裡塞。

兩個人都愣了。

夏葵野察覺到自己幹了什麼事，像被火燙到一樣縮回手。

封槿咬著嘴裡的半個包子，嚼了嚼道：“嗯，今天的包子特別好吃。”

夏葵野不說話，拿了個玉米餅埋頭猛吃。

封槿難得沒調侃他，有些時候不要說得太直接，兩個人心知肚明就好。

而且，他並不是聽不出他話裡的含義。

封槿心想：有證明的，比如，他家小葵現在燒紅的耳根。

（剛考完一門爬上來更，過幾天又要考試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