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蘇宇楓先是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隨後便很快的回覆正常說：“倘若你能給我一個理由的話，或許我會相信你不是因為被老師罰站才像個門神一樣守在這裡。”

顏彬忍不住笑了一下，再次細細的打量了一番蘇宇楓，眯起雙眼說：“你想要理由還不簡單？”

他說著便伸出一直背在身後的右手，手中還握著一樣東西，顏彬有些得意的將手裡的東西拿到蘇宇楓眼前晃了晃，笑著說：“這個理由總可以吧？”

蘇宇楓本是不經意的撇了一眼，誰知這一眼卻發現顏彬手中拿著的正是GunsN’Roses的簽名CD，頭腦一熱，瞬間就想伸手去拿，但卻又突然想到了什麼，深深的看了顏彬一眼，又把手縮了回來。

“這是什麼？”

顏彬聽蘇宇楓這樣一問，實在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揚起眉說：“你看你一見到這個東西就興奮得雙眼發光，手腳不聽使喚，還問我這是什麼？”

“你給我這個東西做什麼？”

“這不是你想要的生日禮物麼？”

“生日禮物？”蘇宇楓有些疑惑的看著顏彬，不知為何他那副狡黠的面容，讓蘇宇楓覺得渾身不自在，冷笑了一聲接著說，“那這是以顧遠的名義，還是以你的名義給我？”

“我的還是他的，這很重要？”

“當然重要，如果是他送我的，我當然毫不客氣就收下了，但如果是你……”

“我又怎麼樣？”

蘇宇楓輕佻的看了他一眼說：“我和你並不熟，所以你的東西我不會收。”

“你對陌生人的排斥感很強啊，難道你是小白兔？”

顏彬揚起一抹玩味般的笑容看著蘇宇楓，而蘇宇楓也對他露出了一絲不屑的微笑說：“我就奇怪為什麼你對陌生人會一點排斥感都沒有，難道你真的是隻狼麼？”

“哈哈，有意思，你這個人真的是很有意思！我認輸了，我承認說不過你！”

顏彬不住大笑著說，蘇宇楓只是又看了看那張近在咫尺的CD，頓了頓說：“那這個東西……？”

“這個東西，”顏彬看了一眼手中的CD，眼睛轉了轉說，“要不我以顧遠的名義送給你，這樣總可以了吧？”

蘇宇楓想了想，接過CD說：“看來你這隻狼也不笨嘛，這東西我就收下了。”

“其實你本來就打算收下的吧？”

蘇宇楓沒有回答，只是聳了聳肩，將CD放進書包裡，再沒多看顏彬一眼，轉身便向公共汽車站走去。

“喂！”

還沒有走幾步，蘇宇楓就聽見背後又傳來了顏彬的聲音，回頭一看，只見顏彬已經騎著車子到了他的面前。

“你就這樣走了？”

“那還要怎樣？”蘇宇楓反問著。

顏彬看了看他說：“你沒有騎車麼？”

“有。但是壞了。”

“上來，我送你回去。”

顏彬拍了拍自己車的後座對蘇宇楓說著，但蘇宇楓卻遲遲不動，只是用一種更加模糊的眼神看著顏彬。

“哈，你不用這樣看我。現在高峰期還沒過吧，坐公交車一定擠得要命，而且還會堵車，顧遠說你和他是住在一條線上的，我就當回好人載你一程咯。”

蘇宇楓看著他一臉爽朗的笑容，心裡“！”的一下亂了節奏，有些失神的恍然點了點頭，坐上了顏彬的後座。

“把我的腰抱緊了，我騎車可是很快的。”

隨著顏彬明朗的聲線響起，蘇宇楓痴痴的抱緊了顏彬的腰。

夏日的晚風一陣一陣拂過他們的身上，把兩人的髮絲吹得有些凌亂，蘇宇楓垂著頭，看著自己懸空的雙腳，聽著自己逐漸失衡的心跳，鼻息間經過的是顏彬身上淡淡的香皂味。

這一刻，蘇宇楓陷入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迷惘。

顏彬雖說的是順路載蘇宇楓一程，但誰知這一送便就送到了蘇宇楓的家門口。

他們在一棟不新不舊的公寓前面停了下來，蘇宇楓跳下顏彬的後座，看了他一眼後才緩緩說出“謝謝”兩個字。

顏彬到對此毫不在意，只是對他擺了擺手，讓他快些進去。

蘇宇楓朝公寓走了幾步，卻不知為何又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看著顏彬。

“怎麼了？”

顏彬有些疑惑的問著，蘇宇楓頓了頓說：“我有點好奇一件事，你是怎麼從顧遠那兒拿到CD的？”

顏彬輕笑了一下說：“對付那小子，沒有人會比我更有法子的。”

蘇宇楓點了點頭，也不再多問什麼，轉身便走進了公寓。

“宇楓！”

蘇宇楓剛走進家門就聽見顏彬在樓下喊他，他開啟推拉窗伸著腦袋看去，如果蘇宇楓沒有記錯這應該是顏彬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顏彬跨坐在自己的車上，仰著臉對他說：“我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你。”

“什麼事？”

“你的山地車是被我弄壞的，你信不信？”

蘇宇楓心裡本能的一驚，但卻沒有過多的憤怒，只是看著顏彬冷冷的說：“為什麼？”

“因為我想知道你的家住在什麼地方。”

顏彬說完露出了一臉自信的笑容，對蘇宇楓揮了揮手，便騎著車消失在了夏日悄然降臨的夜幕裡。

蘇宇楓看著那一抹遠去的背影，心中苦笑了一下，這家夥到底想幹什麼？

真像一個瘋子。一個奇怪的瘋子。

蘇宇楓走進房間，把書包往椅子上一仍，整個人便成大字狀一頭倒在床上。

不知怎麼的，他今天感覺特別累，整顆腦袋渾渾噩噩的，總是冒出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連心臟也是悶悶發慌，就像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口上，難受得要命。

正在蘇宇楓納悶著今天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房間的門傳來了輕輕的叩響聲。

“小楓，怎麼一回來就窩在屋裡？快出來吃飯，今天媽媽做了你最愛吃的東西。”

聽見門外響起母親慈祥的聲音，蘇宇楓懶洋洋的下床，邊去開門邊想著，你哪天不是做我最愛吃的？再這樣下去恐怕最愛吃的東西都會變得一輩子不想再吃。

“媽，我胸口悶得慌，不想吃晚飯了。”

“什麼？胸口發悶？！”蘇媽頓時面容失色的看著自己的兒子，緊張著繼續說，“小楓，你還有哪裡不舒服的？快告訴媽媽！”

“沒事啦，可能只是天氣太熱的緣故，媽，我想先睡一下，有什麼事等起來再說吧。”

蘇媽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寶貝兒子，平時蘇宇楓只要有個什麼感冒發熱，她這當媽的簡直要把心都急得跳出來。還沒見過有哪個當媽的像她一樣，一天到晚這樣細心的伺候著自己的兒子，可這也沒有辦法，誰叫她這兒子的命來之不易呢。

“那好，你好好睡覺，媽不打擾你了，”蘇媽說完剛想轉身，又突然想起什麼對兒子說，“小楓啊，明天是去醫院檢查的日子，媽媽已經幫你請好假了，明兒早你可記得去啊。”

“恩。知道了媽。”

關上門，蘇宇楓從書包裡掏出那盤CD，封面上潦草的籤著幾個英文單詞，他開啟盒子，將碟子放入CD機中，戴上耳機，又躺在了床上。

第一首就是他最喜歡的《Don’tcry》，節奏舒緩的慢搖浸入耳膜，男人寂寞的吟唱帶著一種淡淡絕望。

蘇宇楓隨手一放，突然感到褲兜裡一個東西鼓鼓的，順手掏出來，拿到眼前一看。

是顏彬借給他的打火機，一個非常普通的打火機。

將打火機在手中不斷的把玩著，蘇宇楓痴痴的望著天花板，天花板詭異的紋路漸漸與眼前浮現顏彬的樣子相重疊。

他的聲音，他的笑容，還有他深邃的眼神，都如同暴雨一般席捲著蘇宇楓的思緒。

心臟一陣一陣翻滾，逐漸急促的心跳，慌亂，惶恐都瞬間撲面而來，讓蘇宇楓的感覺更加難受。

該死的！一手將打火機丟得遠遠。

蘇宇楓側過身，窩著胸口，逼迫著自己冷靜。

但耳畔反覆放著的，卻還是那同樣的一首歌：

Talktomesoftly/對我輕輕地說

Thereissomethinginyoureyes/你的眼神已把心事流露

Don’thangyourheadinsorrow/別低垂著頭，受憂傷的煎熬……

第二天早晨，蘇宇楓背著書包，拿上已經很久沒有玩過的滑板出門，沒辦法，車子壞了，也只好用這個東西代步了。

他剛一下樓，走出公寓門口，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陽光的反射下，晃得有些刺眼。

“嗨，早啊！”

顏彬一臉笑容的牽著腳踏車對蘇宇楓打招呼。

蘇宇楓不由得停下腳步，怔怔的看了一下他，揚起嘴角一側說：“別又問我信不信你是上學順道路過這裡，偶然碰見我的。”

“哈，你真是聰明，但可惜你猜錯了哦，”顏彬將目光轉移到蘇宇楓拿在手上的滑板，咋了下舌繼續說，“嘖嘖，我可是提前了十分鍾起床，來這裡等你的誒，我還以為你會需要的腳踏車，看來我也猜錯了。”

蘇宇楓將滑板放在地上，一腳踩在上面，慢悠悠的滑到顏彬的跟前，一近再近，直到兩人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蘇宇楓才停住向前的動作。

“蘇宇楓同學，太近了哦。”

顏彬用手指頂著彼此的胸口，一邊笑著一邊提醒道。

蘇宇楓沒有在意，只是揚起一抹曖昧的笑容說：“其實，我只是想告訴你，有時間在這裡猜來猜去，還不如去把我的車修好，或者讓我把你的車拆了也可以，這樣大家就都不用猜了。”

“哦？就這樣？你靠這麼近我還以為你想吻我。”

顏彬一臉得意的看著蘇宇楓，樣子像極了調戲良家婦女的流氓。

“吻你？”蘇宇楓輕笑的面容慢慢的凍結，眼神突然一變，“我恨不得踢死你，無聊！”

狠力的一腳直踹顏彬的要害，只見顏彬頓時疼彎了腰，雙手捂著自己襠門，失聲大喊：“你你、你怎麼跟個娘們兒一樣，就選這個地方踢？！廢了你賠得起麼？！”

蘇宇楓強忍著笑意，裝模作樣的冷哼了一聲，扭頭踩上滑板，腳下一蹬瞬間便滑出了好遠。

“喂！你這家夥！等等我！”

顏彬又狼狽的搓揉了幾下痛處，跨上腳踏車直朝蘇宇楓的背影追去。

兩人在清晨朝陽的照耀下，緩緩的前進著，背影和諧得就如同一副中世紀的油畫。蘇宇楓淡淡的看了一眼騎著車懶洋洋跟在自己身旁的顏彬，不知道什麼東西開始在嘴裡打轉，然後猶豫，最後才終於不再沈默。

“喂。”

“恩？”顏彬抬頭看去。

“你……”蘇宇楓咬了咬唇，“你那個不是騙人的吧？”

顏彬眨了眨眼問：“什麼不是騙人的？”

“就是你昨天對那女生說的話，”蘇宇楓說道這裡抬眼看了看顏彬，“喜歡男人，不是騙她的吧？”

“……”顏彬突然沒了聲，也不看蘇宇楓，沒有表情的臉上猜不出在想些什麼。

但很快他就笑了一下說：“我對她說的時候，的確是騙她的，你信不信？”

信不信，信不信，信不信……蘇宇楓討厭顏彬這樣反問他，明明是自己先向他扔了一個炸彈，可為什麼到頭來被炸的粉身碎骨的卻還是自己？

蘇宇楓有些諷刺的說：“那也就是說你在騙了她以後，就突然變成了一個？”

顏彬愣了一下，卻又立馬露出一臉狡黠的笑容：“這個嘛……你猜呢？猜對了我就告訴你咯。”

“我猜對了還需要你告訴我幹嘛。”蘇宇楓冷冷的說著，用力的白了顏彬一眼。

“哈哈，那就沒有辦法了。”

一臉得意的說完顏彬轉過頭看著蘇宇楓的側臉，一路梧桐樹下的陰影在他身上緩緩搖曳，燦爛的陽光如星點般凌亂的灑在他周圍，將他眉，他的眼，他的神情都襯出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朦朧。

顏彬不得不承認蘇宇楓的確是一個長得十分標緻的男生，表情和言語間總是透著一種讓人難以抗拒的吸引力，他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人，也更沒有想到過會為了這樣一個人而漸漸迷失了自我。

目光不由的凝了凝，顏彬揚起嘴角又接著說：“那你呢？幹嘛突然想到問我這個？”

蘇宇楓沈默著沒有回答，就好像完全沒有聽見顏彬說的話，只是看似專心的滑著他的滑板，但腳卻是有一下沒有一下的重複著漫不經心的動作。

直到過了很久以後，蘇宇楓才緩緩的開口：“你不用和我一起了，今天我不去學校。”

“你不去學校？那你去哪裡？”

蘇宇楓看了他一眼，背過身朝另一個方向邊走邊說：“這和你沒有關係吧。”

“那我剛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這不公平。”

顏彬對這蘇宇楓的背影叫著，但蘇宇楓卻連頭也沒有回一個，只是淡淡說：“你沒有義務回答我的問題，我也沒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一切出於自願，沒有公不公平。”

看著那個越走越遠的背影，顏彬在在原地露出一絲邪魅的笑容，對著蘇宇楓便開始大喊：“你怕了吧？！你不敢回答是因為你害怕了對不對？！”

蘇宇楓停下了動作，任由陽光將自己的影子拉得長長，長到自己無法觸及的地方。

“你很在意不是麼？！問出那樣的問題，就表示你很在意對不對？”

顏彬看蘇宇楓停下了動作，心裡劃過一抹得意，揚了揚眉又說：“蘇宇楓，告訴我，你到底在在意些什麼？”

心臟開始一點點發癢，蘇宇楓知道那種難耐的感覺馬上就要發作了，他咬了咬牙，回頭看著顏彬深邃的眼眸，蘇宇楓急忙用一個戲謔的笑容，掩藏住內心不安的湧動。

“如果我說我在意的是不僅你喜歡男人，而且還在眾多男人中偏偏喜歡上了我，你信不信？”

話語還未落盡，顏彬的目光卻已變得溫柔。

“如果我信，是不是就真的可以喜歡上你？”

清晨的街道很空蕩，顏彬說的每一個字彷彿都在空氣中無盡的盤旋，蘇宇楓看著遠處那光和影相互輝映的面容，心中那越發瘋狂瘙癢變成了一點一滴的刺痛。

“瘋子。”

蘇宇楓感覺自己就像只老鼠一樣，扔下這毫無創意可言的兩個字，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逐漸升高的太陽，強烈的光線照得蘇宇楓眼前忽明忽暗，就連呼吸也開始因為急促而變

得有些焦躁。

今天的氣溫明明沒有昨天的高，可為何自己的心卻比昨天還要更加難受呢？

醫院的檢查報告出來時已經是正午時分，檢查的報告和往常一樣，除了表明心臟有較嚴重的畸形外，蘇宇楓的身體一切正常。

蘇宇楓拿著報告單推開了楊醫師辦公室的門。

坐在對面穿著一身白大褂的中年女人就是楊醫師，她是從蘇宇楓十歲起開始接管他的病情，至今為止和蘇宇楓已有七年的交情了。

“喲，小楓來啦，半年不見你這小家夥又長高了不少嘛！來，快讓我看看你的檢查報告。”

楊醫師笑眯了眼看著蘇宇楓，從他的手上接過一系列的檢查報告單。

“半年不見楊醫師還是這麼漂亮，你女兒現在學習怎麼樣？”蘇宇楓微笑著也不客套的問起了家常。

“哈哈，小楓真會說話，不瞞你說，我那女兒啊學習不怎麼樣，成天只知道談戀愛，這才上初二男朋友就換了兩三個了，老師連找我談了好幾次的話，哎，那死丫頭真是愁死我了……”

楊醫師一邊和蘇宇楓嘰嘰喳喳的閒聊著，一邊翻閱著檢查報告，從一直微笑的表情看似乎對蘇宇楓身體狀況非常的滿意。

“恩，從檢查上來看，你的身體很正常，”楊醫師合上檢查報告，取下眼鏡，頓了頓說，“小楓，你自己感覺怎麼樣？”

蘇宇楓愣了一下才回過神說：“我……還不錯。”

“你猶豫了哦~~小楓，”楊醫師帶著一臉狡黠的笑容走進蘇宇楓說，“以前我這樣問你的時候，總會很不賴煩的回答完就想走人，今天你很反常誒，到底是怎麼了？”

“我……”蘇宇楓咬了咬唇，“我最近的確感到有些不舒服。”

楊醫師一聽，立即收住了笑容：“不舒服？哪裡？是心臟麼？”

蘇宇楓看著楊醫師焦急的面容，不自覺的點了點頭：“恩，就是胸口覺得發悶，有時候還會頭暈目眩，呼吸困難……”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還有沒有別的症狀。”

“就是昨天才開始的，發作了兩三次，別的症狀到也沒有。我以為是天氣太熱的緣故，楊醫師，我應該不要緊吧？”

蘇宇楓小心翼翼的問著，楊醫師表情有些凝重的想了想說：“現在看來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但小楓啊，你以後一定要注意，你和別的孩子是不一樣的，就算從來沒有發過病，可並不代表你某天不會發病，以後劇烈運動還是儘量避免吧。我給你開點藥吃。”

“楊醫師……”蘇宇楓躊躇了一下，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往下說。

“怎麼了？”

“其實，我不因為劇烈運動才發作的，我剛才還溜滑板來的，也沒見有什麼不舒服……”

楊醫師停下了筆，怔怔的看著蘇宇楓：“那你是怎麼回事？”

“我……”蘇宇楓用力抿了民唇，想起那種難耐的感覺，又想起那熟悉的面容，緩緩的說，“好像是被什麼刺激了才會這樣……比如說是被人刺激……”

“被人刺激？……”楊醫師眨了眨眼，突然笑了出來，“噗，小楓啊，你不會是戀愛了吧？”

“戀愛？”蘇宇楓瞪大了眼睛。

“是啊，在戀愛中的人就會像你一樣心神不寧，黯然神傷啊！”

蘇宇楓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說，紅了紅耳根說：“才才……才沒有！，我連女朋友都沒有怎麼可能戀愛嘛，而且每個戀愛的人難道都和我一樣胸口發痛麼？楊大嬸，你少胡說八道來唬我！”

“別人戀愛可能不會，但你就不一定咯，”楊醫師看了看蘇宇楓疑惑的面容，有神秘一笑說，“對於心臟病人來說，談戀愛和做劇烈運動沒有什麼區別，兩者都會使病者感到興奮，而這種興奮對於病者的心臟來說也是一種強烈的刺激，會導致心率過速，胸痛，暈厥等等這些症狀，嚴重的甚至還有可能使病者當場猝死。”

蘇宇楓傻傻得聽著，好像從發現過自己的心臟病是如此可怕的東西。

“真的……？那、那我這輩子都不能談戀愛了？”

楊醫師微微一笑，摸了摸蘇宇楓的頭說：“當然不是咯，只要尺度把握的好，不要太興奮或是太激動就沒有多大問題的，小楓，我擔心的是，就算你沒有發過病，就算你對劇烈運動沒有什麼感覺，但不代表戀愛或其他別的什麼東西不會成為使你發病的原因之一。”

蘇宇楓默然的點了點頭，思索了片刻說：“知道啦，不是說沒有女朋友，也沒有戀愛嗎？！”

“真的沒有？”

“廢話！真的沒有啦！”

“連喜歡的女生都沒有？”

“你很煩誒！都說了沒有還一直問！真八婆！我、我要回去上課了！”

蘇宇楓不耐煩的抓了抓頭髮，一把拿過楊醫師的藥單，垂著腦袋匆匆走出了楊醫師的辦公室。

楊醫師看著大敞開的門已經沒有那充滿青春與活力的身影，不住卻搖頭嘆了一口氣。

“小楓啊小楓，都17歲了還沒有女朋友，你騙誰呢？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很希望你永遠都不要發病，也希望就像你自己說的那樣，你是一個奇蹟，充滿奇蹟色彩的人生必定也會充滿幸福和歡樂。”

蘇宇楓走出醫院，太陽在頭頂繼續閃耀，夏蟬的聲音也越發的嘈雜。

戀愛麼……

他喃喃自語的伸出一隻手緩緩握著那束燦爛的光芒，心裡卻不知為什麼已變得空空蕩蕩，唯留下了那一句話，還在耳畔徘徊，還在癢癢刺激著心臟。

──如果我信，是不是真的就可以喜歡上你？

顏彬，顏彬……

蘇宇楓在腦中細細拼湊著那些瞬間，莫名的發現顏彬和戀愛之間似乎摩擦出一絲絲微妙的共鳴，但可笑的是自己對這些卻一點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