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了服軟。
“爹,求你了!我和二姐這次去是有正事的。”
“正事?”蘇杳杳頓了頓:“你不是捨不得我嗎?”
“對對對,因為捨不得你。”蘇清澤討好地說完,又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你們想想,外頭那些個妖魔鬼怪,哪一隻不是在蠢蠢欲動,就憑我和二姐這觀音大士坐下弟子般的好運氣,當個鎮宅神獸戳戳有餘。 ”
蘇婉瑩很認同蘇清澤的前半句,也就是運氣好這件事,但不是很想當他口中的鎮宅神獸,正要說話,眼角餘光瞥見一截茶白色的衣袍,到底還是沒有吭聲。
“婉瑩。”很小的一聲,是溫言。
蘇婉瑩心一緊,腳趾在繡鞋里扣緊:“嗯。”
“待會我有話想和你說。”
蘇婉瑩肩膀抖了一抖,緊張到咽口水,“好。”
前方,蘇清澤還在口若懸河,分析完利弊又接著道:“您說說,旁人怎麼看,同我姐、姐夫的安全比起來,孰輕孰重。再說了,規矩那都是做給外人看的,咱傢什麼時候有過規矩了?就說我姐,成婚第二天就弄了個女的回府,她有規矩嗎,所以我必須得去看著,免得那女的作妖。”
貫徹著“上樑不正下樑歪”的傳家箴言,蘇清澤覺得他這話說的,半點毛病沒有。
別看他平時傻不愣登的,可心裡門清著,家傳好幾代的沒規沒矩是為了什麼。
世人皆知伴君如伴虎,帝王猜忌向來是架在脖子上的刀。蘇家歷代忠勇,幾乎就沒吃過敗仗,怎可能都是有勇無謀的莽夫。能做到位極人臣,還從未遭帝王猜疑的人,縱觀歷史有幾人。
究其原因,就是因為這沒規矩三字。逞著“武夫之莽”,不守世俗禮教,但只忠誠於皇帝一人,誰的面子都不給。而文人自視甚高,暗中難免輕賤幾分,便是有心結交,都因害怕一言不合就被打,而歇了心思。
於蘇家而言能做孤臣,才是忠臣。所以,蘇清澤那般紈絝,沒被打死也是有原因在裡頭的。
蘇承業看著他豔紅的褲腿在眼前晃來晃去,腦子裡扯著疼,一腳將他踹到雪地裡:“滾蛋!”
“好勒。”蘇清澤拍了拍屁股上的雪,答得乾脆。
嚴肅岳父和遵紀守法小舅子的形象相繼崩塌,許氏有些不好意思,“讓王爺看笑話了。”
“不礙事的,岳母。”沈恪對許氏道:“他們姐弟三人感情深厚,乍一分別,心裡定是不捨。”
許氏乾笑兩聲,蘇清澤跟在旁邊將頭點地似啄米。
蘇杳杳看了沈恪一眼,便聽他又道:“小婿有個不情之請,想邀清澤與婉瑩過府小住,多陪俏俏幾日,不知岳父岳母意下如何?”
這般放縱的態度,想也是愛屋及烏所致。許氏與蘇承業對視一眼,誰他孃的謠傳齊王不近人情來著!
既然王爺已經開了口,蘇承業倒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看向蘇清澤,“你去了王府最好安分一點,若惹了亂子,我打斷你的腿。”
蘇清澤一聽,當即表達了自己對姐夫的感謝和仰慕之心,又對著他爹誇了好半晌英明神武之類,這才蹦躂著跑開,將包袱往馬車上一丟,乖巧地等在腳凳旁。
就這樣,繼蘇杳杳做主從宮內帶回一個女子後,齊王殿下又在陪同新娘回門的次日,帶回兩男一女,如此操作,驚了京城眾人,同時也讓原本冷清的王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變得熱鬧起來。
聽風閣內,蘇杳杳站在沈恪身旁,看向正在診脈的溫言,問道:“怎麼樣?”
回了王府,安排好蘇清澤和蘇婉瑩住所後的第一件事,蘇杳杳便將溫言請來,替沈恪再次檢視雙腿,並將小醫仙制定的方案複述了一遍。
“方法激進了些,成功的可能只有五成,若別無他法之下倒也無錯。”溫言收回手,緩緩開口,“王爺雙腿恢復情況良好,現在動手還為時過早,倘若提前冒險恐得不嘗失。”
他話說得雖含蓄,沈恪與蘇杳杳卻聽明白了,現在暫未達到醫治的最佳時機,他們沒有必要冒著風險去著急這麼一點時間,若治好皆大歡喜,若出差錯怕是會萬劫不復。
而溫言當初未提這條治療方案,不是他想不到,而是選了一條穩妥的路。
蘇杳杳面色有些凝重,“那她究竟想要幹什麼?”
溫言思忖片刻,徐徐道:“岐黃一術,各有所長,醫仙谷揚名之久,必有其道理,她能如此篤定,或許是真的有特殊的治療手法。”
“會嗎?”蘇杳杳多嘴一問,她總歸是不想讓沈恪冒任何險。
沈恪屈指叩了叩桌沿,面色如常地說:“未必。”
小醫仙暫住的屋子遠離各大住院,偏居王府西南角一隅,平日裡鮮少有人過去,但好在環境不錯,倒也算是個清淨之地。
沈恪既對她有疑心,便不可能什麼都不做。從其言談舉止來看,她這個人雖有些小聰明,但涉世未深,行事又太過急切,否則也不會那麼快在蘇杳杳和他面前露出端倪,若給她機會,她是隱忍不了多久的。
所以他並未對小醫仙的院子派出太多的人去監視,明面上除了院裡伺候的那些丫鬟,便只有寧遠一人守著。
藉著昨日陪蘇杳杳回門,沈恪更是連寧遠一起調走,只留下那些並不會武功的丫鬟,狂風暴雪加之一夜未歸,也算是給足了她機會。
話音將落,寧棋自門外閃身而進,拱手道:“參見王爺。”
“有何發現?”
寧棋自懷中取出一枚令牌,低聲稟告,“昨夜三更之時,她點燃迷香,迷暈房裡房外的丫鬟,換上夜行服,趁風雪正盛,先是在府中漫無目的查探了一圈,後來又進了王爺的書房,在書案暗格內翻出府中令牌。”
沈恪接過令牌,攤在掌心細細瞧著,寧棋接著道:“經屬下檢查,此令牌乃是偽造。可怪就怪在,她並未將真的令牌帶走,而是比對片刻後,將真的令牌放了回去,又隱匿身形,徑直回了偏院,如此費心費力,旁的什麼都沒做。”
為防造假,各府令牌皆有不為人知的特殊印記所在,蘇杳杳湊過去方才瞧了一眼,令牌便被沈恪塞進手中,她翻轉著令牌細細端詳。
花紋、色澤和重量都做得足以以假亂真,若非沈恪曾暗中告訴過她,單憑肉眼是分辨不出來的。
想了想,蘇杳杳開口問:“後來她可有與什麼人接觸過?”
寧棋搖了搖頭,答道:“啟稟王妃,不曾與任何人接觸,回房之後她便點了解藥,一直到早上都沒有再出來過,期間也沒有什麼人暗中潛入房中。”
半晌後,沈恪開口:“你先帶著人撤回來,通知暗部繼續盯著,接下來她要做什麼,也就是這幾日的事了……”
寧棋點頭:“屬下遵命。”
作者有話要說: 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