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如約而至,氣溫嗖嗖嗖地往上漲,時蓮每天蜷在家裡,都不敢去看天氣預報。
天氣變化是他不能改變的客觀現象,可有個煩人的傢伙,竟然也變成了每日準時報道的客觀存在了。
“蓮?蓮?”
“……”翻個身背對他。
“今天又要中午了!起來吃飯!”
“……”被子拉高,團成一團。
“嘖!”
“……嗯……”
木情時刻注意著他的變化,眼看著睫毛開始抖動,有清醒過來的跡象,便再施加一個力道,直到他憋不住氣為止。
“唔!!!——”
時蓮猛地睜開眼,把人狠狠推開,喘著氣癱在床上。
“醒啦?早安。”木情單手越過他的身體,撐在床上,笑得宛若偷腥的貓。
時蓮白了他一眼,這人臉皮也是厚,每天早上都來吻醒他,覺得這很浪漫?
想了想清早嘴巴里的細菌數量,他雞皮疙瘩就止不住地掉。
木情一點兒不在意,伸手把他拉起來,揉了揉他睡亂的頭髮,頗有哄小孩的架勢:“乖,起來刷牙吃飯了,我們還有正事要做。”
所謂正事,就是兩人出行計劃的制定,但兩三天下來,竟連目的地都還沒定好,木情有點頭痛,要找一個又不太熱,人又少,又不用走很多路,最後還得好玩的地方,也實在是個大工程。
“我在書房,你一會兒吃了早餐就過來。”
“哦。”
時蓮懶洋洋地漱著口,咕嚕咕嚕幾下吐掉,對著鏡子摸摸下巴。
他的鬍子長得很慢,幾天才需要剃一次,這讓他很不滿意。
鬍子是男人的象徵,很久很久以前,他還妄想著拿鬍子扎以後的女朋友,現在看來……好像不太能實現了……
不如以後扎木情好了?
下了樓,餐桌上擺著煎得恰好的糖心蛋和熱牛奶,就算是暑假,爸媽也還要上班,這些天的早餐都是木情給做的,換著花樣不帶重複。
真是賢惠。
時蓮三兩口解決了食物,扱拉著拖鞋慢吞吞地往書房去。
在走廊上不經意往外面看去,陽光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時蓮撇開頭不去看。
但就算他不看,也不能阻止每天都在重新整理的新高溫,每天一踏出家門都跟死一次一樣。
所以現在,他輕輕推開門,看著那個正在熱情洋溢地翻著旅遊指南的人面有難色。
“吃完了?快過來。”木情頭也不抬地招呼他。
時蓮又慢吞吞地挪過去。
“你想去國內還是國外?喜歡什麼型別的地方?”
時蓮還沒想好怎麼回,木情又自顧自地說:“國內暑假著名景區都很多人,還是國外好,你覺得呢?”
“……嗯。”
“你不喜歡人多,太熱,得去北一點的地方。”
“……嗯。”
“還不喜歡走路,得計劃好路線。”
“……嗯。”
木情覺得時蓮心不在焉,時蓮覺得木情口沫飛濺。
“你有什麼想法?”
“……嗯,都好,你決定。”
木情頓了一下,放下手裡的書,扳著時蓮的肩膀轉過來,正視他的眼睛:“既然是我們兩個人的旅行,我想要你也參與。”
時蓮被迫和他對視,有點心虛,可畢竟話都說了,去是去定了。
“可我沒什麼想法,我的確不知道哪裡適合。”
木情想了想,拿過一本畫冊放到他手裡:“憑感覺吧,你看著哪個圖你喜歡,我們就去哪兒。”
時蓮詫異:“這麼輕率好嗎?”
木情咧嘴一笑:“既然能被你選中,我們與那個地方肯定有緣。”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時蓮也就聽話地翻起畫冊來。
都是些風景畫,出自各個名家手筆,場面不乏雄渾壯闊,逼真而寫實,看得他一陣眼花繚亂。
突然有張畫深深地勾住他的視線,簡單的繪圖,豔麗的色調,不復雜,也不十分逼真,但整個畫面透出了一種別樣的精緻味道,僅僅這一張圖,便能感覺到這似乎是一個典雅的,如畫的小鎮。
時蓮看到了旁邊標註的一行小字:萊茵河畔的寶石。
許是他看了太久,木情湊過來:“有哪個喜歡的?”
時蓮指了指那張畫。
“嗯……這個是,我看看,”木情接過來,嘩啦啦翻到後面的解說,“施泰因,別稱寶石小鎮。”
時蓮覺得那圖是不是有靈力,只是看了張畫,便莫名覺得有股力量在拉扯著他,迫切地想讓他到那裡去,他覺得自己有點魔怔了。
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在瑞士……”
時蓮也喃喃自語道:“在瑞士……”
兩個人沉默片刻,對視一眼,突然就笑起來。
“說起瑞士,還有阿爾卑斯山啊……”
“先說了,讓我爬山,你想都別想!”
“少女峰很有名呢。”
“少男峰我也不去!”
“那阿爾卑斯太妃糖吃不吃?”
“吃你大爺!”
時蓮氣不過,乾脆伸手撓他,兩個人在書房的沙發上滾成一團。
突然木情掙開他,按住他的雙手,頗嚴肅道:“打個商量,去了瑞士,你可得寸步不離地跟著我。”
“呸,你還當我是小孩子?”
木情正色道:“不是,人生地不熟,我怕你被拐跑了。”
時蓮怒道:“這跟當我是小孩子有什麼差別!”
木情表情很認真一點也不像開玩笑:“答應我就是。”
時蓮哼一聲撇過頭:“有什麼好處?”
木情想了一下,啵的一下親在他的臉頰上,然後笑眯眯地看著他漸紅的臉頰:“這個好處行不行?”
呸!不要臉!死木頭太不要臉了!
見他不說話,木情又飛速地親了一下:“行不行?”
時蓮瞪大眼,無奈手腕被按住不能動彈。
眼看著他又湊近了的大臉,時蓮立刻妥協:“行行行!”
木情頗有些遺憾:“要是你不點頭,我就可以親到你點頭為止了,你能不能有點骨氣。”
時蓮滿頭黑線,從他嘴裡出來的話,好像怎麼都是他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