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為，看見芸妃的時候，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她。

可見到佛珠的那一刻，我遲疑了。

因為那一刻，我明白了，她心中是有悔恨的。

記得娘總是跟我說，若沒有小姐，她早就死在路邊了，小姐救了她不說，還讓她跟在自己身邊，兩人一起長大，情同姐妹，小姐如何如何待她好，就連最後放她出宮時，都是親自求了旨意，將她送到宮門。只是，娘沒有想到，宮廷可以把一個仙子變成惡鬼。

但娘依然感恩，願意用死來回報她，如此，也就不再有虧欠了……

我終於明白，那心底的恨，更多的是因為無法再得到爹孃的疼愛而生出的悲慼。

以為用我的方式報仇，心裡就會好過，就會解脫。

可是報了仇，我也會被抓起來處死，爹孃的魂魄不得安寧，而他們賜予我的生命也隨之消失了。

到頭來，我還是愧對爹孃，愧對他們的期望和給予我的愛。

我想起主子，想起主子待我的好，想我若是殺了她，以後就再也看不見主子了，不能待在他身邊伺候，不能報答他，不能看見他笑……

想到這些，心中異常痛苦……

我安靜的施禮，看她帶人從我身邊走過，留下淡淡的檀香味。

我想，或許是在廟裡唸了太多遍的經文，讓我放下心底的仇恨，不去報復，又或許，我是捨不得主子，想在他身邊待下去，想用餘下的生命報答他的恩情。

總之，我的心裡雖然還有恨，還有不甘，卻能不再心心念念地只想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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