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你,你回來了,身體已經好了嗎?怎麼穿這麼少,瞧你凍成什麼樣了。”
周嫂趕忙到沙發上找到條毯子給我圍上,我渾身都在抖。
坐在沙發上,直愣愣的盯著牆壁上的藝術照。媽,你真美啊。
周嫂遞上一杯熱開水,擔心的望著我。
我接過杯子,站起身使勁砸向那幅藝術照,表面的玻璃當場即碎。
“少主,你這是幹什麼呀?!”
周嫂驚嚇得大叫起來,怔了一會,慌忙跑到牆壁前,欲要收拾殘局。
我咬牙切齒的盯著歪倒著的照片問,“周嫂,我問你,我和媽媽,長的很像吧?有多像?我好看還是她更好看?”
蹲在地上的拾玻璃的人顯然沒料到我會如此詢問,詫異的回頭,“少主,你到底怎麼了?”
半晌,我搖搖頭,轉身上樓,周嫂不放心的跟在我身後。
“房子,你照樣守著,工錢不會少,我可能,短時間內,不再回來。”
她問,“是打算要搬過去住嗎?”
“不,他如果來問你,你就說我走了,讓他別找我。”
說話的同時,我開啟衣櫃,取出行李箱,惟恐多留哪怕一刻。
“少主,你們,吵架了嗎?不要賭氣呀。你身體還沒康復,要去哪裡?你可別嚇我啊。”
“不是賭氣,你照做吧。”
自知無法挽留主人,於是,便默默的幫我收拾東西。
我帶的東西不多,一個小箱子足夠,衣服,膝上型電腦,銀行卡。
取出手機電池前,我看到十幾通未接來電。心中暗知,必須快些離開,只怕很快會找到這來了。
沒有預定機票,我到了汽車站,選擇了一個環境還算優美的小城市,踏上征途。
汽車駛離家鄉時,我終是忍不住流下眼淚。
十三年,齊揚哥,我們相識十三年。
第一眼,父親把你介紹給我,我抬起頭仰望高大俊美的你,那時,你還很年輕呢。你把我抱起來,逗我玩耍,還喜歡帶著我騎在你脖子上轉圈。這些,我都還記得呢。
車子穿過城市,慢慢回憶著我們經歷的點點滴滴。
電玩城,我們買好多好多的遊戲幣,開賽車我總是輸給你,不過跳舞機你就不大如我了,我連過數關,你一關沒過就會掛掉,呵呵,很遜哦。
KTV裡你唱歌給我聽,整首歌下來,你的眼裡只有我,都是我。或許,就是這樣漸漸打動了我吧?
河邊的林yin小道,我們靜靜牽手從頭走到尾。
你第一次吻我的酒吧外的巷子,我清晰的記得它斑駁的外牆顏色。
記得那次你來學校接我,上車後我們照常一通熱吻,你開始不安分伸手探入我衣服,說你想做。我尷尬的說,有,有人在。而後你居然紅了臉,惱怒的對車子前面的司機吼,還不下去,你看得很起勁?!
很甜蜜,很甜蜜,甜蜜到如今想起會傻傻的笑著流淚。
可是,這些原本,都不該屬於我。你只是透過我,看到別人,愛的,也是別人,不是嗎?
齊揚哥,我該不該恨你?!
就像是糖果吃多了會牙疼,一個道理。
所以,我蛀牙了,我需要療傷,需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我沒有勇氣,繼續留在這個處處充滿我們故事的地方。
在沒有齊揚哥的日子裡,便可以輕描淡寫幾筆帶過了。
我安分的在小城市裡落足,生活。租了間小公寓,白天打零工,晚上讀夜校。
雖然父親留下的遺產遠遠足以我揮霍大半輩子,但我不想要坐吃山空,我有能力掙錢過日子。
自幼嬌生慣養的少爺,在外漂泊,怎能不吃點苦頭。但對於我來說,都無法將我擊倒。我要堅強的靠時間的磨合來淡忘所有過往傷痛。
每天都很忙碌,不想讓自己空閒,不想去思考任何事。
在每個寂靜的夜裡,仍然忍不住思念遠方。與此同時,也會做著同樣的惡夢,被人□,踐踏不休的場景總是在腦海裡不斷重複。還有就是,淌血倒在他的懷裡,說著我愛他的場景。
後來就整晚失眠。於是,床頭櫃上放好了安眠藥,每晚一粒,不吃便會睡不著,或是反覆做惡夢。
在人群中,我是孤僻的,仍然有著輕微的人體接觸恐懼,害怕任何人碰到我的身體。
但我還是能夠很好很完整的活下去,我可以的。
好多東西在我身上流逝,撿不回來。事到如今,已經過去兩年,整整兩年。
我又長高許多,算算應該和齊揚哥差得不多,可以平視他的目光了。
不過,也許我將再不會與他相見了吧。
只是,為什麼,還是那麼的想念你,很想很想,想到夜晚睡前時常會內心絞痛,透不過氣。想到常常出現幻覺,看到你在我身旁對我溫和的微笑。
曾經,愛的那樣深,該如何釋懷?
我終究是對你恨不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