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是肢著地在奔跑，他的方向是東，因為那邊吹來的風裡有淡淡的血腥味。

銀子怕得整個人團在他背上，兩手緊緊攬著他的脖子，皈依者顧不上哄他，這裡的血腥味太濃了，猛然間，他在前頭樹影看見一個人，傴僂站著，正在擦拭臉上的血跡，他一眼就認來，是聆聽者！

他朝他奔過去，撲住了死死摟著，這只是個遊戲，他告訴己，心還是狂跳不已，叫囂著，要從胸膛裡蹦來。

“讓我找著你了！”他捧著他的臉頰，熱切地說，“不知道你死活，我都不敢退，萬一再也碰不上……”他注意到他的左邊眉骨有點不平整，像是受過很重的傷，“你……碰上他了？”

他指的是那個東西，聆聽者呆滯地看著他，沒有表情，眼珠稍稍一轉，見到銀子，定住了。

皈依者覺得他有點不一樣，但沒多想，就要解開布繩，聆聽者忽然伸手碰了碰銀子的耳朵，銀子卻躲藏似的，把頭埋進皈依者的帽兜。

他是不會這樣對聆聽者的。

皈依者停動作，低著頭，緊張地瞪著腳尖，彎刀還在手上，他稍一思忖，奮力拿頭撞向聆聽者的胸，趁他趔趄，當頭就是一刀，根本不去看結果，他揹著銀子一閃身，越過這傢伙朝東奔去。

他不是聆聽者，皈依者篤定，那他是誰？聆聽者又在哪？他還活著嗎？

揣著僅有的一點希望，他在夜霧中疾馳，不停，停來就沒命，他堅持著，從夜半跑進黎明，眼看著玫瑰色的太陽從東方升起，他一腳深一腳淺地蹣跚，汗水溼透了睫毛，蟄得睜不開眼睛，就要不行了，就要鬆開牙關跪來的時候，北邊五百米左右的地方傳來一陣笨重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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