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多想唱給你聽

“喂喂喂……”就這三個字，林軒用了不下十種語言慢吞吞說了得有三分鐘，接著他又拍拍話筒，看著下面黑鴉鴉一片疊影，忽然形象全無的捧腹大笑。最不可思議的是底下的觀眾也跟著笑，就好像此時不是一個酒鬼在耍酒瘋，而是一個正常人在劇場講單口相聲似的那麼和諧。

“喂喂喂……老闆在不在？”林軒說完又是一陣笑，整個人重心都放在話筒的支架上。

“在不在？”這回是觀眾齊心協力的合聲。

“瘋了，是不是全場人都醉了。”郭夏天跟一句。

“噓……”林軒手放在嘴上擺了個手勢。

下面的人也跟著做：“噓……”

“我歐陽軒……”林軒頓了頓，伸出胳膊指向人群，“要點你們這最好的MB！”

“噗——”肖羅一口酒噴出八丈遠，握著杯子使勁咳嗽，“我操，太勁爆了吧。不過……歐陽軒？”

場下呼啦一片頓時嗨翻了天，許多吧檯和座椅上的客人都紛紛趕向舞池。

“什麼是MB？”郭夏天回頭很白痴的問了句。

“就是專門伺候男人的男人。”肖羅打個響指，嘖嘖兩聲：“天天，就你肚裡這點墨水，搞得定林軒嗎？”

“少瞧不起人！”郭夏天再也抑制不住內心山崩地裂般的咆哮，衝著舞臺雄赳赳氣昂昂撲了過去。他力道很大，不費吹灰之力便搡到了人群最前面。可見到林軒那一刻，他遲疑了，他怕就這樣把林軒從舞臺上硬揪下來，他會更恨自己。就在幾天前，林軒可是寧願跳樓也不願再多看他一眼呢。

領舞臺大概有半個人來高，林軒站在上面，雙手握著話筒，頭垂在兩臂之間，將臉藏了起來。全場唯一的一盞明燈打在他身上，映出一種孤涼涼的美。此刻，林軒腦子裡只剩歐陽慕，和他那些孌童嬌妾們……想著想著，林軒就樂出了聲。

“這人醉了……”

“好機會啊……”

“一會兒……你先還是我先……”

臺下終於有人開始議論紛紛，甚至不懷好意的竊竊私語著。

林軒垂著頭，閉著眼，聽著雜七雜八的聲音又忍不住扶著話筒笑起來，笑得身體都抖成波浪。沒錯！就是這樣林軒，無論你多不想承認、多想逃避，你身上也是流著歐陽慕的血，天生放蕩成性，所以浪就浪吧，誰怕誰！

“林軒……”

人群中，猛然喊出熟悉的一嗓子，林軒費力的抬頭看了眼……一步之遙的距離，郭夏天仰著頭站在舞臺下，滿眼心疼難過的神色，讓林軒整個人的血液有一瞬間凝固。

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表情，從小到大就只有林靖柔一個人這麼看過他，那種無聲勝有聲的濃濃愛意……所以每當溫倫說林靖柔是為了發展事業而拋棄自己才被歐陽慕趕出府邸時，他一丁丁點也不相信。

“……

曾在我揹包小小夾層裡的那個人，陪伴我漂洋過海經過每一段旅程，隱形的稻草人守護我的天真……”

忽然，話筒裡傳來一陣天籟般清亮透徹的嗓音，撫平了騷動的人群。林軒就這樣望著郭夏天，靜靜的清唱起來，彷彿所有人都變成了裝飾，此刻在這昏暗喧擾的空間裡唯剩他與他……

“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這清晰的話語嘲笑孤單的自己，我很想你卻一直騙自己，遺憾你聽不到我唱的這首歌，多想唱給你——”

這是林靖柔最喜歡聽的一首歌，但卻從來沒聽她唱過，林軒心想她一定是深深愛著歐陽慕的，愛到生恨的那種愛。那麼他對郭夏天呢，對這個狠狠傷害過自己，又踐碎自己的夢想，卻真的、真的在乎自己的人，是一種什麼感情呢？

意識漸漸模糊，耳邊鋪天蓋地的掌聲越來越遠，林軒丟掉話筒從舞臺上倒下去的時候，彷彿有意識般，正中郭夏天的懷抱。

奶香的氣息，久遠的味道，郭夏天擁住林軒像失而復得的寶貝般揉在懷裡，輕聲念著：“對不起。”

82.意料之外

舞區裡又重新放起了熱血激揚的音樂，人群中依然有人在樂此不疲的起鬨，不知何時舞池邊上多了五六個巡視的酒保。肖羅盯著散漫的人群望了會，見沒什麼異常才從旮旯裡現身。

郭夏天已經快把林軒拖出大門，推門的那一刻，有個追債的服務生跟趕場似的匆匆跑來：“對不起，這位先生酒單還沒付呢。”

“我來吧。”肖羅痞了吧唧的從一旁走來，掃了眼酒單又掃了眼郭夏天，“你們……有地方去嗎？”

“有。”郭夏天想了想，又問，“你呢？”

“我玩一會再走。”

“哦。”郭夏天揚揚手繼續攙著林軒往外走。

“天天……”肖羅打量著兩人的背影，小指輕輕撓了下額頭。

“怎麼了？”郭夏天詫異的回望著肖羅。

“那什麼……溫柔點。”

“靠！少管我！”郭夏天立馬垂下眉眼，扭頭踹開門出去又一腳把門登上。

商業街禁止機動車出行，郭夏天拖著林軒必須走十分鐘以上才能打到車。好在林軒還有點意識，多少能自己動動。

兩人沒走多遠，剛路過一條小衚衕時，郭夏天感覺有人從後面輕顛顛的跑了過來，速度很快。他下意識抓緊林軒，倒沒做過多防備，不是他不想防，而是林軒不老實的掛在他身上動來動去，吱吱啞啞的，分神不說，胳膊腿已經沒功夫在去管別的了。再有就是退一萬步想，肖羅還在酒吧，有什麼事肯定會第一時間趕來。

不料，那人就真的圖謀不軌，以一股狠勁衝過來，猛地向郭夏天撞去。郭夏天是沒被撞動，可林軒就不同了，彷彿所有的力都傳到了他身上，跟著這股慣性一下就飛進了衚衕的深巷裡。郭夏天抓都抓不住，且成功的擔任了一名出色的力量傳遞者，俗稱介質。

巷子又黑又深，郭夏天也顧不上追究別的，喊著林軒的名字就跑了進來，可詭異的是林軒竟然不見了，就那麼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消失了……冷汗出了一身，郭夏天立馬朝衚衕口望去，剛才那人也早已沒了影蹤，整條小巷不知何時就只剩他一個人在空零零的徘徊，彷彿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林軒的歌聲，林軒的笑，林軒身上的味道……

郭夏天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顫慄，心裡慌亂得注意力無法集中，大腦徹底宕機，估計這會兒連自己名字都叫不上來，只知道人又丟了，又丟了，又！還是在這麼危險的狼群裡……他退到牆邊上，炯亮的瞳孔在漆黑的巷子裡閃出一道兇光。

……

這是一個很魅惑的男人，會用眼神勾人，笑的時候有些不懷好意，正坐在肖羅對面大方的為他斟酒。肖羅笑笑接過酒杯，剛要送進嘴裡，卻被男人撩人的細手按住，隨即又拋了個曖昧的眼神：“我餵你。”

肖羅放下酒杯，笑了笑說：“好啊。”

男人含了口酒，坐到肖羅身邊，端著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剛要貼近雙唇時，肖羅伸出一指擋在了男人唇前，“喂下面。”

“真壞。”男人嚥下酒，唇角勾出一抹邪魅。

兩人起身，準備找個方便的地方解決。

肖羅攬著這個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剛一扭身抬頭時，死也沒想到會遇見郭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