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鄧天輝！鄧天輝！”

鄧天輝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陰冷地斜了邊上的喬文元一眼。

喬文元道：“你怎麼回事啊？到底有沒有聽我說啊？張熙被綁架了！”

“哦，然後呢？”鄧天輝事不關己地將菸蒂摁滅在菸灰缸裡。

“……”喬文元無語地看著他，“早知道你無情，但你也用不著這麼直接吧？張熙被綁架，蕭家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你最近有沒有收到威脅信之類的？”

“不知道，”鄧天輝疲累地往床上一倒，閉上眼道：“你緊張什麼？他最多就是缺胳膊斷腿，蕭家怎麼也不可能要他的命。最多關個四、五天，他們見我無動於衷，自然會放人。”

喬文元鬱悶道：“你說的倒是輕巧。”

鄧天輝冷笑道：“現在姑姑身邊最信任的就是我了，他們當然要想方設法逼我倒戈。只要我受到脅迫，同意跟他們合作，姑姑也就沒有勝算了。不愧是名門望族，個個打的好算盤啊。”

“那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鄧天輝猛地坐起身，嘴角依然噙著笑意，眼底卻溢位殺機，“既然是他們先耍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那就別怪我不仁不義了。”

不知是不是太久沒見他露出真面目，喬文元心底有些發毛：“你想幹嘛？喂老大，你不要衝動啊，想幹什麼一定要先跟你姑姑商量啊！”

“姑姑她有時間跟他們慢慢秏，我可沒那個耐心。”一想到前天晚上沈韶彬決然離去的樣子，胸口就抽痛不已。鄧天輝知道，自己等不了了。

就像當初抹去姚遠的痕跡一樣，沈韶彬趁著週末把家裡裡裡外外整理了一番，只要有關於鄧天輝，又或者是能令他想起鄧天輝的東西，全部當成垃圾處理掉。可是這項工程遠比上一次浩大，照他這個丟法，估計整個家都要翻新了。

可是不這麼做也不行，只有先改變周邊的環境，剔除掉他的影子，才能在經後的人生裡一點一點把他從心裡剜出來，扔掉。沈韶彬有些無奈地想，關於鄧天輝的毒，早已深入骨髓，想要戒掉，恐怕不比翻新整個家簡單。

“這床像是剛買不久，真的要扔啊？”自告奮勇前來幫忙的楚沐有些發愁地看著臥室裡的大床。

沈韶彬頭也不回：“你想要可以送你。”鄧天輝是個享樂者，同居後不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家裡換了張遠遠超過房間比例的大床。其他都好說，唯獨這張大床，就是拆了當柴火燒也不能留。

楚沐面露尷尬之色：“額，那倒不用……”

沈韶彬忍不住出言調侃：“也對，柳辰風房裡的床估計大得多吧。”

楚沐一下子漲紅臉，拿起床上的枕頭丟他。

正鬧著，門鈴響了，小黑在玄關那邊衝著門叫。

“小黑！”沈韶彬低聲斥了一句，小黑立刻搖頭晃腦地溜掉。

“估計是柳辰風來接你了吧……”沈韶彬邊取笑楚沐邊走去開門，門一開，他的笑容就僵住了，那眼神彷彿白天見了鬼。

門外站著個一身白衣白褲的嬌小少年，戴著副大大的墨鏡，腳邊放著個行李袋，看到沈韶彬時露出激動的笑臉：“彬……”

“韶彬，誰啊？”楚沐見沈韶彬擋在門口半天沒動，好奇地湊過來。當他認出門外的人時門外的人也認出了他，兩人齊齊變了臉色。

“姚遠！？”

“楚沐！？”

等沈韶彬終於從遊魂狀態清醒過來時，楚沐早已回去了，姚遠正坐在亂七八糟的客廳舊沙發上打量這個屋子。沈韶彬邊暗自慶幸沒有來得及扔掉舊沙發邊把一杯水放在他面前：“喝點水吧。”

“謝謝。”姚遠拿起杯子抿了口水，就把杯子握在雙手裡，微微蹙起的眉尖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安。

沈韶彬隨便搬了張凳子坐下，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姚遠受驚般看了他一眼，又把頭低了回去：“你……你跟楚沐……”

“啊，你別誤會，我今天整理屋子，楚沐只是過來幫忙的。而且，他已經結婚了。”

“啊？”姚遠吃驚地抬頭：“楚沐結婚了？”

“是啊。”沈韶彬的笑容似感慨似惆悵。當初自己對鄧天輝不顧一切，或多或少也是受了楚沐和柳辰風的影響吧。看到他們幸福，就產生了“或許我也可以”的錯覺。結果現實狠狠甩了他一耳光，用那樣疼痛粗暴的方式打醒了他。

姚遠唏噓地：“真沒想到……”

沈韶彬也懶得解釋箇中緣由，話鋒一轉，道：“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這話明明問的溫柔，姚遠卻像捱了一巴掌似的面色蒼白起來：“我……我是不是打擾你了？你……你是不是不想看見我……”

沈韶彬急忙道：“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你突然出現，我有點意外。”

“我……我……”姚遠“我”了半天，臉都憋紅了，還是什麼都說不出來。就在沈韶彬擔心他會不會暈過去時，他忽然非常豪氣地將杯裡的水一飲而盡，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酒，然後猛地站起來道：“我很想你，我想跟你重新開始！”

……

沈韶彬半張著嘴，傻眼了。

姚遠深呼吸口氣，然後走到他面前，將手輕輕放在他肩上，然後緩緩地，緩緩地把臉壓下去。

看著那張不斷貼近的秀麗臉孔，沈韶彬終於在最後一刻回過神來，嚇得臉都綠了，連人帶椅往後摔了個四腳朝天。

“彬！”姚遠急忙伸手去扶他。

沈韶彬邊不動聲色地避開他的手邊乾笑著爬起來：“那什麼，這椅子質量真不咋地，呵呵，呵呵。”

他這個樣子，姚遠怎麼會看不出來，原本還帶著一抹紅暈的臉這回連點血色都看不到了。他瞪著那雙大眼睛直愣愣地看著沈韶彬，半晌耷拉下腦袋，泫然欲泣地：“你……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沈韶彬暗自叫苦，想過去拍拍他的背安慰他也不是，放任他在那邊哭也不是，直急得抓耳撓腮：“你別瞎想，不是你想的那樣。”

姚遠一下子抬起頭：“那為什麼？”

沈韶彬嘆了口氣，道：“總之不是你的原因。那什麼，你餓不餓？我煮碗麵給你吃吧？”

姚遠忙道：“我來吧……”

“不用，你坐著吧。”

看著徑直走去廚房的沈韶彬，姚遠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他離開的時候沈韶彬明明還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這才過了多久，居然會煮麵了。沈韶彬的改變似乎在告訴他，有些事，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了。

楚沐回到家後就一直在等沈韶彬的電話，搞得柳辰風十分不爽。剛把人拖過來打算啃一口，楚沐的手機就響了。懷裡的人驚喜地“啊”了一聲，然後毫不憐惜地推開他，邊接通來電邊走到旁邊去了。

“喂？韶彬，怎麼樣了啊？姚遠怎麼忽然回來了？”

“啊，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這段時間他會暫時住我這兒，小黑能不能麻煩你幫我養幾天？”

“那有什麼問題？你什麼時候方便？我過去接。”

“不用了，一會兒我開車送你那兒去。”

“也好。那個……韶彬啊，你那屋子就一個房間，你跟姚遠……”

聽出楚沐話裡的遲疑，沈韶彬有些尷尬：“想什麼呢？我跟他現在就是普通朋友，當然是他睡床我睡沙發了。”

“我這不沒說什麼嗎？呵呵，呵呵。”

沈韶彬又好氣又好笑：“就你那樣，我能不知道你幾個意思？”

“我這不是擔心你嗎？其實我覺得姚遠挺好的，你不妨考慮考慮……”

“呵，我還覺得你挺好的呢，你怎麼不考慮離婚跟我在一起啊？”

好脾氣如楚沐也一下子被惹急了：“呸呸呸！我才不會離婚呢！”

“離婚！？”原本臉色就夠難看的柳辰風敏銳地捕捉到這令人心驚的兩個字，立刻衝過來：“那個該死的傻大個跟你說什麼了！？”

“糟了！”楚沐趕緊把電話切了，一把揣進口袋。

柳辰風眯起眼，陰測測地睨著他。

“……”楚沐“哈、哈”乾笑兩聲，一臉討好地：“韶彬他開玩笑的。”

“哼！”柳辰風冷酷地哼了一聲，伸手一把捏住他的臉：“剛才無視我就算了，現在居然敢說什麼離婚，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楚沐欲哭無淚，邊在心底罵沈韶彬邊諂媚地：“開玩笑，我怎麼可能跟你離婚？你可是我好不容易追來的，打死我都不離！”

“知道就好，”柳辰風哼哼兩聲，心情明顯變好了，可還要裝出一副傲氣的嘴臉：“要好好珍惜我知不知道？”

屈於淫威之下，楚沐只能一疊聲說著“知道”。

柳辰風這才放開他。楚沐一口氣還沒鬆下來，就被撲在沙發上，壓著他的人桀桀怪笑道：“那麼，現在就拿出你的誠意來吧！”

“……”楚沐無語地抬手擋住他，急切地：“等等啊，我還有話說呢！”

柳辰風挑了下眉：“關於什麼？”

“關於韶彬……”

“沒興趣！”

“可是……唔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