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那人操著一口濃重的口音說,搬家。
兩人走私用電梯直接上了頂樓局長辦公室,敲門之前,陸轍突然拉住安柏微,沒什麼情緒道:“我自己進去。”
對此,安柏微猶豫了片刻也就答應了:“我在外面等你。”
陸轍輕輕敲開門,走了進去,這是他第一次來局長辦公室,魏科傑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看報喝茶,見他來了只是微微頷首,示意陸轍坐下。
“局長,您找我?”陸轍公式化地詢問。
魏科傑放下報紙,將陸轍打量了一遍,末了輕輕嘆了口氣:“來的時候,看見那些幫忙搬家的人了嗎?”
陸轍機械地點了點頭:“聯刑局要搬到哪裡去嗎?”
“不搬。”魏科傑笑了一下,臉上是繾綣的皺紋,“不搬。孩子,不是聯刑局要搬家,是聯刑局被解散了。”
陸轍放在身側的手顫了一下,他被這個訊息砸得有點茫然。
“說起來,這還是你們三分隊的功勞。”魏科傑感慨地嘆了口氣,“做了這麼多年錯事,我時常在想,會不會有一天會出現幾個明白人,把我們給糾正過來,但我怎麼想也沒想到是你們。”
“局長……”陸轍想說些什麼,被魏科傑抬手打斷了。
“其實我不想瞞你,都是永祥怕你怪他,執意不讓你知道,這麼多年也就這麼過來了。但事情走到了這一步,我想你應該擁有知情權。”魏科傑的聲音很溫和,“孩子,你應該記得陸永祥這個名字吧?”
一開始聽到“永祥”這兩個字的時候,陸轍已經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等魏科傑完整地說出陸永祥這個名字之後,陸轍更是欲說還休,眼裡浮起一層水霧。
“他們離開你的時候,你還小。你知道為什麼他們這麼愛你,卻要把你丟下嗎?”魏科傑笑容溫和,“那個時候,你父母的公司威脅到了當時給聯刑局入股的一家公司,兩家鬥得你死我活,差一點把當時的聯刑局搞垮,這麼一鬧,局裡總有人心存不滿,就打算暗中把你們一家做掉,如此一來兩方相安無事,多好。”
“但有人提前告訴了你的父母,於是你們開始逃命,逃亡途中,他們為了不連累你,只好把你拋棄在那,後來等安定下來再去找的時候,你已經不在了。永祥跟你一樣,是個倔脾氣,他看不得別人耀武揚威,便決定東山再起,聯刑局讓你們一家分崩離析,他就要把聯刑局一鍋端平。”
“永祥有人脈,有手段,短短几年果然把原公司搞掉,成為了聯刑局背後的掌控人,而在這時,作為他好朋友的我就被拉來擔任這個局長。一切就這麼開始了。”
“聯刑局的勢力越來越大,漸漸衍生出了一些小型勢力,他們依附與聯刑局,被統稱為聯刑部,下屬分隊。但人一多,管理就困難了起來,漸漸有人利用職務之便去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永祥知道這樣做不對,也遏制過許多次……但能夠長久地清廉下去的人,註定只是小部分。”
“他本就是個生意人,最看不得利益,尤其是巨大的利益,這個時候,裴慕出現了,他的所作所為給永祥帶去了龐大的利益,而當時他所做的事情雖然過分,卻每每都擦著法律的邊緣,永祥也就沒多說什麼。但後來,當利益越來越多的時候,永祥似乎也不去管一件事的合法性與倫理性。他像被糊住了眼,什麼都看不見了。”
“我提醒過他好幾次,但走入迷途的人是不會因為一兩句逆耳的話就會重新折返的。”魏科傑稍作停頓,深吸了口氣,“你的媽媽,就是在阻止永祥犯錯的時候犯了心臟病,永祥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沒能救回來。”
“那以後,永祥收斂了許多,但就在這時,裴慕的弟弟,裴佑,出現了。他所領導的勢力其實不是黑社會,而是聯刑部的第十分隊,但他和裴慕一樣,野心大,手段足,眼中只巴結著數不清的利益,一來二去就被聯刑部除名了,和裴慕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聯刑局就是這樣,從頭開始,一點點腐爛下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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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Chapter 103(完)
“永祥知道你也在聯刑部,是三年前的事,那時候柏微剛接手三分隊,一切檔案都得重新整理,這個時候,他才不經意間看見了你的名字。那天永祥開心地跟我出去喝酒,說著明天就要去找你,但說著說著,他就呆住了。”
“永祥發現他沒法去面對你。”
“你們一家妻離子散,根究原因是聯刑局的過錯,然而永祥現在卻坐在聯刑局的最高位上俯瞰眾生,甚至謀取職務之便,跟著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成了那個自己曾經最為討厭的人,他還怎麼去見你?難道要面對面地告訴你,當初是聯刑局拆散了我們,現在聯刑局屬於我了,我要繼續用這個龐大的機器去拆散別人的家庭?”
“永祥在走之前給我留下了一份解散聯刑局的檔案,他希望你也在上面籤個字。”魏科傑說著,將手下壓著的那份檔案朝陸轍這邊推來,“你在聯刑部待了這麼久,應該能明白一些事情。其實一切的起因都不過是人心裡的一點點小惡,只是有的人掐滅了,有的人卻任其生長,最終發酵成了一個巨大的毒瘤,再也無法回到從前了。”
“永祥不想讓你恨他,可最終做的事卻還是違背了他的初衷。”魏科傑嘆了口氣,把簽字筆遞給陸轍,“孩子,就差你的簽字了。只要你簽了這份檔案,從此以後,聯刑局不復存在,就當它是曇花一現,最後腐爛敗落掉了吧。”
陸轍久久地站在原地,眼裡積聚著水汽,他像是聽了一個長長的故事,現在還沒能醒來。他機械地拿起筆,一筆一劃地把自己的名字寫了上去。他寫的字還是那麼醜,比起剛學會寫字的孩子還不如,卻正正地印在“陸永祥”三個字下面。
陸轍覺得,這是他這麼多年來離爸爸最近的一次。
“從今往後,聯刑局就只是個空名了,沒有人會拿著它的權利四處揮霍,也不會再有人行職務之便謀取私利了。”魏科傑看著陸轍和陸永祥並列的簽字,有些神思恍惚,“這是好事啊,孩子。”
“我想知道……他去了哪裡?”陸轍訥訥地問魏科傑道,無論如何,對方都是自己的父親,總是想見上一面的,看看他還好不好。
“我也不知道。”魏科傑輕輕搖頭,“永祥走得很匆忙,就是怕你去找他,他希望那個強大的、正義的父親形象永遠留著,而不是在你的記憶裡印著一個偽君子的模樣。”
陸轍垂下頭去,靜了半晌,低低地說:“謝謝您,魏局。謝謝您願意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