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弟叫於墨,今年大四。
肖勒生日,拉著學弟跑出校門吃大餐,順便以慶祝學弟這學期就是大四啦馬上就要畢業啦之類的理由難得喝了點酒,可憐沒有酒量的孩子一沾酒就醉了,醉了還不太老實。
肖勒抓著學弟的袖子委委屈屈地控訴:那個,於墨,你知不……你知不知道,肖勒他其實對他學弟……有想法!
學弟問:什麼想法?
肖勒老實坦白:他啊,一點都不希望學弟出國,他要是出國他就見不到他了,你說他是不是太壞了啊!
各種“他”說得亂七八糟。
學弟啥都沒說,把人送回研究生宿舍,混著臉熟進了樓進了門,把人塞床上蓋好被子。
肖勒沒喝醉過,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喝醉會變成啥樣。
第二天起床頭痛欲裂,勉強扶著腦袋撐到實驗室。
肖勒帶於墨做實驗差不多有一年了。於墨人長得高力氣大人又好說話,但凡實驗室有個搬東西取東西啥的,基本於墨就是一號勞力。實驗室師兄師姐對這個小師弟都充滿認可和關愛的。
肖勒當然也挺喜歡這個師弟。
兩人年歲相差不大,非實驗的時間一起吃個飯K個歌遠個足什麼的,都是常有的事。
實驗做不完的時候兩人一個外賣盒子裡搶飯吃,下雨的時候學弟會把肖勒送回研究生宿舍,期中期末考試的時候學弟會到肖勒宿舍借電用,蹭肖勒那位常年流連女友溫柔鄉的室友的床。
去年某天下午於墨有課,摘了護目鏡正準備要走,肖勒朝學弟揮手告別,手上沒留意甩到了裝4M氫氧化鈉的試劑瓶,於墨扯著肖勒往旁邊退自己卻是擋在前面。
濺灑出的溶液量不多,於墨快步走到水池旁邊開了洗眼器,水流糊了一臉。
肖勒奔過去:怎麼,濺到眼睛了?
於墨抹了把臉:沒事,應該就一點點。
那天肖勒覺得自己完蛋了。
那晚回到宿舍肖勒把臉埋在被子裡,為什麼會覺得一臉水珠頭髮被水衝得亂七八糟的師弟帥得一塌糊塗呢?
最初是困擾,越是困擾越是關注。關注著就彷彿漸漸上了癮。
欲罷不可欲戒不能。
本來這樣也蠻好的,帶學弟做做實驗,偶爾偷偷探視一下學弟溫和偶爾沉思的眉眼,感受著學弟對每個人都默默分發的熱心。日子也不錯。
如果沒有酒後失言。
其實也並不僅僅因為自己過生日,不僅僅因為喝了點酒。
去年就看見他抱著紅寶書來實驗室了,問一問,說是託福已經考掉了,紅寶
書已經在過第十幾遍了。
呦不錯嘛小子,很上進呀。肖勒嘴上稱讚,心裡酸痠麻麻。
學弟抬頭:哪比得上師兄,本科開始就年年年級前十。
肖勒摸著鼻子訕笑。
去年這個時候,正是他跑實驗來說師兄以後多多教導啊。
現在這個時候,該是他們這一級的孩子踴躍發申請等offer的時期了。
明年這個時候,說不定他已經漂洋過海……
生日事件之後,學弟照舊沒課就來,有課就撤,大四課程不多,倒是花在實驗室的時間佔了大額。實驗不忙於墨就坐學生辦公室看看文獻偶爾刷個新聞,遇到實驗的問題麻煩之類的,就抱著筆記本湊到肖勒面前問,要是抓到肖勒在學生辦公室吃麵包泡麵,就一把拉去食堂或者校門口的小餐館。
什麼都沒變啊。
肖勒嘆氣。
他一定以為自己喝醉了之後就什麼都不記得。
可惜啊,那樣或者還好一點。
又一個週六,實驗做到晚上十點,結束後兩個人照例一起出校門夜宵。
吃得熱氣騰騰往學校走,走到岔路口的時候肖勒停下來,隨意地開口:於墨啊,我想,換個人帶你做實驗吧。
於墨也停下來,眼神沉沉地看著肖勒。
肖勒嘿嘿傻笑,指甲快掐進了掌心:你放心,找陳師兄帶你吧,陳師兄比我知識面廣,對課題也比較有想法,你跟著他比較好。
於墨繼續看著肖勒,看得肖勒嘴角的笑一寸寸僵硬掉:我覺得肖師兄你比較好。
肖勒扶了下眼鏡眨掉眼睛裡的東西:那個,那個陳Xiong-Di做的方向和我差不多,你跟著他做的話以前的內容也不算荒廢。
於墨聲音發硬:你是不是都和陳師兄說好了?
肖勒訕訕地笑:還沒,不過陳師兄一直誇你實驗態度認真動手能力強,應該不會有問題呢。
於墨繃著臉:你不想帶我了?
肖勒賠笑:我不是這個意思……
於墨繼續繃著臉:那你是什麼意思?
非得這麼逼我嗎?肖勒苦笑:那個,我喝醉了會撒酒瘋,酒醒了還是記得的。
於墨點頭:那又怎麼樣?
肖勒惱怒:明知故問很有趣嗎?你明明知道我……明知道那樣你每天對著我不覺得彆扭嗎?
於墨反問:明知道你怎樣?
肖勒徹底怒了:你TMD地明知道我喜歡你,我也明知道你知道,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不覺得尷尬嗎?你不覺得尷尬我還覺得心裡難受呢!
肖勒吼完眼睛紅了一圈。
於墨卻微笑了:出國申請的材料我都沒遞出去。
繼續微笑:保研申請倒是遞了,還是我們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