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後的程磷看到於言歌橫趴在床上看動漫雜誌，抽走他手中的書，示意他去洗澡。

“磷！”於言歌從洗完澡出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了，期間程磷一直捧著本書在看，他懷疑程磷又把他忘了。

“什麼？”

“你在看什麼？”

“……小說。”

“那你為什麼給它包了個書面？”

“……”程磷終於從書中抬起了頭，看著於言歌面無表情道，“我媽認為包書面的書都是好書！”

“哈哈哈！”於言歌聽了拍著大腿笑得非常放肆。

“你能笑得委婉點嗎？”程磷皺眉。

“不能！哈哈哈！”

“我媽要被你嚇醒了。”程磷合上了書。

“哦，那不笑了。”但事實上越想忍住就越忍不住，於言歌在那抽搐了半天后終於恢復正常了。

“睡了。”程磷按下了燈，房間頓時一片黑暗。

“磷！”過了幾分鐘，於言歌輕輕地叫了聲。

“嗯？”

“你媽說你以前從沒有帶朋友回家。”

“對。”

“那我是你的第一次？”

“……”

“磷，你小時候是怎麼樣的？”

“忘了。”

“這也能忘？”

“……”沉默了幾分鐘，就在於言歌覺得程磷不會回答時，清冷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小時候的事情，能忘的我都忘了，不能忘的我差不多也忘了，我能記住的事情基本沒有。拿現在來說，我差不多已經把高中前兩年的事情都忘了。就算是你們提起來，對我來說，彷彿都跟沒有發生過一樣。”

於言歌靜靜地聽著，這應該是程磷講過最長的話了。而程磷那清冷的聲音，讓於言歌有種錯覺，那彷彿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一樣，雖然很好聽，卻顯得很空靈，像程磷本人一樣，有種讓人抓不住的飄渺之感。

“磷，明天陪我去爬山吧。”靜默了許久，於言歌提議道。

“好。”

其實那時候的於言歌已經愛上了程磷，他自己也很清楚。但他知道這是一份沉重的愛情，那時的他們還太年輕，他不想因為自己的魯莽而毀了程磷的一生。所以他暫時想先默默地守著這個安靜的大男孩，順便看清自己愛得有多深。

第二天清早，程磷是被壓醒的。睜眼看到被子嚴嚴實實地裹在自己身上，於言歌大概是因為冷，緊緊地隔著被子抱著他。

程磷無言地看著於言歌八爪魚般的睡姿，小心翼翼地拿下他壓在自己身上的手和腳，再把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給他蓋上。不料被壓得久了，半邊身子都麻了，給於言歌蓋被子時不小心整個人跌在他身上，這下於言歌完全被驚醒了，瞪大了眼睛看著倒在他身上的程磷。

“冷不冷？”程磷翻身坐起，背對著於言歌問道。

“啊……不冷！”大清早的被喜歡的人壓醒，於言歌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我……不知道自己有搶被子的習慣。”程磷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髮。

看著程磷害羞的樣子，於言歌差點把持不住，所以他決定欺負一下難得有表情的程磷。

“所以你就用自己的身體來溫暖我嗎？”

“胡說什麼！”程磷瞪了他一眼，“我是被你壓麻了，才會摔倒的。”

“哈哈哈！”此時的於言歌恨不得撲上去把他壓倒，剛起床的程磷實在是太可愛了。

“小磷，言歌。”門外傳來程媽媽的聲音，“早飯我給你們做好了，我上班去了，你們也早點起床啊！”說到一半程磷已經打開了門。

“原來你們已經起來了啊！那趕緊下去吃飯，不然冷了就不好了。”

“嗯。”程磷又是簡單的單音節。

“阿姨早！”還躺在床上的於言歌笑嘻嘻地和程媽媽打招呼。

“早啊，言歌，昨晚睡得還行嗎？”

“很好，睡得太舒服了！”於言歌明顯睜著眼睛說瞎話。

“那就好，”程媽媽說著下樓了，“趕緊下來吃飯。”

“好嘞！”於言歌起身穿好衣服就和程磷下樓了。看著前面程磷的背影，於言歌的嘴角微微上揚，要是能和程磷一直過這樣的生活，他估計會幸福地死掉……

吃完早餐，程磷收拾乾淨後就陪於言歌爬山去了。至於這山嘛，自然是他們村子的那座矮子山，程磷說十分鐘就可以爬到山頂，這到底是有多矮啊……

其實說是爬山，於言歌有他自己的打算。爬到中途，他就叫住了前面的程磷，說是想去拜見一下程磷父親的墳墓。程磷盯著看了他幾分鐘，見於言歌態度嚴肅，就點點頭，改變了路線。

經過大約十分鐘的路程，他們站在一處墳墓前。

程磷父親的墳墓很大，也很氣派，只是時間有點久了，上面都長滿了雜草。程磷用手拂去了落在墓碑前的枯葉，之後就開始處理長在墓土上的雜草了。於言歌在墓前低頭靜默了幾分鐘，隨後也開始幫忙拔草。

“小心刺。”程磷提醒道。

於言歌點點頭：“你也是。”兩人就這麼靜靜地拔著草，誰都沒有開口打破這一刻的沉寂。清晨的山風，吹來一絲冷意，但清新的空氣卻是如此難遇，兩個少年忙碌卻又安靜的身影，構成了彼此心裡難以忘記的回憶。

那之後，於言歌沒有問起程磷請假的原因，程磷自己也沒有多講，兩人心照不宣地渡過了高中最後一段日子。只是後來，一個去了北方的一所一本大學，一個留在了本市的一所大專。

因為距離遠，於言歌只在寒暑假才回來，而寒暑假程磷一般都出去打工做兼職，所以基本上高中畢業後，兩人就沒見過幾面。現在這一個半月的簡訊算是兩人聯絡的最勤的了，當然，只有單方面的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