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29-05-27
清晨的小風吹拂著子張的頭髮,撩亂了他的心緒。
昨天夜裡他次喝白酒攪稻花香一起喝的緣故,害得他今早起來發覺自己
頭昏腦漲,喉嚨有點幹。
子張知道這點頭痛不礙事,相信不久就會過去。
可是心中另有一些事兒,使他憋悶得發慌,而且一時沒有方法去開脫。
昨天夜裡的事教他疑惑,羞愧,難過,並且覺著有點危險。
然而命運終歸會栽倒在子張頭上。
昨晚他爸打電話回家,子張父母對話說了好久,唧唧喳喳,似乎在說他的事
,完了後子張聽一如說,「你爸可能坐下午兩點多鐘的班車回來。」
子張掐指一算,約莫大概晚上七八點就到家了,心中又有些難過。
大概到了晚上八點多了,他爸還沒回來,一如就開始擔心了。
其實整個下午一如的心就一直揪著、裹著,自打他爸上車後,就打過一次電
話回來說他坐車了。
可到了晚上七點半,一如撥了自己丈夫的號碼,裡面傳來一個女的聲音說對
方已關機。
一如自我安慰說,可能訊號不好,要不就是電話沒電了。
怕什麼有什麼,此時子張心裡的慚愧與氣悶凝成一團,登時立住了腳,呆立
在了那裡。
說不出話來,遠遠看著有個人影向他走來。
心中原本苦惱,又在極強的燈光下遇見,子張已然沒了反應。
他既不肯動,心裡倒希望他爸快快進屋去,或是命令他乾點什麼,簡直受不
了這樣的折磨,一種什麼也不像而非常難過的折磨。
「嘿───」,他往前湊了一步,聲音不高的說:「別愣著,去,進屋去,
趕緊的,我有話跟你說,屋裡見。」
「爸,你終於回來啦,媽等你好久了。打電話你也不接。」
子張趕緊叉開話題,「到底出了什麼事,那麼久才回來害我們擔心死了。」
「嘿,能出什麼事,想不到臨近中秋居然遇上大塞車,碰巧手機那時又沒電
了。」
「媽,爸回來啦,」
子張提高嗓門,儘量使屋企(家裡)人知道爸爸回來了,隨仍然不忘關心道
:「爸,你餓了吧,快去洗洗吃飯吧!來,我幫你拿行李進房!」
子張信手接過他爸的行李袋,前腳剛踏進房門,後腦勺就聽到他爸一番話,
頓時栽倒在地上。
「嗯,好,等我吃完飯再跟你好好說說你的事!」
這是發生在去年的事,那時子張從深圳跑回家,撒謊稱自己有病,說是被公
司開除了。
所以一如很是擔心。
忙問他身體那裡不舒服,要不去檢查檢查。
還好,在去年的臨近中秋,子張他爸回來。
所以發生了以下的事:4號晚上,子張睡不好覺。
先是跟他爸談話心不在焉,不知該如何對答;回到床上睡覺居然察覺到床上
有雞蝨,一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原來是昨天早上子張親眼看到一個母雞窩在他被窩裡生雞蛋,氣得他轉身拿
棍子倒頭一陣就亂打。
沒多久他爸的聲音再次響了,「子張,該起床了喂?」
「有事?」
他迴應。
「昨晚不是說好了嗎?今天去體檢。」
子張一聽這話,整個人立馬從床頭上跳了起來,發出「嘭嘭」
幾聲,把外面正推電車的父親嚇著了,「子張,出了什麼事,鬧那麼大的動
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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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張雙手抱膝蓋,不停撫摸,嘴裡呵氣,眼出淚水,痛得要命,───「沒
事沒事!」5號,是子張他父子倆離開家裡去縣城體檢的日子。
這次跟他爸去縣城人民醫院檢查,不知道得出什麼結果。
說實在的,他真不希望自己身體有事。
也罷,來個胸透檢查也好。
「還愣著幹嘛!快點穿好衣服出門,不然趕不及了,」
他父親叮囑,「我也想知道你右胸出了什麼毛病。」
「哦,我知道了。」
子張回過神來轉身,望著他爸笑。
「馬上就好!」
時針劃過八點三刻。
子張順手抓起手提電話放進褲袋裡,坐上他爸的電車。
來到村口候車牌處,路邊的車飛過揚起的灰塵,令得兩個人傻乎乎的站著吃。
還真別說,9月初秋早晨的天氣還是蠻熱的,汗水把前胸和後背的衣服都粘
在一起了,這鬼天氣!真熱。
子張回過頭來,看到站立在自己右側邊的父親。
那時候,父親已經把電車寄放在修單車的店鋪裡。
子張以為是去鎮上的衛生院體檢,要不騎電車幹嗎?所料趕不上意料!直到
現在子張才認真地打量著自己父親看,以往是沒時間,昨晚又不敢,發現爸真的
老了,他發出一聲感嘆。
自從2年他去縣城裡唸書,他爸就有白髮了,但不是很多,滿頭黑髮
間隙看到幾根白髮鶴立雞群,甚是扎眼。
天氣越來越熱,樹葉呆呆地垂著,一絲風都沒有。
他爸的衣衫也溼透了。
額上的汗珠一滴一滴往下,剛落到瀝青路上,好比孫悟空偷摘人生果,那人
生果一遇土就不見,汗珠也有這神奇,霎時就蒸發掉了。
「爸,要不你自己回去吧!我自己去就行了,天氣熱。」
「沒事兒,昨晚說好了呢,很快車就來了,再等等!」
他爸笑道,「再說了,一個人去多無聊啊,有人陪你豈不更好!」
子張很焦急,腳踏出幾步路,扭頭向右邊望了望,路上煙塵滾滾,什麼人影
都沒?何況車?結果9點分才到客運站,車一靠站停,他們就往人民醫
院方向走。
對於體檢子張有說不出的畏縮,能延宕一天是一天。
鄉下人檢查身體,───向來保守,沒一個不害羞的。
曾幾何時,社會風
氣激變,自己也加入到這行列中去:回想起他在22
年屁股生痔瘡時在護士面前脫褲子,羞得把臉賣在枕頭裡,好比沙漠裡被人追趕
的鴕鳥把頭埋在泥土裡一般,只剩個大欏柚(屁屁)露在外面扭開扭去,以為沒
人看見。
誰說外面沒開放?這是一個大變革的時代,也是一個禮崩樂壞的時代,舊的
道德正在破碎,新的道德還沒有成型,可以說,這根本就是一個無道德的時代。
或者說這也是一個真正迴歸動物本性的美好與災難並重的時代;每一個人都
無時無刻不在經受各種誘惑,有人隨波逐流,有人潔身自好。
以前農村哪有人敢去醫院割包皮,隆胸的,尤其是到了現代社會,各種疾病
多的數不勝數,其中以女性婦科疾病為之最;總得來說,女性在被壓抑了幾千年
後,終於換得可以跟男性一爭高下的地位——在人前拋頭露肉了。
來到醫院門口,他爸叫子張撥打一個電話,「嘟嘟」
幾聲後,子張遞給他聽。
沒多久,關掉電話,帶著他上五樓。
一路上樓梯子張就問,「爸,剛才是誰的電話?」
「荔枝───」,他爸點了一支菸,吐出煙霧,「她在這兒上班。」
很早以前子張就知道,家裡有個親戚在這裡上班。
想不到居然是她。
看樣子,爸想走後門。
該死的走後門!跟父親打過招呼後子張就無精打采地走進樓道尋找衛生間。
空曠的樓道死一般寂靜,如同心情。
當走過一間辦公室時,隱隱約約聽見彷佛什麼人在壓抑地急促喘息。
他輕輕推開一條門縫。
「呃───」
他不由得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