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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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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桐木篇 【番外】此世經年寒

筒子們,音樂不愛的摁下esc好了~(小聲:其實我還是蠻喜歡地~~~)……

++++++++++++++++++++++正文開始了囧的分割線++++++++++++++++++++++++++++

到處都是飛濺的血。

盛開如繁花,高高拋起,在最高處熱烈地綻放,短短一秒便又凋零落下,觸地成泥。

這裡是戰場,是生命如螻蟻凋零逝去的煉獄。而他,是站在最高處鄙睨蒼生的王。黑色護甲黑色玄鐵劍,溫熱的鮮血看在他眼裡不過點綴,每一劍下去,便都是毀滅。

……

但王是孤寂的。

王站在世界的最高處,於是那裡的清寒、那裡的苦冷,那裡只有自己一人看得見的絢爛煙花都失卻色彩溫度,昴緋淡漠地立在遠處,看著又一人喪命在自己劍刃之下,被削去半邊肩關節的慘叫聲似遠似近,他卻只是厭惡地輕輕一揮,切斷了那人脆弱的脖子,終結弱小卑微者的生命。

……何時是盡頭?

心裡偶爾有個小小聲音如此詢問,

究竟何時,才是寒冷的盡頭?

++++++++++++++++++++++++時間繼續的分割線+++++++++++++++++++++++++++

女子的腰肢扭動,每一下都緊緊攀附著自己絕對的力量,她臉上淡淡朦朧,迷霧一般的雙眼中盡是動情時候的醉意。偏偏女子身上的男人一臉清醒,不是說他沒感覺,只是未動情罷了,昴緋在很多情況下碰女人,只是因為身體的需要,所以連律動時候享受的輕哼都沒有;不過這次不同,雖然仍舊情形冷靜,但除了需要,順便也除掉一個威脅。

身下的女子體態嬌小,一邊嬉笑一邊開口,

“那……爺要怎麼賞奴家?”

“……哦?怎麼賞你……”

昴緋臉上笑得魅惑,可是這惹人鼻血的情景畢竟只維持了短短片刻,便轉換成血腥冰冷的場面。

匕首輕易穿透她赤裸脯,女子的身體最終失卻溫度,變成血花中綻放的最後美麗。

殺掉一個暗人並不是問題,他赤裸著身體,優雅地披上黑色綢緞衣料;長久以來浸在鮮血中的生死本能讓他早早地感應到了窗外另一個人的呼吸。派到暮兮兮身邊的暗人竟然還是失敗,這一點讓他很不滿,如今雖是探查到暮家不少的訊息,可仍舊是失了先機。

再加上氏族叛軍的訊息……

眼神一黯,感覺到門外廊上、來人的速度越來越快,就算不願意,也只能從窗走了。

昴緋是一個警覺、危險,天生情緒涼薄的人。

美女見識無數,御女本事也是一流。

所以他看到一直偷偷躲在窗外的那個女子的時候、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面板很白,眼睛很大,瞳孔偏淡,還是一副小孩的樣。是很美,但還不夠美。

那女子受到驚嚇的模樣如同林間單純無害的獸,昴緋速度極快地掠過她身旁,卻因為她臉上無辜呆滯的表情,徒生了戲弄的興趣,故意湊到她耳邊,錯過的瞬間,留下一句:

“‘第二個人’,真可惜,這次沒有嚐到你的味道哦……”

那女孩子臉上的表情他沒有看到,卻可以想象到她受到驚嚇的琥珀色眼睛瞪大,一副被欺負的可愛樣。

那眼神,……應該,是弱小而溫暖的。

穿著一身黑色錦服的男子在無數樓宇的屋頂之間飛速奔跑,風漸漸吹乾他汗溼的紅色頭髮。

他抬頭看天,忽略掉自己身上沾染的血腥味道:今天,還算是個不錯的天氣。

——於是,這便是兩人第一次見面。——

+++++++++++++++++++++++剿滅叛軍去!的分割線++++++++++++++++++++++++++++++

有些人是由弱變強,而有些人、則是天生的強者。

昴緋就是這種人。

他的殺戮就好像潛藏在血裡無處不在的因子,完全地被控,完全地任意凌厲釋放,於是叛軍最後一批餘黨在荒漠邊緣被全數剿滅的時候,他已經渾身浴血,宛如戰神降臨世間。

叛軍被全數消滅,但他們帶走的藏寶圖卻仍舊沒有找到。

昴緋一人站在高高的山崖邊上,鄙睨著下方生靈塗炭的戰場;空氣裡絲絲甜膩的血腥氣,讓他的血莫名興奮躁動,昴緋有一種預感,男人血裡生命中天生的預感,似乎會發生什麼事情。

“殿下。”

“嗯?”

“回程的路上,發現一夥強盜……是否……”

“我親自去。”

副官沒有說話,昴緋做事一向不按常理,連隻身進入暮家勢力殺了一個暗人的事情他都做得出來,說要親自剿滅強盜又算什麼奇怪。所以昴緋果真去了,坐著來時迷惑叛軍的馬車,上面小小的桔梗花圖樣致華貴。

毫不費力,每一刀便都是取人命地直截了當,副官小心地跟在昴緋身後,感嘆這些強盜找錯了時間出現:氏族好不容易弄到的藏寶圖不見蹤影,殿下該是心情不好吧?

“哧”一下,鮮血凌厲橫亙過半空,於是一晃身的片刻,便連最後一個站著的強盜都沒倒下了,副官伸了伸因為落枕而僵硬的脖子探頭看:

哦,這個是腰斬。

在副官眼中,昴緋盯著被腰斬的最後一個男人的身體猛看(確切的說是上半身),這一情境實在詭異,不過他緊接著單手從屍體下面拽出一團軟綿綿的東西的時候,氣氛瞬間變得更加詭異。

在場所有的人看著女子的長相,驚得說不出話來。

只有昴緋保持清醒,渾身浴血幽幽地一句,超級氣勢:

“沒想到……不過是個賤命的卑微女子……。”

啊是了是了,副官突然想,原來大家那麼驚訝到呆滯的原因,果然是那個被強盜威脅的女子如此……如此看不出她是個女子。渾身都是腥臭的紅色,臉上因為血塊和穢物粘稠住的劉海慘的不能再慘,唯一亮眼的就是她的雙瞳:

陽光下略顯淡色的琥珀,在狼狽到了極致的情境裡都那樣透亮鮮豔。副官看著那女子的一雙眼,看著看著……居然有種……

“像是小獸。”

——很多年以後昴緋那樣形容。

對。副官想,大概就是小獸。

昴緋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裡光華溫柔婉轉,好像又看到那天被自己輕易地隻手提起來,渾身不能動彈、卻又那樣倔強而防備地看著自己的女子。就是小獸,明明力量弱小、明明身體溫暖,

靈魂,

卻是像自己一樣的冰寒刺骨,渴望卻又害怕著外界的暖。

……

他記錯了吧。

待洗漱乾淨的她那樣靜靜地躺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昴緋突然就危險地眯起了眼。沒錯:面板很白,眼睛很大,瞳孔偏淡,還是一副小孩的樣。

“……是很美,但還不夠美。”

昴緋的手指輕柔刮過沉睡中女子的臉頰,面板細嫩的觸感銷魂,他的嘴角卻蕩起微笑,一旁的副官卻看著這個微笑偷偷地嚥了下口水:殿下這樣笑的時候,即使找到了感興趣的獵物,那個女子……要倒黴了。

“……你再說一遍。”

昴緋頭也不回,依舊研究一般地看著床鋪上躺著的女子。

“是,殿下,剛才在這個女子的行李中,發現了叛軍奪走的藏寶圖;還有那位從叛軍處留下的女子,您看……”

“帶她進來。”

副官微微一禮,便退出了這個小小空間。

昴緋的嘴角依舊上揚,眼前昏迷的女子卻全然不知自己在跳蚤市場裡淘來的藏寶圖,是叛軍在慌亂逃跑中遺失的關鍵物品。它不是一張小型地圖,而是指向傳說中“桐木”所在地的至寶;

——命運的齒輪嘎吱嘎吱,輕輕地將所有人集中,交叉線線條簡潔有力,卻是命運的手隨意繪就。

車廂華貴,剛剛進行完一場屠殺的昴緋急需要發洩身上堆積的戾氣,身下的女人享受得呻吟、腰肢蛇一般緊緊纏著不放,“嗯嗯啊啊”地就好像一隻發情的鳥;相對於那女人的忘情投入,昴緋實在清醒太多,甚至,連那女子什麼時候醒的、都一清二楚。

不過有些事情還是會出乎人的意料。

比如她的驚訝呆愣嬌嗔,都差點讓自己以為她真的一無所知,是個再清白不過的良民。

所以將計就計,就當作兩人是初次見面罷,昴緋嘴角帶笑,眼睛裡濃濃的都是看上獵物的防備好奇。

這是兩隻獸的對決,而我是強大的那一方。

……

孫小美嗎……

我記住了。

——於是,這便是兩人第二次見面。——

++++++++++++++++++++++++孫小美是何許人也的分割線++++++++++++++++++++++++

他派人調查她的背景,他派暗人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只是單純地除掉這個兩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是不夠的,她背後的力量極有可能是下一波叛軍的餘黨,所以昴緋謹慎小心,就好像過去自己無數次做過的那樣,冷靜小心、步步為營。

但是事情總會出現意料之外的改變,昴緋不喜歡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是面對著這個叫做孫小美的女子,變數就好像賴上了自己,無時無刻不出現一下。

比如在警告了她之後,居然還不止一次地被他看到她跟契生在一起胡鬧;一步一步不可阻擋地侵入他的領地。又比如,現在。

陽光和影構成的封閉角落,凌亂草屑之中,孫小美和契生坐在一起;面對他的時候這個女子從來沒有展露過這樣肆意而輕鬆的笑,一點點寂寞一點點柔弱,因為對契生的全盤信任,而讓這隻小獸露出了曬太陽時候感覺溫暖的笑容。昴緋突然覺得有點嫉妒,因為防備而將她視為敵對方,而後自然地被她排除在外,她和其他的女人都不同,在她身上、那種如獸一般的本能……讓自己覺得既危險、又親近。

這種莫名的熟悉除了迷惑更是讓他心驚;而當那個小小的身影緊緊抱著自己的膝蓋,躲在樹的影陽光的背面開始哭泣的時候,昴緋瞬間明白過來,酒紅色的雙眸在陽光下迷離斑斕,看著小美的側影突然覺得就好像看到了自己:

八歲,

一個人。

在房間的角落裡獨自哭泣。

身邊誰也沒有誰也不在乎自己,所以一夜的哭泣之後突然長大;心變得堅強、從留著縫隙的小獸變成冷血殘暴的“屠天”,心裡某個角落的柔軟被狠狠地壓制在最不見光的黑暗中,然後對它的哭泣嚎叫置若罔聞。是的是的,自己就是這樣殘酷無情的人。

昴緋每天都這麼對自己說,然後一天兩天……直到這樣的殘酷成為習慣。

身邊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可是心卻從來沒有滿足過,那隻受傷的小獸就住在最最裡面的地方,誰也碰觸不到……

如同魔法,腳下自動地走過去,示意契生不要出聲;

在光芒的碎屑裡,將那個蜷縮起來的小小身影緊緊擁抱。她這樣嬌小脆弱,彷彿只要稍微施力、就隨成千萬片。

整個宇宙只有兩個人。

昴緋輕輕籠著懷中的女子,就好像籠著當初來不及珍惜、就被自己牢牢封印住的善良和柔情,草腥氣合著光暈中變換多彩的氣味,即使懷中的人小小哭泣,他還是感覺到了莫名的安定和溫暖。

是真的。

在以為只有冰寒的世間,站在山崖之巔的王,第一次有了這樣矛盾而欣喜的感覺。好像把那個丟失了的原本的自己找回來了一般,他輕輕抱著哭泣的小美,昴緋不願意承認、

但是,

——他的心確實感覺到溫暖。

+++++++++++++++++++++哪裡會有那麼順利的分割線++++++++++++++++++++++++

接下來的事情峰迴路轉,昴緋中了毒,昴緋意志模糊、卻還是聽到了小美在自己耳邊那輕聲地呼喚。

她說“大貓”。

昴緋渾身都處在冰魄至寒的冷氣息裡,隨後這一聲的呼喚就好像是混沌中最遠處的一抹光色,搖搖晃晃地接近,卻是自己伸手也觸不到。不過昴緋沒有伸手。

他選擇直接睜開眼睛,然後對床邊的小美微笑。

理智告訴他小美的嫌疑就好像她身上撲朔迷離的醫術一樣厲害,但是心卻不聽理智的話:

你理智得太久太久了,王,

它說;

久的已經快要忘記溫暖是什麼滋味。

昴緋很肯定自己是中了暮家的毒,毒到自己腦袋壞掉;所以對於一個腦袋壞掉的人,他縱容地告訴自己:心裡邊時不時想起的、對於孫小美同學的牽掛、念想和惦記,全部都是自己一時的中毒後遺症而已。

嗯,

是一時的。

所以放心好了。

……結果變成昴緋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不肯承認自己是戀愛了。

他對自己說只是一時的迷糊、貪戀溫暖,喜歡小美身上小獸一般的暖意,而已。

那一夜絢爛綻放的花火我們不要提,太過美好的東西在朦朧記憶裡始終只能是畫面,所以昴緋在這個畫面定格的一角吻了小美:

周圍繁華盛開,暗夜星星點點碎裂的光、點燃混沌和孤寂,嘭地一聲,驚散身體裡的冰寒冷意,這一晚的昴緋和孫小美、都覺得溫暖。

昴緋離她的臉那麼近那麼近,卻在落吻的剎那終究沒有敵過蒙住她眼睛的想法,他告訴自己:

只是很單純地覺得、想矇住這個小鬼透徹得似乎能夠直視到自己心底的眼睛罷了。

所以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親吻她的時候,臉色該是多麼美好而紅暈,世間一切一切、都是初戀才有的粉紅。

然後童話故事中的橋段生生打斷這畫面,如同牆上裂了畫框的景象,美麗、但脆弱不堪。小美的力氣比自己想象得都要大,好不容易開啟的防備、好不容易卸下的心房,卻是在自己沒有握牢、或者她掙脫得太用力的情況下,兩人的手分離,便是在之間劃下了一道痕。

很深很深。

並且可能,再也無法越過。

++++++++++++++++++++++++++++++那一夜的分割線+++++++++++++++++++++++++++

昴緋的技巧很好,絕大多數的女人都能在他的挑撥下燃起情慾,沉浸在他的馳騁之中。

昴緋的忍耐力也很好,絕大多數情況下,他做愛都不會做出類似發出呻吟或者忘情的迴應之類失去控制的反應。

他是這麼以為的。

然後轉折就在他看到暮然青緊緊抱著他的“小鬼”的瞬間、轟轟烈烈來到。萬馬奔騰氣勢宏大,昴緋看著幾乎沒在暮然青懷中的孫小美,心中的小獸奮力咆哮,怒火帶著慾望一齊駕到,除了不敢置信、除了被理智狠狠地敲打腦袋,更加想做的事情卻是歷時將她綁回家,按在身下好好“教訓”一頓。

她是我的她是我的!!!

但他是王。

站在山崖之巔就要有王的樣子,他很快意識到除了小鬼在別人懷裡,更重要的事情卻是:

小鬼的名字是暮兮兮。

還有,

抱著小鬼的人、

是暮然青。

啊、

心裡輕聲地感嘆一下,如同命運那廝語帶諷刺地嘲笑了自己粉色的初戀。

自己派去的暗人、拿到了炎翎的那個暮兮兮、暮家的暮兮兮,自己一心一意一要殺的人,居然,就是現在被自己放在心裡的孫小美……。

然後那個住在心裡太久太久的小獸,

終於暴走。

接下來的晚上,昴緋第一次在做愛的時候,失去控制。身下的女子從來沒有哪個人可以讓他這樣忘情而投入,幾乎溺斃在她的甜美、自己的痛苦,被背叛的哀傷、

和終於愛上她的覺悟裡。

那天懷裡的女子終於眼角帶淚沉沉睡去,昴緋在清冷的月光下看著她暗夜裡模糊的睡顏,獨自愣了很久很久。

輕輕拂去她戳起的眉頭,昴緋幾不可聞地嘆氣:

他知道她是暮兮兮,自己是昴緋,暮家和屠天之間的恩怨不是一句話能夠形容。他也知道暮兮兮的世界裡,有一個叫做暮然青的男子對她深情厚誼;而自己這邊,擁有兩個已經結婚的女子、還有數不清的女人企圖接近……她不如自己強大,不知道是否能夠承受隨著自己的愛而來的所有危險和不確定——

一切事實都證明了這種愛是愚蠢、遙不可及,和殘忍的。

可是。

……終究太晚了。

心裡的小獸輕輕地叫著:

王,後悔已經太晚,感情無法控制;

王,

你已-經-

愛上她了。

昴緋沒有愛過人。

所以他不知道愛人應該要怎麼做。

小鬼因為那個耳環偷偷地哭,所以他便命人守著整條街,和契生兩個人偷偷地躲在裡面找耳釘。明明是別的男人送她的東西,照理應該扔到萬丈深淵裡讓它完全摧毀才對,可還是把它找回來了。只因那個女子曾經捧著這耳釘哭得如此傷心:

傷她的心、也傷了他的心,

被冰凍了許久的小獸一旦覺醒、那就是天翻地覆、只對孫小美一個人火熱的心臟。

這種行為很傻。

而且居然會叫人臉紅。

“昴緋吻女人的時候臉紅。”——這是就算在大街上叫喚,也沒有人會相信的事情。

——是很傻。

但是足夠溫暖,

暖得可以化開昴緋心頭厚重的冰寒。

++++++++++++++++++++++最後、時間調到兮兮被捉的那晚+++++++++++++++++++++++++……

昴緋在議事廳裡坐著。

姣兒肚子裡的孩子流產,大夫的結論是小鬼在給姣兒的藥方裡放了催人流產的藥劑。但是她不會那麼惡毒,他也沒有那麼蠢;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擔心誰再會對她不利而已,所以用一句話讓她先回房,自己,則需要好好想想。

想想兩個人今後要如何在一起……

……兩個人?

是“兩個人”啊,他和她、兩個人在一起。

昴緋修長的手指扶住下顎,嘴角眉梢一抹溫暖的笑,清淡而不易察覺。

“殿下!!”門外是副官焦急的聲音,在寧靜美好的夜晚裡尤其突兀。

“什麼事。”

“小美小姐她……”

“哐當”一下。

副官愣愣地看著重擊到牆上的門板,角落裡某處、歷史悠久信譽良好做工良的桔梗花雕飾,被撞得裂開,於是偷偷咽一下口水,

“……殿下、殿下稍等!!”

走在前面的男人本不聽他的話,健步如飛,朝著小美的房間而去……

冬天的夜風淒涼冰寒,吹進毫無防備的室內,便是周身寒冷,她的房間裡、空空如也。

桌上兩張薄薄紙片孤單相疊;上面那張的墨跡幾乎未乾,染著妖冶的獨特芳香。昴緋輕輕地拿起來:

【昴緋,忘記我。

我走了。】

落款處清晰的三個字:

暮兮兮。

下面那張,墨跡早已乾透,被人揉成皺巴巴的樣,上面幾行字、工工整整:

【舅舅說這個替你找回來了,以後不許再揹著他哭。

還有,舅舅讓我告訴你:

不要擔心,一切有他。

——佑佑。】

落款處一個醜醜的笑臉。

……

即使告訴她一切有他,她、還是選擇離開麼。

昴緋呆呆地站在桌前,門外吹進來的風帶起他衣襟翩飛,昏暗的場景裡漸漸凝固成一座悲傷的雕像。

副官看著昴緋的背影,然後突然覺得寒冷。

沉默的空氣裡,

只聞那帶著奇異香味的墨汁,如黑夜籠罩不離……

《第二卷》終。

咳咳,俗話說得好,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一卷——

《第三卷:江湖篇。》……

第三卷-江湖篇 【番外】西番蓮之吻

夏天已經快要到尾聲了。

連日的暴雨之後,終於難得的晴天光臨,陽光肆無忌憚地穿透樹葉上晶瑩的水滴,倒映出整個世界的繁茂綠意。

這裡是被人類忽視的角落,存在於繁華縣城某處。與人類世界的唯一通路可能出現在任何地方:後院池塘的底部、籬笆外某株牽牛花的葉瓣紋路、當然,也有可能就是某人的床底。

被上古魔法的自然之力守護,遠離人類骯髒而愚昧的侵犯,這樣聖潔而遺世獨立的所在,現在居然被某隻矮矮的小東西大咧咧佔領。

——

“喂!”

“喂——!”

“喂——!喂————!喂——————!!”

沒有回答。周圍是蟬鳴、是溪澗、是某些動物穿過樹隙的聲響,卻唯獨沒有人聲。暮兮兮記得自己只是到床底下找那條沾著桂花味道的手絹而已,為什麼絆了一跤之後,再抬頭、就突然變成了室外呢?

“喂~~喂~~喂~~~~~~~!然!!小晴!!!”

然在爹爹那裡學藥理和醫術,小晴剛才被自己轟出去找冰鎮糖水了;所以周圍應該是一個人都沒有,平時總嫌他們煩人,真的老是把自己當作瞎子前後跟著,現在只剩下自己一人……倒真的有點不知所措。

但是我們的暮兮兮不是一般人。

她是暮家最小的女兒,最叫爹爹喜歡的孩子,最最聰明、最最最勇敢、最最最最好運氣,還有胡思亂想的暴走超人。

所以暮兮兮重重地“哼”一聲,憑藉她兩條小短腿在這突然出現的“室外”,開始漆黑中的初次探險。

++++++++++++++++++++暮兮兮闖進結界的同時的分割線++++++++++++++++++++

“吱吱吱……”

一隻毛茸茸的小球對著高高樹杈間的某處影,輕聲叫喚。

“……哦?人類?”樹杈間傳出的這個聲音冰涼妖嬈,每一聲轉調都停留在最完滿的地方,惹人好奇此人的長相又是如何。

——該是用漂亮二字無法形容的絕世魅惑。

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撫在墨綠色調的樹枝間,黑髮的男子輕輕揉了揉因為睡午覺而一團亂的碎髮,緩緩伸了個懶腰,

“倒是很久……沒有有趣的小東西進來了呢。”

“吱吱、吱吱吱!”

“嗯、要是好吃的話,就給你留一點。”

“吱吱……吱吱!”

“到時候血早就冷掉了,吃壞肚子我可不管……”眯著眼睛的男子張開五指,舉過頭,透過五指和樹丫的隙縫、看了看額外火熱的陽光;嘴裡談論怎麼吃掉人類,就好像只是在談論如何吃一塊鮮美的糕點。

人類啊……只不過就是食物鏈底層卑微而弱小的族類罷了,雖然不怎麼挑食,但希望這一次的人、味道不要太叫他失望才好。

接著極輕極輕的“哧”一聲。

原本的樹丫上哪裡還有他的影子;模糊而修長的身影飛速在林間穿越,不帶起一絲波瀾地前進著,很快接近結界的破碎裂口。

而在這個森林的另一邊。

“你倒是說說看,我這樣是不是很可憐?”

小小的暮兮兮蹲在一叢顏色鮮豔,碩大無比的花朵旁,認真地滔滔不絕,“每天都被逼著學這學那,爹爹老是說我是她最重要的女兒、可我怎麼覺得爹爹有的時候對我卻是特別特別的嚴厲呢?唉……誒?!不要撓我癢癢……我怕……啊、哈哈、哈哈哈哈……~抓住你了!”

暮兮兮一把捉住正在她腰上撓癢的“罪魁禍首”——植物藤蔓,臉上得意洋洋,

“所以我說我雖然是看不見,可是感覺還是很靈敏的吧!”

那花朵的藤蔓得幾乎和她的手臂一般,被暮兮兮輕輕地鬆開後,又緩緩地沿著她的臉頰輕蹭。

“你果然聽得懂!”暮兮兮臉上帶著驚喜的笑,一邊用她白嫩嫩的小手撫了撫巨大花朵的觸鬚,“我聞著你的味道,還有藤上的軟軟絨毛,應該是熱的植物、怎麼會在這種潮溼的地方待著呢……”

花朵當然不會回答她,只是在風裡散發著清甜的香氣。

“因為……”

空氣裡突然出現了婉轉妖媚的聲音,兮兮一驚;憑藉自己敏銳的五感、居然沒有提前感覺到這個人任何接近的訊息:

無論是聲音、味道,還是空氣裡最微妙的異常。他就好像完全融化在周圍綠色愜意的氣氛之中,不似真正存在;兮兮睜著無神的眼睛,微微煩惱地皺起了眉頭,企圖更加集中注意力地捕捉到這個男子存在的痕跡。

“它就是為了等待你這樣無知的人類啊……”

“哇啊啊——!”

明明剛才發聲的時候還是在十步遠的樹梢尾端,他的聲音夾雜著樹葉隨風悉悉索索的雜音,可是現在!為什麼會毫無預兆地突然就盡在耳邊?!!暮兮兮猛地後退一大步,然後很不幸地、被身後緊接而來的花朵藤蔓直接絆到,身體重心這種東西是如此的不可靠,暮兮兮在一片黑暗的視野中,只感到掠過身體的風陣陣,花兒的香味逐漸遠離自己,而身下泥土的芬芳,濃重的草腥氣快速接近……

——

“撕拉——————呃!——————哇啊啊啊啊啊啊——!!——————”

——

第一聲是衣服撕裂的聲響。

第二聲是男子的悶哼。

第三聲,當然是我們無與倫比厲害的暮兮兮童鞋,曠古絕世吼。

空氣裡實際上並不存在的塵土緩緩落下,兩人皆是狼狽不堪;男子的前衣襟被硬生生撕裂一塊,中長的黑髮甚至比剛才剛睡醒時候還要亂糟糟……不過。

黑髮的男子眨了眨淡紫色的眼眸,看著泥土地上坐著的人類小孩,慶幸自己至少是站著的那一個:

失去重心的那一瞬,從小養成的本能反應就叫兮兮伸出她的小短手,向一片漆黑裡探去;運氣很好,她居然真的抓住了男子的衣襟,柔軟的衣料、帶著陽光的觸覺和雨露的香氣,不過很不幸,這衣襟瞬間就在兮兮的小魔爪下光榮犧牲,“撕拉”一聲後、仍舊不放棄的兮兮再探手……咦?運氣居然再次這麼好,讓她捉到了男子因為身體前衝而散開的頭髮,被突然抓到頭髮任誰的本能反應都是推開障礙物;於是最後,兮兮幾乎已經找回的身體平衡,還是在男子毫不憐香惜玉的“終極一推”下,

土-崩-瓦-解。

那聲慘絕人寰的尖叫之後,暮兮兮終於敗給地心引力,完美地以她小小的臀部落地。

“啪嘰”一聲。

順便還崴了腳。

完-敗。

一人站一人坐,兩個人維持著各自怪異的姿勢,空氣裡除了夏末的喧鬧笙簫,就只有風颳過兮兮手裡的碎布片的咧咧聲響。

“小氣鬼——!!!”

“……”紫眸的男子挑高了眉毛,沒想到坐在地上的人類小孩開口第一句,居然是這個。

“直接拉住我就好了嘛!為什麼要推開我這樣楚楚可憐又嬌柔的女孩子!!大叔!你這個狠心的大叔!!!!!!!!我的腳都崴了真的好痛啊!!——!!!!”最後一句,小女孩閉著眼睛用盡力氣喊,完全被害者的語氣加害者的氣勢。

“……吱吱……”

樹林的枝丫間、突然出現的某隻毛球對著紫眸男子叫喚。

“我沒有欺負她。”語氣平淡冷靜。

“小氣鬼大叔……!!痛死我了——!!”一邊地上的小女孩還坐在地上耍無賴。

毛球看看女孩子,再看看紫眸的男子,

“吱吱……吱吱……?!”

“……”扶額頭,太陽開始隱約的青筋浮現,“我怎麼可能去欺負一塊食物……”

“……!”暮兮兮聽到“食物”兩個字的瞬間愣了愣,隨後決定當作風太大什麼也沒有聽到,繼續:“大叔大叔你欺負人!!——!”

“吱吱吱吱……==+”毛球那幾乎看不見的眼睛裡,已經開始出現叫做“鄙視”的眼神,開始了自顧自的格調教育,“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眉毛一挑一挑,嘴角一抽一抽,紫眸的男子額頭的十字越變越大,地上的小女孩依舊耍無賴,於是、額頭的十字充氣到達無限大,迎來了瀕臨爆發的邊緣

——

“閉嘴——!!!!”

“!”

“!”

一人一球呆住,紛紛住了嘴。

夏天的森林裡,突然變得很安靜。

第三卷-江湖篇 夢醒時分(一)

外面下著暴雨,巨大的水滴聚集著沖刷下來,帶走一地乾燥多愁的情緒。

但這裡的多愁沖刷不掉。周圍都是討厭和厭惡的眼睛,他們看著我看著那個小女孩,然後在毫無防備的背後輕聲細語,……

——

“你看那個女生,就是她就是她、我聽說她是個沒有人要的雜種哦!”

“誒?!真的嗎?可是老師說不可以說其他小朋友的壞話……”

“不是壞話!她就是雜種!!”

……

——

“告訴老師,你為什麼要打其他小朋友?”老師視線溫柔、循循善誘。

“……”小女孩臉漲得通紅,手在背後絞了半天,卻憋出一句,“就是要打他們!”

“……你!!”老師氣急。

……

——

“唔唔唔……”小女孩在嬤嬤的懷裡哭得傷心,“我不要再去幼兒園了,我再也不要去了,嬤嬤!!”

“不哭不哭……小美乖……”嬤嬤輕輕地撫著女孩子的頭,溫柔的懷抱就好像世界上最最安全的地方,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傷到你……”她說,

“因為嬤嬤會一直在你身邊、守護著你……

所以那些要傷害你的人和事、你只要選擇不看不聽,就可以安心……”

……嬤嬤。

你騙我。

你說過,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守護我的。

如今你不在,我只能逃、只會逃,不去反抗不去爭取,只是閉上心門什麼都不去想:不去想就什麼醜惡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了。但是我畢竟太弱太天真,弱得只能依靠這樣幼稚的思維苟活於世,卻無論怎麼逃跑,都逃不開夢境裡的中傷、就如同逃不開姣兒手裡滾燙的鐵烙。

思緒混亂模糊,我隱約只感到周身如同火燒,時斷時續的疼痛侵蝕進來,無法抵擋、無處可逃;一個帶著暖意的聲音一直在耳邊不斷重複,輕輕地叫著,

“兮兮……兮兮……你快醒來……兮兮……”

……兮兮?

混沌而粘稠的黑暗裡,疼痛和被拋棄的恐懼牢牢攥住我;我緊緊抱住自己疼痛的身體,蜷縮在黑暗最深處的角落。只有那一個名字那一個聲音,如同遠處光點和自己唯一的維繫,不斷地、不斷地,固執地一遍又一遍呼喚著我。

兮兮……

是在……叫我麼?

全部的黑暗在瞬間,被“啪”地點燃。

……

我醒來了。

很可惜,不是溫暖的火光、不是熱騰騰的湯藥,甚至與此相反,身體感覺到的、還是冰涼的觸感;只是這次的感覺雖然冰涼,卻不讓人覺得寒冷。我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周身白色的霧氣濛濛,水汽朦朧中視物十分困難,脖子處的絲絲疼痛扯回我的思緒,突然想起……失去意識前最後的畫面:

面目猙獰的姣兒,她手裡那燒得發燙的桔梗花鐵烙,心上面板焦灼的氣味,鑽心的疼痛,還有一直、都沒有出現的大貓。

好痛。

心口撕裂的觸覺仍舊在記憶裡清晰得發疼,輕輕地伸手、撫觸那塊面板;動作極緩極緩、生怕觸到了心口最脆弱的裂口……

…………

………………

……………………

…………………………咦?……

光滑細嫩,骨節感覺清晰……我這個身體雖然部的體積的確不是很壯觀,可是再不濟……原本應該軟綿綿的部,再怎麼傷也不至於已經能到骨頭了吧……?收回小心翼翼的悲傷,不知所措地視線往下移,透過白茫茫的霧氣看……。

……

…………

然後我一言不發,安靜地又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做什麼?”聲音冰涼,帶著妖嬈婉轉的調。

“哦,我想要醒過來。”

“……你不是醒著。”

“……我肯定是在夢裡。”我回答得極其肯定,而且分外肯定這還是個因為受了過於慘烈的外部刺激而導致的間歇腦抽引發的,春-夢。

從脖頸中部突然而至的溫熱舌尖順著細嫩面板一路上吻,直到曖昧而悠哉地貼上耳垂,反覆捻轉挑逗,似要帶起所有戰慄而微妙的觸覺……

“……,”突然到來的痛讓我微微一縮脖子,那舌尖卻沒有離開,依舊不依不饒地貼著頸部反覆吸吮舔吻,然後,緊緊貼著耳朵輪廓的氣息、柔軟得連神經都幾乎潰散其中,千迴百轉,

“是夢裡……我就可以隨便做什麼了?”

這聲音聽似玩笑,可是音調深處卻是已經帶著些微的沙啞意味。

是了是了,任何一個正常男人抱著全身赤裸的女人,都該是有點“反應”的;更何況,這個男人修長漂亮白皙有力、骨節分明輪廓清晰宛如藝-術-品-一般的手,還覆在那裸女的上!

……

喂喂!!哪裡“是了”?!!!!!!!!!!

“啊啊——!!!!!!!!!——痛……——!!!!”

截斷在半途的尖叫因為疼痛縮回身體,用力吸氣的結果,就是原本並不覺得疼痛的口和脖子上的傷口、如同突然回到我的感官範圍,痛得眼淚直接沁出眼眶,整個身體緊緊蜷縮成一團,似要生生裂開……

“笨蛋!!不要動!!!”

背後的聲音猛地一緊,直覺他身體更加靠近,鋪天蓋地的撕裂痛苦中我無法反抗,只能任他抱住,一手覆在左,另一手牢牢扣住我的腰,嘴唇貼在脖子上——再沒有比這個更加曖昧火熱的姿勢了。更何況此男半裸,上身滾燙炙熱,卻和枕在我身下的冰涼觸覺相抵;他的手掌傳來絲絲涼意,一點一點地、帶走了我身上的痛楚。

“……呼……呼……呼…………”

隨著身上消減的痛,我憋住不敢呼吸的肺部終於也鬆弛下來,漸漸地、開始了緩慢的吐氣。一時間,整個被水霧充斥的空間中,只聞我一人呼吸聲音。而背後的人則幾乎如同睡去,他清淺的氣息噴灑在我後頸,小心翼翼得彷彿隨時會翩然離去的蝴蝶……。

劇痛之後的安逸和平靜如此惑人心神,一片白霧之中、安定得彷彿重回母體的氣氛,讓我突然鬆弛下來的心神重新、遁入黑暗……

若是如此睡去,醒來便又回到自己的世界,該有多好……

迷迷糊糊的時候,我這樣想。

+++++++++++++++++++++++然後睡了很長很長的一覺的分割線++++++++++++++++++++++

似乎是很長的一覺。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四周卻還是白茫茫的一片濃霧,視野不清,迷糊中有人貼在我耳邊輕聲問,聲音魅力正盛、如同妖孽的蠱惑:

“……嬤嬤是誰?”

“……”我眯著酸澀的眼睛,困得幾乎又要睡過去。

“喂、”冰冰的手指戳了下我臉頰,“回答我,嬤嬤是誰……?”

“好吵……”我轉過臉躲開手指的摧殘,“嬤嬤就是嬤嬤啦……”

“……那我又是誰?”

“你是……!!”

猛地清醒過來,我原本側枕而睡,身下質地奇怪的床板冰涼冰涼;此時睜眼,便突然跌進一片汪洋的淡紫之中:

透明如同水晶,深邃得沒有盡頭,鋪天蓋地;說話的人故意低下頭來看我,於是長長的烏黑頭髮便越過他臉頰,幾絲妖嬈掠過漂亮的肩胛骨,順著光裸完美的膛而下,在不斷蒸騰出白色霧氣的的床上和我鋪散開來的頭髮糾纏到一起……

蔓延的墨黑色,在這絕對的白色的空間裡,如此突兀而唯一地存在,如同整個世界的虛空之中,就只有我們兩個。

“——啊——唔!!”

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枕得很舒服的“枕頭”,居然是他的手臂,剛要指著他大喊,嘴卻被突然地捂住,他身上淡淡的妖嬈香氣順著鼻尖傳來;近得抵住我的額頭,緩緩道,

“你要叫我不攔你,只是傷口若是再開裂,我可就不管了……”

他的話語彷彿帶有奇異的蠱惑力,讓人不自覺地按照他的要求去做。我緩緩地眨了眨眼睛,安靜下來,他這才放開捂住我嘴巴的手,帶著笑意的臉在白霧中尤顯蒼白,

“衣服就在床邊,你若是喜歡就這樣躺在我懷裡、我倒也不會拒絕……”

“!!”以不會撕裂傷口的最快速度躥起來,我伸手一掏,便到床邊疊得整整齊齊的白色紗衣,輕飄飄又厚得幾層的衣料,柔軟得不可思議,聊勝於無,快速地往身上一披,隨後又姿勢怪異地跪坐在“床上”,眼睛東瞥西瞥,就是不肯看他。

我身處的這間房間裡充斥著濃濃的白色霧氣,仔細觀察,才意識到所有的霧都源自於自己深處的這張床上,看上去該是冰寒刺骨的景象,可唯有在上面躺過才知,並不如想象中的刺骨寒冷,倒是冰冰涼涼很是享受……

說到享受。

“嗯,很好看,”——此時半枕著自己手臂的男子上身赤裸,長長頭髮披散開來,淡紫色的眼睛牢牢地盯著我穿著白色紗衣的身體,然後緩緩移到臉上,滿臉皆是慵懶華麗,

“沒想到你沒什麼料的身材,穿著白色倒是很好看……”

“你!”下意識地緊了緊衣襟。

“……我?”他眯眼一笑,紫色眼眸水晶一般燦爛,“我可是看也看了,也了,如今還動用族裡的寒冰玉床給你療傷……你倒是說說,”修長的手指緩慢地撫著自己的嘴唇,那動作曖昧得如同輕撫愛人的臉頰,

“……要怎麼報答我?……嗯?”

這一聲“嗯”百轉千回,聽得人心都癢癢;我卻是突然想到了那個黑暗地牢中面孔猙獰的女子、還有無論我如何呼喚期待,都沒有出現來救我出去的大貓……,沉默著沒有搭話。

“……兮兮?”他見我怔怔地低頭不語,輕輕地喚了一聲。

“……”

心口的傷彷彿又因為這種無論如何逃避,都不會消失的醜惡世界抽痛起來;嬤嬤、嬤嬤……你看,就好像那些在背後笑話我的中傷流言,我聽你的不看不聽,卻是無論怎樣假裝自己不知道、還是逃不開外界而來的傷害,重重地刺傷、重重地烙印身上……這個世界加到我們身上的痛,如果沒有守護的人在身邊,

如此沒用的我,

只能選擇遍體鱗傷。

……太弱了。

我真的……太弱了。

“唉……真拿你沒辦法……”近在耳邊的嘆息,回過神的時候,我已經被小心而輕柔地抱住,為了不碰到我的傷口、而顯得尤其鬆散的這個擁抱,卻因為輕輕地拍著後背的手,還有來人身上淡淡的奇異香氣,而帶出了整個空間的白色裡暖得不可思議的安心。

我輕輕地閉上眼,心臟上的疼痛似有似無,在離的擁抱裡,漸漸放鬆了身體,喃喃道,

“嬤嬤……”

然後頭頂一句淡淡的自言自語,妖嬈的聲線不搭調地僵硬著——

“所以我都說了嘛……

嬤嬤到底是誰……”

第十三章線上閱讀 www.yuzhaiwu.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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