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萌之

今年的收成極好，楚川下令在年三十這天辦盛大的慶典，家宴因而取消，一時間，潭州地界上，每個集市都熱鬧非凡。

相比外面，王府就顯得冷清的很，只是我更喜歡這樣，生在皇家，身不由己，由得我選，我根本不想跟那些亂七八糟的陌生人一起過年，今年的年，我過得尤其舒心。滿桌的菜餚，圍坐在一起吃年夜飯的，只有楚川，我，冉柒，瑜臣，瀟墨，無名和菜餚。人雖然不多，但是大家臉上，卻是一年來難得的愜意。

吃完飯，楚川讓他們各自活動，摟著我離開飯廳，接近生產，我的肚子越發沉，走路很是辛苦，我撐著腰，慢慢的往回走。楚川見狀抱起我，我輕輕推他，“沒事的，我自己可以走，不然更懶了。”“懶點好。”我玩弄著他的髮絲，“我現在可是兩個人，沉得很……”“我力氣大，抱得住。”我笑了。

“想不想出去？”“哎？”“外面的慶典很是熱鬧。”我想了想，點頭。“薛曉。”“是！”薛曉屁顛屁顛的跑去準備馬車，楚川抱著我往正門走去，鈴鐺快步跑回琉顏苑，給我拿衣服，琴娘乖巧的跟在我們後面。楚川把我抱上馬車，直到鈴鐺拿來襖裘，楚川才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地動了起來，我靠著楚川，他伸手輕輕地摸著我的肚子，“他最近沒少鬧騰你吧。”我輕笑，“還好。”楚川笑道：“他怕是想他父王了，動了。”我哭笑不得的看著楚川，楚川道：“我在鬧市最大的酒樓訂了間包間，那裡可以看到整個鬧市的風景，我們可以去那。要是你想去鬧市逛逛，我帶你去，不會有事的。”

我搖頭，“不了，去樓上看看就好。”楚川笑著颳了刮我的鼻子，“我發現，我的小寶貝很不喜歡湊熱鬧……”我笑而不語，“人多，煩。”“嗯。”我討厭人多的地方，討厭愛湊熱鬧的人，看著他們臉上洋溢著不同的表情，看著他們笑，我會感覺自己只是孤身一人。看著他們的熱鬧，我愈發孤單，愈發難過。

青峰把馬車駕到了那家酒樓的後門，掌櫃的早早就出來迎我們，薛曉打賞了他，楚川抱著我往後院進到了前面，上了樓。看到包間裡面全是吃的，我的眼角抽搐。楚川笑道：“今夜沒有宵禁，我們一起在這兒守夜，若是餓了，再吃。”我無奈，點頭。

楚川抱著我坐在軟榻上，掌櫃識趣的退了出去，鈴鐺開啟窗子，下面的人頭攢動映入眼簾。楚川把襖裘蓋在我的身上，緊緊地摟著我。看著下面的雜耍，小吃，還有燈會，熱鬧的很，我笑了，如果身邊有人陪伴，那麼那種害怕熱鬧的情緒，似乎也淡了很多。即使是身處那繁華的街道，我也不會走丟，因為有一個人，可以輕易的找到我，而且，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開我的手。

我走神了，楚川也沒有打擾我，只是用寵溺的目光看著我。過了好久，我從自己的神思中回過了神，對上楚川的眸子。“夫君。”“嗯？”“若是我沒有家破人亡，我們沒有相識，會是什麼樣子？”楚川握住我的手，“那麼，我一定會在很偶然的一天，在岳父那裡碰到你，然後一見鍾情，求岳父把你許配給我。”“若是我喜歡上別人呢？”“不會。”我好笑的看著他，“為什麼這麼篤定？”

楚川握緊了我的手，“因為我們的緣分是天註定的，就算改變了過程，也永遠改變不了結果。我是你的良人，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嫁的人，永遠只會是我，也只能是我，沒有如果。”我笑了，可是下一刻，我就再也笑不出來，我皺緊了眉頭，“寶貝兒，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楚川慌張的看著我，我慘然一笑，“你說那麼多感人的話，把孩子都感動了……呵……他，他怕是忍不住，要出來了……啊……唔……”

楚川睜大了眼睛，連忙抱起我，“快點！回府！”“是！”他們幾個全部忙活起來，楚川抱著我坐上馬車，青峰揚起馬鞭，馬車快速的動了起來。那是我從未經歷過的痛，痛的撕心裂肺，我甚至感覺自己要爆炸死了。“啊！”肚子裡的小生命動來動去，就像是要把我撐破一般，楚川抱緊了我，滿臉驚慌，“寶貝兒，再忍一會兒……一會就到了……”“啊……疼……啊……”“寶貝兒！”楚川抱緊了我。

琴娘心疼的幫我擦著汗水，突然她愣住了，“糟了！羊水破了！”楚川瞪大了眼睛，我咬緊嘴唇，努力忍耐著。馬車停了下來，楚川連忙抱我下車，瑜臣和鈴鐺迎了上來，瑜臣一看，“快！羊水破了！燒開水！快！”

我的意識開始模糊，那刻骨的疼痛讓我完全整個人都沒有力氣。我感覺到有人在打我的臉，“子馥！別睡！別睡！快，用力，深呼吸！用力！”聽到瑜臣的聲音，我更加模糊，“別睡！你想讓孩子死掉嗎！？”“！”我努力睜開眼睛，看到瑜臣著急的樣子，瑜臣拍拍我的臉，“好，就這樣，別睡！快，深呼吸！用力！”

我咬緊嘴唇，聽著瑜臣的話，開始使勁兒，可是我用了全力，孩子還是在我的肚子裡翻騰，瑜臣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鈴鐺端著東西跑了進來，“催產藥好了！”瑜臣連忙接過，扶起我，大口大口的灌我，我用力吞下。瑜臣拿出針包，在我的身上紮了很多下，“好！緩一緩，緩一緩，子馥，放鬆，休息一下，待會藥力開始，我讓你用力，你一定不能鬆懈！”我拼命的點頭。

針灸開始發揮作用，孩子慢慢安靜下來，我大口呼吸，我知道，待會會更要命。我感覺才緩了一會兒，撕心裂肺的感覺又鋪天蓋地的襲來，“啊！”“用力！子馥用力！”“唔……啊……”我拼命的使勁兒，可是好像一點作用都沒有，我漸漸開始力竭。“子馥！”瑜臣慌了，下一刻，房門就被一腳踹開，薛曉攔不住楚川，楚川衝了進來，緊緊的抓住我的手，“子馥！”

我的意識又開始渙散，“瑜臣！”瑜臣皺眉，“楚川，我要給子馥剖腹。”“！”我們震驚的看著他，楚川站起來拽著他的衣襟，“你說什麼！？”瑜臣嚴肅的看著他，“沒有時間了！現在只能剖腹取子，不然，就是一屍兩命！”“你！”“楚川……”楚川看向我，我努力的張嘴，“聽，聽他的……”楚川糾結看著我們，最後只能鬆開手。

瑜臣招呼琴娘去準備東西，然後轉過來看著我，“子馥，你聽好了，剖腹是很危險的事，可是如果不這樣，你和孩子都會沒命！”我眨眼，“但是你要做好選擇，要是，要是有個萬一，你，保大，還是保小……”“！”我愣愣的看著他，不，我還不能死，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可是，我的孩子，不，不可以，我的孩子不可以死，不可以！

“保大！”楚川當機立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