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長生劍,無論這是葉鳶的遺願,還是玉羅剎為了彌補自己的遺憾的所求,葉英承他一個人情,又對藏劍弟子滿心迴護,所以便沒有拒絕。
因為葉鳶是鍛造大師的緣故,玉羅剎這裡的原料和器具全都不缺。葉英在劍廬之中忙碌了整整兩月,千葉長生雙劍乃成。
玉羅剎將千葉長生劍送入了葉鳶的衣冠冢之中的時候,葉英沒有跟著。這裡是西方魔教的禁地,所以也沒有人看到,他們英明神武的教主已經通紅了的眼眶。
葉英猜想的不錯,這柄千葉長生劍,是橫亙在玉羅剎心中長久的心事。他的阿鳶自幼就不能習武,所以對武功其實是很嚮往的。聽著一代一代流傳下來的關於藏劍的故事的時候,葉鳶就特別盼望著自己也能有那麼一柄劍,日後可以和六小姐一樣闖蕩江湖。
可惜一直到她和宮玉成親,再到宮玉變成了玉羅剎,他們卻也始終都沒有找到那柄千葉長生劍的下落。
一直到葉英出現,玉羅剎這件心事才終於有了解決的可能——一直找不到的話,何妨讓這位再重鑄一柄?
做完這一切,玉羅剎迅速的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走到了葉英的院子中。
他先是謝過了葉英,道了一聲“多謝大莊主。”在對方只是淺笑喝茶的時候,玉羅剎繼續道:“關於大莊主一直關心的另一名藏劍弟子的下落。如今我底下的人已經回稟過了,小且歌正從白雲城出來,要往江南而去。”
“且歌?”葉英一貫平穩的語調驟然帶上了一些急促,他不確信的又一次出聲:“閣下說的是,葉且歌?”
葉英一時提高的語調讓玉羅剎有些疑惑,不過也未放在心上,“恩”了一聲之後,難得好心的為葉英解釋了一下:“那是南海白雲城的葉家的女孩兒,算是阿鳶的侄女。上且下歌,的確是葉且歌。”
雖然玉羅剎並沒有要閒聊的意思,不是卻還是被葉英問出了許多關於葉且歌的事情。到了第二日,葉英直接辭別了玉羅剎,徑自往江南而去。
——無論是否是巧合,葉英知道,自己終歸還是要去見她一面的。
抱著的那個身體漸漸冰涼的感覺似乎還在,葉英難以理清自己如今心裡是什麼滋味。他只知道,自己現在想見到那個孩子,非常想。
第25章 花外子規燕市月。
第二十四章。花外子規燕市月。
知道葉英要走,玉羅剎並沒有留。只是到底是妻子的師門尊長,葉英臨行之前,玉羅剎給他準備了足夠的銀票和銀兩。
葉英目下無塵,心外無物,此刻卻也不由有些赫然了——若非玉羅剎提醒,恐怕他當真忘了銀兩這件事情。
藏劍弟子從不缺錢,葉英也從未為這等庶務煩心過。不過眼下世殊時異,他已來此地,便不得不考慮著重建藏劍山莊的一干事宜了。這銀兩之事,也必須要費心一二。
若是那孩子真的是且歌……那麼這重建藏劍,定然也是她心中所想。如今他已至此世,這重建藏劍的重任,便不應再壓在那孩子身上。
想到這裡,葉英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額角,輕聲嘆息。
且歌出生的那一年,正逢他出關。那孩子的父親性子跳脫,剛一見面便將這小小的一團塞到他懷裡,而後生怕他不答應似的,急急忙忙的對眾人宣佈:“看看看看,我閨女就是正陽一脈首徒了啊,以後正陽一脈再進人,都得過來拜見大師姐!”
雖然是親生父親,可是卻抱得小且歌並不舒服,一直到被塞進葉英懷裡之前,小且歌都在極輕極小聲的抽噎著。而到了葉英懷裡,或許是感覺到了安心,小小的嬰兒不但不哭了,反而沒有一會兒就攥著他的頭髮睡著了。
一直到且歌為他擋了一刀身死,葉英才恍然驚覺——這孩子平素看著性子隨了她的父親,最是灑脫不羈,可事實上,她最像的,還是將她養大的自己。
葉英的性子,風雅有之,溫潤有之,淡然有之。他受得起任何美好詞彙的堆砌,然而歸根結底,卻可以用兩個字道盡。那兩個字,便是“承擔”。
而葉且歌,分明是那麼年輕的小姑娘,卻是在什麼時候起,就懂得默默承擔了呢?因為是正陽首徒,所以便擔起了教導師弟師妹的責任,便比誰都好強,一言一行從不願墮了師父名聲。因為是他唯一的親傳弟子,所以竟下意識的將他葉英的安危擺在自己的生死之前。
“師父,要小心些啊。”
前世那孩子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猶然在耳,葉英掩蓋在長袍之下的手驀然緊了緊。心中似有千頭萬緒,可是他的面上卻一派平靜。畢竟,此去江南,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葉英和花滿樓的相識既是偶然,也是必然。
玉羅剎的情報網滲透的面積很廣,他告訴葉英,此年中秋,小且歌將與友人於江南花家七子花滿樓的小樓一聚。
因為葉且歌這一路都是走海路,葉英不好在中途與她會和,便索性直接抵達江南,於葉且歌的目的地靜候她的到來。
葉家是書香門第,以葉英的性子,他與花滿樓莫說並不相識,縱然是故友,貿然登門,葉英也是會先上拜帖的。
可是世間之事便總是如此因緣巧合,那日葉英剛抵杭州,便擒住一個小賊,倒是由此和花滿樓相識。
雙目已渺,葉英的五感遠勝常人。在熙熙攘攘的街頭,他卻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一絲利器劃過絲絡的聲音。聽著那人正向自己這邊奔來,葉英微皺眉頭,在那人與他擦身之際,輕呵一聲:“站住。”
藏劍大莊主的武學修為已入臻境,看似尋常的兩個字,卻讓運轉著輕功奔逃的某個小賊瞬間就岔了真氣。在江湖上已有“偷王之王”之名的司空摘星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看著年歲不大的青年,竟有著這樣恐怖的實力。
筋脈裡是針扎一樣的疼,司空摘星強忍著,還欲逃跑,然而下一刻,他卻被一柄長劍橫在了脖頸。那人的劍甚至沒有出鞘,可是脖頸處傳來的絲絲涼意還是讓司空摘星渾身一僵,再不敢造次——他有一種類似小動物一樣的本能。本能的就感覺得出來,雖然眼前這個人看似溫和無害,可實際上,他絕對能用劍鞘就把自己抽成狗qaq。
所以,司空摘星果斷的放棄了掙扎,大聲對緩緩往這邊走的花滿樓連聲嚷道:“花滿樓我真的是跟你鬧著玩兒呢,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