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明白,但也沒空細想了,乾脆先跳下去對悶油瓶說了說現在的形勢。
悶油瓶抬頭看了看我,說:“干擾。”
我一時沒明白,等qiang聲再響起時才弄懂,悶油瓶的意思是干擾那兩人,讓他們不能再開qiang。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要說我現在能用的,只有雪了。
那兩人專心致志地對著悶油瓶的地方猛轟,我用最快的速度狂奔過去,繞開射擊範圍,在十米的界限處偷偷地捏了好幾個包著石頭的雪球,然後,狠狠地砸向他們。我挺慶幸四周都是一片白,他們又很專注,直到雪球砸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才有所察覺,馬上從屋頂滑了下來,一邊朝雪球方向開qiang一邊找地方躲避。可惜動作都被我看在眼裡,跑到哪裡我的硬雪球就擲向哪裡。
qiang聲停止後,悶油瓶一個閃身從拐角竄了出來。他的速度很快,爆發力這玩意在他十幾歲的時候我就體驗過了,我早有準備,看悶油瓶跳出來的時候我就往那兩人的方向跑去,總算沒有重蹈覆轍被他拖著跑。
那兩人看悶油瓶衝出來也顧不上砸不死人的雪球了,移動qiang頭對著他射擊。很不幸的是,一人的qiang應該是子彈用完了,那人呸了一聲換彈夾。另一人對著悶油瓶開了一qiang,被他S形前進的跑法閃開。悶油瓶手一抬,一道黑影如勁風飛馳,我立馬聽到一聲慘叫。那人的手背上插著的是一把匕首,刀柄都貼著手背了,足見插得有多深。那人疼得抓不住qiang,□□連同他的血一起落在了雪地上。
另一人總算換好了彈夾,一切已經來不及。悶油瓶動作迅速地來到他們跟前,抬起一腳狠狠地踹在了那人的手關節處,把他手上的qiang跟電視劇裡似得踢飛了。高大的身體退了幾步,悶油瓶趁他還未站穩身形,抬高腿狠狠地一腳踹在了那人的腹部。那人順著這個力道摔了出去,撞到了牆上,頭破血流——這一腳要是踢在腦門上,足以讓人頭顱都被踢飛!
那個中了暗器的人咬牙拔了匕首,血液濺了自己一臉,表情猙獰地抄起地上的盒子炮。在他按下扳機之前,我已經撲了過去,一拳轟在他的太陽穴上。緊接著悶油瓶也按住了他的上臂,空手入白刃式般奪了他的□□,將他的兩臂反扭向後按倒在地上。
那人咯咯怪笑了兩聲,身體突然一硬,然後就完全癱軟下來——他咬舌死了。
我心裡駭然,再去看另一名被踢飛的殺手。幸好他只是呈昏迷狀躺在地上,沒有這個機會自殺。剛想先找點什麼繩子將他綁起來,悶油瓶卻拉住了我。
“怎麼了?”我的心跳尚未平復下來。
“下次不要這樣衝出去。”悶油瓶沉聲說,眉目裡有一種少見的沉鬱。我愣了愣,拍拍胸脯道:“你怕啥,子彈就算打到我身上也只是穿過去,對我不會有任何傷害。”只不過是有點難受罷了,這句話我當然不會說出口。
悶油瓶的眉頭還是皺著的,我用食指戳了戳他的眉心:“別擔心,我絕對不會有事的。我們還是快點把這人綁著藏起來逼供。qiang聲肯定會引來喇嘛,不能被他們發現。”
悶油瓶捉著我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氣,說:“答應我,以後不許這樣。”
“小哥你……你是怎麼了?”悶油瓶的堅持讓我有點不知所措。“小時候我們去下鬥,不也是我走在前面嗎?刺殺陶模的時候,我們也說好了我可以幫你的忙不是?你也知道我的體質,一點危險也沒有的,幹這類趟雷偷襲的時候最適合不過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悶油瓶眼神似乎黯淡了一點。但他什麼都沒說,放開了我的手。
最後,我們沒有綁起那個殺手,而是由悶油瓶在他頸後補了一記手刀,確保他短時間內都不會醒過來。我們將雪地上的血跡處理掉,藏了起來,一死一昏迷的兩個殺手則被沒收了武器裝備扔到了寺廟外面。雖然我提議的逼供並沒有執行,但我挺懷疑沒死的那個還能不能在被凍死之前醒過來,幾番張嘴,還是默認了這樣的處理辦法——畢竟是他們先來狙擊悶油瓶要置他於死地的。
此外,我還發現了一件驚人的事情。
那兩個殺手,都擁有兩根奇長的手指。
第一個念頭就是悶油瓶這個族長要被謀朝篡位了,張家人居然派人來殺他。隨即又覺得不太可能,張家族長不是什麼好差事,要真的想當,以悶油瓶的性子禪讓都幹得出來。
手指又不是橡筋,拉一拉就能變長,滿大街都能找到。難道在三十年代中國已經流行整容,長手指人人都能有兩根?
悶油瓶否認了我的猜測。他說擁有發丘指的未必是張家人,也有可能是張家的對頭。這兩個人應該是跟入山的時候埋伏暗殺張家人的人是一夥的,目的就是為了阻止他們的行動。
“為什麼要阻止你們?”我直接問重點。
悶油瓶搖搖頭,只是含糊地說理念不同,聽得我眉頭大皺。三番四次穿越回來,我都沒聽過張家有什麼對頭,難道是悶油瓶太惹眼,上任後才替張家結了個仇家?
我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悶油瓶的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他除了對張家的責任之外,對任何東西表現得都很淡漠,一點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這種人也會跟人結仇?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我想揪著悶油瓶問清楚,但看他一臉‘別來問我問了我也不會說不要逼我說謊’的模樣,我還是放棄了。
回到了房間,悶油瓶就悶聲不響地整理起東西來。我站在一旁看著,不由問道:“小哥,你要走了?”
悶油瓶點點頭,他的行李並不多,在喇嘛廟也不怎麼使用,很快就收拾好了。他把剛才的匕首插回刀鞘,對我說道:“吳邪,這裡已經不安全,我們要離開。”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裡?”我問悶油瓶,結果人家當著我的面玩起了脫衣秀。看著悶油瓶精壯的身體,腦海中不由想起那些顛鸞倒鳳的畫面,老臉一紅,暗罵自己不正經。
悶油瓶換下了喇嘛服,穿上了自己的衣服,他背起包,說道:“吳邪,我們進山。”
我精神一震。
進山。
這兩個字看似沒什麼特別,對我而言確是不同。
進山,意味著我即將跟著悶油瓶去見識困擾我多年的終極,一想到這點我就無比興奮——這世上居然還會有第二道青銅門,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與我的興奮不同,悶油瓶始終保持沉默,無波無讕的面上卻透露著一股子擔憂的意味。
我搞不懂他到底在擔憂啥,難道是接下來還會有暗殺嗎?以他的身手外加我這個外掛,應該沒什麼可擔心的才對。
我猜不透,乾脆也懶得猜,跟著悶油瓶出了門。
悶油瓶並沒有直接進山,他揹著包,沉默地走向了喇嘛們的住所。
這悶油瓶在臨走之前還要跟喇嘛道別?
我心裡頭有點不爽。想當初這悶油瓶想走就走,都快成為失蹤專業戶了,哪裡想過要跟我道個別——唯二的兩次道別,也都不是什麼好事。一次在巴乃,說什麼以後的事不是我能摻合的就從我眼前消失,另一次乾脆什麼都不說,丟下一句你是我唯一的聯絡打亂了我的情緒就要滾到長白山當守門大爺還怎麼勸都勸不回來,現在想想,還能讓我生出敲他腦袋的衝動。
大概是感應到了我的怒氣,悶油瓶回頭有點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
他大概很奇怪吧,我剛剛還挺興奮,現在突然就散發怒氣值。我回瞪他一眼,問他:“你跟喇嘛究竟什麼關係?”
悶油瓶搖搖頭,表示什麼關係都沒有。
這話我才不信,但眼下不是個逼問的時候,等進了山,看我怎麼逼供。
悶油瓶要見的喇嘛就是上次跟悶油瓶說了一句不曉得是什麼話結果讓悶油瓶變臉色的老喇嘛。據悶油瓶說,他是這間喇嘛廟的主持。
悶油瓶對他行了個禮,我知道他看不見我,但出於對佛教的禮貌,我有樣學樣地行禮。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這個老喇嘛的目光掃過我的時候,我總覺得他的目光不像是看向虛無,反倒是真的看見了我這隻鬼,讓我心裡毛毛的。
悶油瓶用藏語跟老喇嘛說了句話,老喇嘛對悶油瓶行了個禮,也用藏語回了一句。
我聽不懂藏語,心裡就像是貓爪子在撓一樣,非常想知曉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卻沒有任何辦法。
他們的談話沒持續多久,只說了幾句話兩人相互行了個禮,悶油瓶就拉著我離開了。
我看著那個喇嘛,他的目光追隨著悶油瓶,然後低低地說了句話,我卻不知道是什麼。
也許,只是一句佛祖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