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搭上火車的時候已經傍晚7點時分,但瑞士的夏季白晝時間很長,每年這個時候差不多得晚上10點才天黑,所以他們可以趕在天黑前到達旅店。
“那個旅店好找嗎?”時蓮翻著剛買來的地圖看路線。
木情看他拿著那個都快把他整個人遮起來的地圖憋著笑:“跟著我走總是能到的。”
時蓮睨了他一眼:“你笑什麼呢。”
木情認真地問:“要看地圖的話,手機裡不是更清楚。”
“嗯……”時蓮頓了一下,“電子地圖總不比紙質地圖有質感啊,還可以帶回去作紀念。”
他掏出一根筆,在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畫了個圈。
木情饒有興味地看著他:“想不到你某些地方還挺傳統。”
時蓮立刻回嘴:“像你這種一味依靠電子器械的,根本不是合格的觀光客。”
木情一聽就不能抑制地笑了起來,笑得時蓮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就在這個一觸即發的時刻,有個女孩子啪嗒嗒地跑了車廂,伴隨著一陣大喘氣,隨後火車就開動了。
時蓮隨意地瞥了一眼,雙馬尾,日系打扮,和在地鐵上的是同一個人。
能回回坐車都差點趕不上,也是蠻厲害的。
女孩子剛好坐在和他們隔了一條過道的座位上,一坐下就攤在椅子上。
木情也發現了,回過頭用意味深長地眼光看了時蓮一眼,後者回給他一個白眼,就轉頭看向窗外的風景。
不得不說,瑞士的火車除了車內的構造好,車外的風景也是讓人心醉。
時蓮找不到詞來形容,至少他願意坐著這班車,一直這麼看下去。
木情讓他挑地方的那本畫冊上不乏這樣的美景,但親眼見到和僅僅是圖畫,那差別不僅是二維與三維,像真的吃上一口美食雜誌上的食物,更多的是心裡飽滿充盈的感覺。
阿爾卑斯山麓邊緣,風光仍然旖旎,大片大片明明晃晃的草甸,綠得細膩而溫柔。
“我有點想去更多的地方了。”時蓮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嗯?”
“比起在家看圖,出來走走更好呢。”
木情有些訝異,但隨即他握住他的手,溫柔地笑道:“樂意之至。”
“不要臉,我才沒在邀請你。”
“這可不行,除了我誰還能受得了你。”
“我就不能自己來?”
“不帶上我,你其實打的是出國獵豔的目的吧?”
說話間,時蓮一直髮現對面有灼熱的視線,但他看過去的時候,又沒人在看他們。
難道是心理作用?
時蓮想了想,果然還是他比較放不開吧。
這次坐火車時間不長,在車上解決了晚餐之後,目的地就到了。
在網上預訂的時候,那家旅店的評價很少,但都極好。位置有些隱蔽,得慶幸天還亮著,他們找起來至少不會太艱難。
在輾轉好幾條小路,終於發現旅店蹤跡時,他們齊齊地舒了口氣。
是一棟典雅的歐風小別墅,屋外佈置得很溫馨,看樣子更像是用自家的房子拿來改裝成旅店用的。
兩個人才走近,就聽見了幾聲犬吠,伴隨著一陣哐啷的脆響,是砸東西的聲音。
面面相覷了一陣,木情終於敲響了門。
門吱呀一聲開了,先從門縫溜出來的是一隻八哥犬,圍著兩人嗅了一圈,隨後大門敞開,兩人才看到店主。
是個栗色頭髮的年輕小夥子,生得很壯,不笑的時候感覺會很駭人,但現在他一邊臉上掛著尷尬的笑,一邊用腳把一堆陶瓷碎片往盆栽後面踢的動作實在有些滑稽。
這是時蓮的第一印象。
木情拿出證件表明了身份,小夥子微微一笑:“歡迎光臨,我是狄克,已經為您準備好房間了,我幫您拿房間鑰匙,上面的號碼就是房號。”說完這話,他又認真地打量了一下這兩個東方客人,時蓮不明所以,就禮貌地回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這家店雖是旅店,卻不用一般的電子房卡,是傳統的門鎖,配著一把和房子一樣別緻的鑰匙。
那隻八哥犬好像很喜歡他們,搖著尾巴一直跟著兩人到了房門口。
時蓮蹲下來摸摸它的頭,它就很高興地舔著他的手,他撲哧地笑出來:“哎,以前還沒覺得這個品種的狗有什麼特別,現在覺得醜萌醜萌的。”
木情已經開門進去了,聞言扭過頭把和狗玩得很歡的時蓮也揪了進來:“已經很晚了,快點洗洗睡了,一天風塵僕僕的肯定累了,要和它玩之後多的是時間。”
時蓮這回倒是老實地照做,雖然在飛機上睡了很久,但他那個小身板實在很少動,這麼一天下來也是夠嗆,更別說明天還有滿滿的行程。
洗過澡,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報個平安之後,時蓮就百無聊賴地倚在床上,隨口問道:“你為什麼選這麼間旅店?這麼偏僻。”
木情朝他神秘一笑,走過去拉開落地窗的窗簾,這時候天已經快暗了,但時蓮還是看到了,他以為蘇黎世的古建築已經很讓人震驚了,但不遠處古老城堡的尖端佇立在山麓中,竟恍惚間讓他有穿越到安徒生童話中的錯覺。
木情接著說:“這家旅店名字叫ewigeLiebe,是德文,意思是永遠的愛,來這兒的旅客,大多都是伴侶。”
時蓮臉噌得一下就燒紅了,他就說嘛,為啥剛才那個小夥子要打量他們那麼久,果然是因為已經知道了嘛!
木情走過來想習慣性地揉揉他的頭髮,發現還溼漉漉的,便順手拿起吹風機幫他吹頭髮,房間裡只剩下呼呼的風聲。
吹乾頭髮之後,時蓮又接到了薄荷的電話,木情看他國際長途打得很開心,便轉身出了門。
他下了一樓,找到了守在櫃檯的狄克,詢問從這兒去景點的較近的路線。
小夥子很熱心,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還給木情畫了路線圖,最後還詢問他們要不要吃宵夜。
狄克自豪地說:“是我們自己做的,你們肯定會喜歡。”
木情想了想樓上的時蓮,點點頭:“那就來一點吧。”
回到房間,時蓮已經打完一通電話,一看他進來劈頭蓋臉地罵:“哪去了,怎麼也不說一聲?”
木情端著盤子放到桌上,睨了他一眼:“還不是給你備膳去了?”
時蓮拖鞋都沒穿就竄過來:“啊,好香!”
分量不多的芝士餅,用料精緻,香氣撲鼻,很適合做夜宵。
今天一天吃的不是飛機餐就是火車餐,吃得匆匆,都沒好好享受過一頓飯,這芝士餅倒是撫慰了他疲憊的心。
夜幕完全降臨了,木情催著依依不捨吃完最後一塊餅的時蓮上床睡覺。
“哎,你說為什麼他們要給旅館取這個名字,又為什麼來的都是伴侶?”
“都是慕名而來吧,好奇的話,明天直接問狄克不就好了。”
ewigeLiebe,時蓮心裡默唸了一下,側過頭看了看已經閉上眼的木情,便也很快跟著進了黑甜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