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而升騰起的是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慌亂,他語無倫次,“林論他跟你說了什麼,他騙我,他明明說要幫我的……”
事到如今,他自己都覺得這句話說出來十足的愚蠢。
李斂越諷刺的笑聲鑽進他的耳朵裡。
“他幫你?你有什麼地方值得他幫你,俞堯,為什麼你總是學不聰明,林論接近你,是因為他喜歡我,他利用你,你逃了,他順利趕跑一個情敵,你不逃,我主動放棄和林氏競爭的外單,無論結局如何,他都是穩贏的一方,俞堯,你要是有他一半謀略,也不至於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字字誅心,俞堯大口的喘息著,不單是被欺騙的憤怒,更因為李斂越拿他和林論比較,他被說得那麼不堪,李斂越一點情面都不留,委屈如山崩地裂。
他像條砧板上的魚費勁全力的掙扎起來,嘶啞道,“是,我不聰明,我什麼都不好,他那麼好,你去和他在一起啊,還要把我抓回來幹什麼?你不想在我身上浪費時間,那我們一拍兩散,我欠你的這三年都還給你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李斂越,就當看在我們以前的情分上,你放過我吧,我求你了。”
俞堯越說越難受,他覺得自己就快要窒息了,明明他一直想要逃離,可真的把這些話講出來的時候,卻連呼吸都是疼的,他驚覺在說這番話時,眼淚控制不住的從眼睛裡跑出來,地毯甚至濡溼了一大塊。
他問自己,為什麼不喜歡李斂越,還會這麼難受,他找不到答案,也沒有時間給他尋找答案。
李斂越把他翻過來,用力扣著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地上,俞堯在視野模糊裡,看見李斂越的眼神那麼冷,冷得他直髮抖,李斂越失控的質問道,“以前的情分,我們有什麼情分,早在你當著眾人的面揭露我的性取向時,我們的情分就沒有了不是嗎?”
荒唐的過往被牽扯出來,俞堯費力的張了張嘴,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他想起,李斂越曾經也是待他很好很好的,可是他做了什麼,他享受著李斂越的感情,卻又在那層窗戶紙被捅破的時候狠狠的傷害了李斂越。
至今他都記得當時李斂越悲痛的神情,為什麼當時的他能那麼惡劣,把自己搞到如斯地步的,其實是他自己。
李斂越紅了眼眶,他和俞堯認識了十五年,他軟硬兼施,卻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從來都沒想過兩人會走到無路可走的境地。
俞堯還沒緩過神來,李斂越密密麻麻的吻已經落了下來,不是親暱也沒有撩撥,就單純只是一場洩慾,李斂越甚至沒有做前戲,只是粗暴的將他的褲子剝了下來,硬生生的闖了進去。
俞堯疼得雙眼放空,兩腿不住痙攣著,他用力的掐著李斂越結實的手臂,身體劇烈打著抖,李斂越不管不顧的衝撞了起來,不帶一點憐惜,他像是要把這些年所有的情愫都化在這場不要命的性愛裡,一味的進擊掠奪。
從前他再狠,心裡還是會有不捨得,但如果俞堯把他的心當做軟肆無忌憚的令牌,那他便真的成了徹頭徹尾的輸家。
他沒想過要贏,但至少不想輸得那麼難看。
李斂越聽見俞堯的哭聲,俞堯抱著他的脖子,滿臉都是淚水,“李斂越,我疼……”
他閉了閉眼,把俞堯環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扯了下來,吻住了俞堯的唇,堵去他所有的呼喚,也堵住了自己的心。
原來這世界上再濃烈的愛意也禁不起無底線的消耗,他也會感覺到無能為力。
第20章
年少的情感被拆穿後,李斂越和路岸足足有一個多星期沒聯絡,從前無論李斂越多生俞堯的氣,兩人再冷戰不出三天,妥協的那一方永遠都是李斂越。
俞堯甚至還在以為自己說出那樣過分的話以後,李斂越依舊會和以往一樣聯絡自己。
他被李斂越寵壞了,不懂人的心一旦受了傷,就不是一塊創可貼可以補救。
直到在學校見到李斂越,察覺到李斂越不再將目光放在他身上時,俞堯才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他無法忍受李斂越忽略自己,更無法接受李斂越不再看著自己。
可是李斂越似乎篤定了心不再搭理他,頭一回在李斂越那裡碰了壁的俞堯怒火攻心,做出了無法挽回的事情。
他不顧後果,企圖吸引李斂越全部的目光,他主動的約李斂越出來,當時他們一群人有固定的娛樂場所,他給李斂越發資訊,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A Club見”,就如願以償的見到了李斂越。
他為自己對李斂越的影響力沾沾自喜,心裡卻在謀劃著如何才能讓那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少年露出慌亂的神情。
他惡劣的喊來酒吧裡的男招待,在氣氛逐漸變得詭異時,將男招待推進李斂越的懷裡,說著殘忍的話,“李斂越,你不也喜歡男人嗎,我把他讓給你,夠不夠大方。”
包廂裡的氣壓瞬間降低,所有人都震驚的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少年,俞堯在昏暗的燈光裡清晰的看見李斂越的臉一點點沉下來,目的達到,他越發得意。
他氣李斂越不搭理他,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獲取李斂越的注視,他像個惡作劇成功的孩子,挑唇微笑,“這就生氣了,俗話說好馬還不吃窩邊草呢,你他媽喜歡男人早說啊,裝得倒是挺正常。”
李斂越的神情是他從未見過的冷冽,他以為目的達到,自己會很開心,但看見李斂越繞過自己冰涼的眼神時,心裡卻又浮現異樣。
他惡意的在眾人面前揭穿了李斂越的性取向,明明想看李斂越卸下沉穩的偽裝,可到頭來卻生了一肚子悶氣,李斂越憑什麼不看著他,李斂越憑什麼不搭理他,李斂越憑什麼對他生氣?
一個個疑問像炸彈一樣在他心裡炸開,俞堯沒能得到答案,他也永遠不會明白,沒有人能無緣無故對一個人好,李斂越對他所有的縱然的源頭,不過是因為李斂越喜歡他。
而他卻無情的踐踏這份甘之如飴的喜歡。
他被高捧在了天際,抬頭是李斂越給他撐起的大傘,低頭有李斂越向他張開的溫暖雙臂,他被寵愛得太久,當時還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愛這種東西是禁不起消耗的,更不知道他的行徑有多麼的不可原諒。
而當他終於醍醐灌頂時,一切也已經來不及。
他和李斂越的情分,早就被他一手摧毀。
李斂越出國後,因為大黃的死,他消沉過一小段時間,繼而是更加荒唐的生活,他任性揮霍著屬於自己的大好年華,再也沒有一個李斂越給他擋風遮雨,將他往正途上帶。
俞堯想起有一回路岸問他,“你真的沒有後悔過嗎?”
他沉默半晌,嬉皮笑臉的不肯承認自己犯下的錯誤,“我有什麼可後悔的,我又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