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一直都是若含煙不敢也不願面對的。
九五至尊,當今聖上。他想得到的,自來輕而易舉。他所不能得到的,便是毀掉,也甚是簡單。若含煙怕死,這人世間的美好她尚且沒有玩兒夠,所享受的,也沒有盡頭。有時她也想從了現實,總比抗拒來的好過。可她終究沒有那樣做過,否則...也不會來到江州這樣的小城。
“秋兒,若換做是你,你當如何?”若含煙突然問道。
這樣的問題,若換在自己身上,當做如何呢?淺吟秋垂下雙眸,不由得苦笑。從前她所遭遇的那些,讓她自此不再對生活抱有絲毫希望,又因著怕死,索性選擇了接受。“我怕是,懦弱不能,更比不得那些貞烈女子吧。”說罷,淺吟秋低下頭,嘆息不止。
“是呢。這麼說來,秋兒能做的也只是接受對嗎?”若含煙捏起了淺吟秋的下巴,道:“你我都不過是塵世間最普通的那一種人,抵不過權勢,更難以改變所經歷的宿命。秋兒做不到以命相搏,我亦是不敢。可是秋兒,我想逃,不為自個兒,只是想著...能和你更長久的在一起。”
“那麼...”
淺吟秋突然起身把桌上的蠟燭點著,藉著光在櫃子裡尋著些什麼。過了會兒,她把一個繡花包袱捧到若含煙的面前,開啟後,盡是些珠寶首飾,和數張銀票。“這些是我自入樓以來的全部所得,你若願意,我陪你走就是了。”只要,能和你更長久的在一起,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
☆、第二十九章
淺吟秋的舉動過於突然,也過於認真。若含煙披著衣裳望著她,沒說什麼,只輕輕勾起了唇角,又是魅惑眾生的笑顏。
“秋兒,值得麼?”若含煙重新將那些珠寶銀兩打包,拉著淺吟秋的手覆於自個兒的臉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想逃,談何容易?”
“那又如何?即便天下是皇帝的,只要你願意,又豈是那些人找得到的?含煙,我想與你隱居山林深處,從此遠離俗世。你說,這樣好不好?”說這話時,淺吟秋的眼底滿是期待,卻也隱約的,有著些許失落。
若含煙握住淺吟秋的手鬆了又緊,思緒放空,又重新深望向淺吟秋。“秋兒,我...”她說不出話來。世人皆知若含煙如狐狸精轉生,愛極了熱鬧,又怎會放棄那等眾星捧月的生活,去無人知曉的山野林間過此一生?
說到底,心裡的某些想法,還是不夠堅定。
若含煙沒有把話說完整,淺吟秋已經明白了全部。她跟著笑了起來,眼底的情緒被好好的遮掩起來。“你說的沒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前路如何到底未知,不妨且走且看吧。”淺吟秋道。
她是不懂若含煙的,一面想要拼命的擺脫那層來自帝王的不倫的束縛,一面卻放不下現在的生活。若含煙想要的,到底是什麼?想來,怕是和感情無關吧。淺吟秋想起了夏蓮的那番話,和若含煙在一起,終究是沒有未來的,飛蛾撲火,註定受傷。
她不該動情。
重新收起包袱,淺吟秋的一滴淚落在了腕間,不動聲色的,沒有被若含煙覺察。
二人再次相擁而眠。
只是這次,淺吟秋徹底失眠了。
初冬的這場雨總算在第二天的午間徹底消停。
臨春樓裡的姑娘們無所事事的太久,紛紛聚在大堂裡唱起了小曲兒。眼瞅著還有半月才能重新開業,春娘這顆心早是期待滿滿,眼睛裡全是白花花的銀子從別人的銀袋子裡排送而來。她難得闊綽一把為姑娘們置辦了上好的胭脂水粉,也好在休業結束後好好誘一回那些恩客的眼。
這樣的場合,不是若含煙那等身價甚高的貴人所參與的,自來不喜熱鬧的淺吟秋也不會下來。她倆彷彿從來沒有融進這臨春樓,永遠格格不入,也總不是春娘所能把握的。若說從前還可對淺吟秋說教幾番,而今來了若含煙,二人那朦朧不明的關係早傳進了春孃的耳中,便更不好多做言語。只等著若含煙離開,淺吟秋自個兒收心。
房間裡的火盆已經沒了炭火。
淺吟秋握著書卷朝窗外望去,時不時發出幾聲不由自主的嘆息。她找了個理由讓若含煙回了自個兒的屋,此刻難得的安靜竟叫她不太適應。和若含煙的這段情,她以為到了分別之日自然結束。痛的是自個兒,傷的也是自個兒。她不該抱有幻想,幻想二人終能廝守終生,幻想著老天總算開眼,給她一次救贖。
既相戀,便珍惜。
當初的想法,到了現在,竟是明知悲傷卻要迎面而上。莫非,她淺吟秋終究是個為情痴傻的女子嗎?還是說,她現在就該疏遠了二人的距離,少些痛,便不必多餘傷。
“小姐。”
聽到聲音時,小憐拿著掃把清掃著房間的角落。她自是看出了小姐的失神,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喚了一句,心裡頭略有疼惜。“小姐,你是不是有心事?”
“如何會有心事呢?小憐你多想了。”淺吟秋道。
若是從前,小憐得到這般回答,當是不會繼續說下去的。今次確有不同。“並非小憐多想,而是小姐您...”小憐把掃把放在一邊兒,臉上盡是認真,她輕聲道:“小姐一直喜歡安靜,小憐知道。可現在,自打那個京城的若含煙來了,小姐總有過多的嘆息。其實,小姐和她的關係小憐聽樓裡的姐姐們談及過,小憐覺得,能讓小姐快樂的,便是好人。但若含煙,縱是生得再好看,她配不得您。”
“你說...”淺吟秋抬眸望著小憐,“她配不得我?”
似是說錯話了。
小憐縮了縮脖子,又不想把心裡的話憋在心裡。她後退了一步,堅定的點了頭:“是。小姐,她當真配不得您。小姐,小憐當真不忍瞧著您現在這般樣子,整日都像有所心事。您從前也愛安靜,卻並非現在這般。若含煙她終究是要走的,她根本就和那些嫖客沒什麼分別,玩兒夠了,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叫人無處可尋。小姐,您即便要找個女子相好,夏蓮姐姐不是挺好嗎?她對您那般好,起碼配得上小姐。”
“是這樣嗎?”淺吟秋的唇角有了笑意,卻是苦笑:“可我已然對她生了情,便是註定受傷。能做的,莫不是自個兒了結了這情嗎?小憐,你說的不對,她並非配不得我,是我不夠資格。情這東西,我本不該碰得,而今,又為何去碰呢?”她沒說,若含煙終究沒有勇氣放下所有,而她...縱是做好了一切準備,又有何意義呢?
到底,不過黃粱美夢一場,緣分以前,傷痛在後。
作者有話要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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