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眼已經是夜晚了,我發現自己正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四處都很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
“你醒了?”我剛咳嗽了兩聲,正準備開口喊人,身旁大概一兩米的距離上就堵在我前面開口了。突然知道這小黑屋裡還有其他的人,我凌亂了好一陣兒。
“這是哪兒啊?”你是誰啊?我望著剛剛發出聲音的那個方向,也不知道對不對。
“你丫睡懵逼了啊?”突然感覺一隻手打在了我的腮幫子,嘶~範子軒你個禍人精。
“是子軒嗎?”我清了清嗓,然後伸出手想要觸控黑暗處的身影。
本想戲弄戲弄這貨,誰知道半天沒聽到黑暗處的聲音,難道是走了?尼瑪這到底是哪兒啊?越是這麼想,就越是心慌。
“範子軒?!範子軒你在哪兒啊?”最後沒了辦法,就只能拼命的求救,一想到這是個小黑屋子,然後周圍萬一沒有人,或者是壞人,我就不自覺的怕了起來,怕得厲害。
“您繼續矯情啊?!叫什麼啊?”黑暗處的聲音笑了起來,然而我卻更加抑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先還是害怕的哭叫,這下聽到人聲了,乾脆就放聲大哭了起來,越想越覺得委屈,越想,越想哭。
“喂?!”範子軒拍了拍我的臉,我氣不過就抹黑掐了範子軒一把,只聽到黑暗處嘶的一聲叫了起來。興是聽到有人和我一樣難受了,情緒莫名的就好了起來。
“你哭了?”範子軒問我。
突然覺得丟臉,我默默的伸手擦乾了臉上的眼淚,靜靜的抱著膝蓋,半晌不說話。
“黎雨澤?”
“……”
“黎同學?”
“……”
“雨澤……”
“……”
“小雨?”
“別嚎了,你怎麼不開燈啊?”我聳了聳肩,整頓好自己情緒之後,總算是能心平氣和的跟他交流了。
“開燈?開什麼燈?這是我奶奶家,今天咱運氣不好,一回來就趕上停電。”範子軒摸著黑把手搭在了我的頭頂,四處摸了幾下,問我:“你臉呢?”
本就情緒好轉的我,經不住他這麼一逗,索性就把他手拽在了我手裡,掰扯了食指和無名指交叉,越掰越氣,直到他叫痛,我才暫停了動作。
“你幹嘛呢?”感覺到他整個身子都被我拽過來了幾分,就連他的聲音也離我近了幾分。
“你說以後你還嚇不嚇我?”我又輕輕的掰扯了一下他的手指。
“我怎麼就嚇唬你了?這不就是停電嗎?有什麼呀?”他的聲音又近了幾分。
“停電為什麼我醒的時候不告訴我?”我邊說邊扯,順便也環顧了下西周,鄉下的房子到了晚上就這麼黑啊。
“你先放開!”他的聲音又近了幾分,直到我都能聞到他的洗髮水香味了。
“你先答應我。”我側了側身子,避開了他就快要壓在我大腿上的胳膊。
“你先放。”
“你先答應。”
“你不放我就不答應。”
“好呀,痛苦的又不是我,反正我又不吃虧。”說著我又扯了扯他的胳膊。
“好好好!我答應。”他用另一隻手扶了扶我的胳膊,黑暗之中看不到頭,扶手也算是一種答應了吧。
我逐漸鬆手,直到兩隻手都不觸碰到他的身體,可是這貨,卻硬賴在我身子上不走了,也不說話,也不動。
“死了?”我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背,沒反應。
難道是我掰扯得太重,痛昏過去了?
我拎起了他的胳膊,順道再握住了他的手,掰了幾下手指,沒反應。我著實有些小害怕。
無奈只好拿出手機來照明,手指有些微紅,但看上去也並不嚴重。再有就是大腿上的這張臉,如往常一樣,沒什麼兩樣。只是,眼睛……
手機的燈光太弱,我看不到他臉的血色,想照近一點,又害怕輻射,沒辦法,只能手機湊近一點點,然後我再掰正他的臉,臉上似乎沒什麼不一樣,只是眼睛……
眼睛,睫毛在顫抖……
顫抖?為什麼會顫抖?我仔細的看著那雙眼睛,腦袋裡十幾萬個小細胞也在飛速運轉。只見那顫抖的睫毛突然向上翹了,兩隻黑黑的眼眸露了出來,這一下才是真正嚇走了我半條命。我害怕的把手機扔掉,卻沒預料的被腿上的人撐起身子,只是一瞬,捏住我的下巴就攻了進來。
柔軟的東西我最不能抗拒,而又特別是範子軒的東西。
然而此刻的我已經被嚇的半死,這突如其來的柔軟生物攪進了我整個口腔,像是在召喚每一個細胞,令我神志清醒,召回了那離了體的半條命。
來者很突然,熱熱的,侵蝕著我的領地,我自然是不服氣,我想要叫走它,可是我哪裡說得出話來?每一個發音都被這東西攪在了口腔裡,最後沒有辦法,我只能拼命和它戰鬥。只是先前還清晰的頭腦,竟然逐漸模糊,減少的呼吸也讓我沒了力氣,我開始癱軟,不得不說,這場戰鬥,是在下輸了。
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把身上的這個東西推開,之後的事情,就是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從來都沒覺得,擁有空氣的世界是這麼美好。
身上的東西也沒有再繼續來侵略,只是身子一側,睡在了我的旁邊。雖然屋子黑暗,可是藉著剛才還沒來得及關掉的手機餘光,我依稀看得清範子軒的臉。
“你喜不喜歡我?”大口踹氣之後,我問他。
“我不知道。”他轉過頭來看著我,除了同我一樣也在大口喘氣之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那你親我幹嘛?”我捂住胸口,忍不住的咳了一聲,我想象過喜歡,或者不喜歡,還從沒有預設過他也會說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也捂住胸口,望著我看不到的天花板。
“這是你的衝動還是你自願的?”我不喜歡他這種模稜兩可的答案,索性就趁著今晚,花前月下,高潮之餘,把我要問的,都問個遍。
“我不知道。”他轉過頭,閉上了眼。
事不過三,萬萬沒有想到,三次的答案竟然會是一樣。
儘管後面有再多的問題,我也不想問了。
索性我也閉上了眼,笑出了聲,衝著他的方向笑的:“範子軒,在這世上,我最怕兩樣東西,一樣是黑暗,一樣是老鼠。”
他沒有答我,
這一夜,很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