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欣婧來到超市,人頭攢動。我的心思卻沒有一點點放在商品上面,欣婧說周然得了胃出血,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病痛?
“欣婧,胃出血疼嗎?”
欣婧嫌棄的看著我,似乎此時我的發問是那麼唯唯諾諾。
“當然疼,都出血了你想想。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他已經熬過來了。”
“我不是擔心,就是想問問疼不疼。”說完這句話,我自己也覺得做作。
好在欣婧沒有繼續理我,她認真地選著衛生紙,我在一邊心不在焉的把玩手裡的衛生棉。回頭看欣婧,又是一臉嫌棄的表情,我趕緊放下手中的衛生棉,灰溜溜的離開。
欣婧選好之後,走在前面引路,我推著購物車走在後面。
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我身邊走過去,我下意識的回過頭張望,那人也一樣回頭,四隻眼睛在空中交匯,引來一道晴空霹靂,重重的打在我的太陽穴上,渾身上下為之一顫。卻又像是被定身一樣,動彈不得。
他旁邊的那個人貼他很近,看他停下來,便也轉回頭看見我。三個人這樣愣愣的站著。
明顯感覺到心跳加速,險些從胸口掙脫出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我不知所措。
“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問我,言語中沒有一絲驚訝,也沒有怯懦。而是像兩個很熟悉的人,平凡的在一家超市偶遇,而寒暄。
“昨天回來的,真巧啊!”
“是啊,真巧啊,能在這裡遇到你,我和周然買了好多好吃的,晚上要不要來家裡做客?”
那個瘦猴絲毫沒有偷了別人男人的愧疚,而是像一個正大光明的主人一樣代周然邀我。
瘦猴造作的把手放在周然的臂彎,周然微笑著回看他,一個小小的動作,他們已經做的嫻熟,可是在我看來,卻那麼刺眼。
“不了,謝謝,還要幫欣婧買東西,晚些還要回家的。”
“這樣啊,那我就不強求你。”瘦猴輕輕拉一拉周然的臂彎,“我們就先走了。”
周然沒有拒絕,隨然的離開。
直到欣婧趕回來,我才發現自己已經在這站了很久。欣婧埋怨我沒跟上她,我微笑一下說抱歉。
回過頭看向他們剛剛離開的方向,似乎還有殘影,或許是別人的影子。
直到這一刻,我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欣婧和我說過的那些事原來真的是真的,不是我不相信欣婧,只是心裡邊有那樣一點點祈願罷了。同時,我也意識到一件事,當年周然離開之後,五年裡,我都沒有談過戀愛,甚至都沒有真真切切對那個男人動過心。而我離開短短几個月,周然的新生活已經蒸蒸日上,那麼究竟是他無情,還是他多情?
“你怎麼了,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有嗎?我還不錯啊。”
“別扯了,你一張臉都寫滿了周然。真是的,既然放不下,捨不得當初為什麼還要離開呢?自作自受。”
我勉為其難的笑笑。
之前拜託高崇和欣婧兩人幫我安排見一見小鍵,欣婧告訴我可以如願以償,不過,帶小鍵來的不是周然,而是那個瘦猴。
見到小鍵的時候,忽然感覺很尷尬,想不到他已經可以自己走了。我離開的時候,還是需要別人扶的。果然還是物是人非了。瘦猴向我展示小鍵已經會走之後,抬高聲音對小鍵喊:“來吧,到媽媽這來。”
赤裸裸的挑釁。
明明是個男人,還要被叫成是媽媽,說實話,我覺得聽著很彆扭。
“現在的小鍵啊真是離不開我,我悄悄去上個廁所,超過三分鐘就哭著鬧著找我,一點都不省心。”瘦猴說這句話的時候,恨不得自己的下巴要揚到天上去。
可能是打心裡不喜歡他吧,以至於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我都覺得是在向我證實,他現在和周然在一起,而且幸福的不要不要的。
微微讓我覺得暖心的是,小鍵還記得我,我試著抱他的時候,他還沒有掙脫。
“你為什麼又回來了?”沉默半晌之後,他還是問了這句話。也就是說,他還是忌憚著我回來的,他怕我回來,奪走他苦苦徵求到的一切。只是,他是真的高估我,我根本沒有那麼想過,而且,比之於他,我的能力似乎就只能怨天尤人,自怨自艾了。
“我在外邊呆累了,回來歇歇,過一陣子還離開。”
“果然啊,周然和我說你去飛黃騰達了,我還不信,看來是真的。”
周然是這樣說的?他是這樣以為的?
可是,他這麼說也沒有錯啊!當初的我不就是抱著這樣一種心情離開這裡嗎?看來,周然已經把我看到骨子裡。
那麼他有沒有猜到我還會回來的?倘若沒有猜到,是不是還不夠了解我?倘若猜到,那麼面前這個人……
忽然感覺自己太可笑了,周然從一開始就知道我要做什麼,會做成什麼樣,他畢竟是太瞭解我。但也許,不再想繼續瞭解我。如今的他,有個孩子有個家,有個愛他的他。以前的我很幸運,認識周然的基都喜歡他,但是他喜歡的人是我。如今,幸運的人是不是換成和小鍵最親近的這個人了?
欣婧和我說過,我需要周然,但周然可以沒有我。我們倆的關係始終明朗如此。如果說,把和周然的愛情當做是一場博弈,那麼只有兩種結果,一是兩個人都勝利,另一個是他勝利。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離開周然,我雖然不知道你們倆是因為什麼而分開,不過我希望既然分開了,就分個明明白白,千萬不要兩個人不清不楚的你說是不是?”
瘦猴犀利地看著我說。
我微笑一下,“你放心。這點我還是可以做到的。”
小鍵不願再待下去,吵鬧著,應該是戀家。
“要不給你倆打個車吧。”
“不用,周然會來接我。”
自己一個人打車離開,不爭氣的流下眼淚。
周然,成了別人的司機,成了別人的丈夫,成了別人的孩子他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