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熟悉得聲音，允曦先前的恐懼和不安頃刻間崩塌，他很想撲進那個向自己而來的人的懷裡渴望著那個溫暖安心的懷抱，然而此刻，他卻只是伸出顫抖的手抓住那人的衣服，仰著頭幾近企求的望著他，

“快救楚沐，他受傷了，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子陽被這突如其來的拉扯給弄得不知所措，停在身旁的手不知道該怎麼做輕微的猶豫著，頓了頓，摟上那雙單薄瘦削的肩膀手心用力的握著使掌心的溫度能夠傳到他冰冷的身體裡。

“子陽，楚沐流了好多血。你快去看看！恩！”

望著因焦急和擔憂而不斷從眼角溢位的眼淚，子陽蹲下身來將激動的他擁進懷裡輕拍著他的背安撫著，同時，隨後趕到的蕭塵趕緊檢查楚沐的傷勢。

“怎麼樣？”

“沒什麼，只是普通的刀傷。”楚沐平靜的說，彷彿受傷的是另外人，目光一從子陽身上一掃而過。

“不要小看刀傷，如果處理不好可會留後遺症的。”說著，蕭塵趕緊找藥箱，其實他早知道子陽的藥箱放在哪裡，那時騙子陽說自己不知道也只是刻意的罷了。找來紗布，看來這樣的傷恐怕一時是處理不了了，只得先止血。手上熟練的包紮著，蕭塵開口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

子陽也很想知道，只是從剛進門就被允曦的樣子給嚇得不輕，看著他袖子上手上都是血，還以為是他受傷了。聽到他說楚沐受傷了，心一下子落了下來。無庸置疑，這樣的偏心的確很對不起楚沐，甚至有點愧疚和自責。

“應該是遭小偷了，我來的時候就發現門被拗開了，接著就聽到允曦的求救。……”停頓了一下，楚沐突然不想把過程說得詳細，不想告訴子陽是自己為了替允曦檔下那刀才受得傷，這樣的故事一旦說出口任誰都不會相信吧。撇撇嘴，“然後就這樣了。”

是嗎？子陽總覺得結束的倉促了些，不是很奇怪嗎？楚沐從小就有練空手道，如今早已是黑帶不要說一個區區小偷就是幾個大漢也不是他的對手，怎麼會受傷。正要開口問他，被蕭塵搶先了，

“小偷？奇怪，門衛都不知道嗎？這裡可是高階住宅區。怎麼進得來。”

“我怎麼知道，門衛又不是隨時都在，恐怕就是趁那個時候近來的。”

既然是進小偷了，那麼當時在公寓裡的就只有允曦一個人。眉宇間皺了皺，子陽下意識的將懷裡的人抱得更緊了些，好讓他整個貼進自己身體，想必，當時他是嚇壞了。問題是，楚沐來之前那小偷沒有對他做什麼吧。擔心再次蔓延，開口問他，

“允曦，你有沒有受傷，恩？那小偷沒對你怎麼樣吧。”

懷裡的人搖了搖頭，從子陽懷裡撐起身來，抽泣使他說話斷斷續續的，“我，我沒事。當時，我醒來，就看見有個陌生人，在子陽的房間……”他突然停住了，子陽感覺到手心裡的顫抖更加劇烈，斷斷續續的抽泣也變得急促起來，想他定是想起了當時的情景。該死的，為什麼自己不能更快些回來，若快些回來就不會讓他一個人面對這麼危險的事情，伸出手心疼的拭著從那眼角不斷溢位的眼淚，

“沒事了，現在已經沒事了，別怕，恩？”

“是楚沐，楚沐，楚沐為了保護我才受的傷。”

“什麼？”驚訝的是蕭塵。子陽也很震驚，只是沒有比蕭塵先表露出來。望著楚沐。

沒想到允曦竟然說了出來，楚沐無奈的撇了撇嘴，早知道會有這樣的反應，“幹嗎那麼驚訝？”

“楚沐……”子陽挪了挪嘴，卻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該是問他為什麼這麼做？可是問了又能怎樣，倘若自己能夠給他得更多還好，偏偏除了謝謝就什麼也沒了。

彷彿能讀懂子陽此時眼中的情緒，是想對他說謝謝嗎？還是疑惑？呵。反正哪一個楚沐都不想要。是啊，本來自己也覺得意外，為何會做這麼蠢的事，救了那個笨笨的傻忽忽的傢伙有什麼好處，還弄得血鼓鈴鐺的痛得要死。而事實說明，在那種情況下他來不及思考就已經替他擋了那刀。或許，是為了子陽，不然自己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索性轉移他們話題，站起身來，

“我痛死了，快去醫院吧。不然血可就流光了。”雖然是開玩笑的，但聽上去卻讓人格外沉重。

這下，幾個人才想起來，楚沐還受著傷。

“恩，說的也是，那就快走吧。”開口的是蕭塵。

“我也要去！”這次，說話的是允曦。幾個人再次驚訝，子陽望著滿臉淚水的允曦，臉毫無血色慘白得跟病人一樣，身體還在瑟瑟發抖，這樣的他要怎麼去。

“允曦。”想阻止他，卻被他打斷了話，

“楚沐是因為我受傷的，所以我也要去。”雖然眼眶溼潤得通紅卻異常的堅定，允曦說著就準備起身，還沒站穩就因腳踝處劇烈的刺痛跌了下來，好在子陽及時接住他。

“允曦！”

“子陽，我沒事，我只是跪得太久腳有點麻而已。”說著，允曦藉著子陽努力站起身來，咬著下唇忍著隨之而來的痛楚，潺潺微微的搖晃了幾下好在沒有再跌倒。“走吧。”

“不行！“子陽才不相信他什麼狗屁鬼話。這樣的謊言他不知道聽過多少次。光是看著他站起來就已經出了那麼多汗，更別說走路了，就連站著都覺得他隨時會倒下一樣。

“子陽。”允曦還想試圖勸說子陽，告訴他自己沒事，都很好。

“允曦，我沒事的。你就留在這裡，恩？”說話的是楚沐。淡淡的聲音裡已經沒有先前的冰冷。一絲柔和使他此刻看上去格外溫柔。允曦望著楚沐，臉上的淚痕還未乾，額上的汗水已經將劉海打溼粘在面板上，

“楚沐。”

“別擔心，這種傷頂多縫幾針就是了。你就聽子陽的話乖乖留在家裡。不是扭到腳了嗎？扭傷不處理好也是很麻煩的。”呵，今天還真是奇怪的一天。楚沐覺得這個自己突然變得更像子陽了，變得有些陌生卻異常柔和。

“啊？允曦也受傷了？”

原來是扭傷。這就難怪他光是站著都那麼辛苦。這個笨蛋，還編個完全沒有說服力的謊言。本來就不打算讓他跟著去，這下子陽更是鐵定了心，向蕭塵揚了揚下巴，

“蕭塵，你陪楚沐去醫院。”

“哦，恩。”蕭塵愣愣的點了點頭。一時還回不了神。楚沐卻先向門口走去，垂著眸，嘴角浮現出一抹淺淺的笑容，沒想到最關心自己的竟然會是他……也只有他……

看著楚沐，蕭塵也很快跟了上去。臨走時丟下一句話，“允曦就交給你了，子陽！”

看著楚沐和蕭塵的離開，允曦似乎還想跟上去，剛要踏出一步手臂被往後一拉，順勢感覺身體騰空而起。對於突然失去了塌實感，允曦嚇得叫了起來，

“啊！”本能反應，手舞足蹈的掙扎著。

“別亂動！再動我就把你摔下去了。”帶著威脅的口氣，子陽表情嚴肅的望著懷裡的人。

“啊？……”聽到要被摔下去，懷裡的人果然安靜下來，一雙手自覺的環上子陽的脖子靠在他懷裡乖巧得像極了貓咪。一頭柔軟的黑髮搔得子陽脖子癢癢的。其實，原本就只是嚇嚇他，哪會真的把他摔下去。把他放在沙發上，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再加重他的疼痛。曲起著膝蓋下意識的往沙發裡縮了縮。

看著明顯的躲藏，子陽抓住他的一隻腳使他無法動彈老老實實的停下那可笑有白痴的舉動。

“躲什麼躲，我又不是小偷。”結果子陽一出口後就後悔了。眼前的人瞪著一雙嬰孩黑的眸，清澈乾淨，除了驚恐外看不出有一絲隱瞞。看著他凌亂蓬鬆的頭髮散在臉頰，因反抗而被拉扯得皺褶的睡衣哐啷哐啷的掛在他身上，露出少許白皙的面板來。子陽甚至能想象出當時是怎樣危險的情況。這時，子陽才發現他一隻手緊緊的抓著褲子，過長的褲腿包裹住另一隻赤足。這可能就是他摔倒的原因吧。

鬆開那隻的手，子陽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嚴厲，雖然眉頭仍舊皺在一起，讓對方覺得他彷彿還在生氣。

“讓我看看。”又是命令的口吻，撩起褲腿，細瘦的腳踝高高的腫起，輕輕的碰觸那發紅的地方，發出異常的熱度。

只是很細小的碰出都讓他不住的顫抖起來，壓抑著卻仍舊難以忍受的低嚥著，

“唔~~~”

都腫成這個樣子，這小笨蛋竟然還可以忍那麼久，就在剛才都還一口一口的嚷著要陪楚沐去醫院。想來就覺得又是生氣又是心疼。

“都成這樣了，還有工夫關心別人，就不怕自己變成瘸子嗎？”

“瘸子？我真的會變成瘸子嗎？子陽。”允曦可不想自己變成瘸子。被子陽的話弄得緊張起來，瞪著眼睛望著子陽，眼角還掛著未乾的淚痕。

瘸子還好，其實子陽想說得更嚴重點好讓他知道嚴重性，沒想到瘸子就已經很到位了。見他焦急的望著自己，眼眶還是潤紅的一圈。心一下子軟了，從廚房裡找來冰塊冰敷在他腫起的腳踝上，說，

“如果你再多走幾步，我可就不敢保證了。現在嘛……還好。”

“那我就不會變成瘸子了？是不是？”

“應該不會。”當然不會，不要說這種程度的傷，若是再嚴重的傷自己都不會讓他變成瘸子。可是，子陽的目光輕描淡撫過允曦手上那道若隱若現的疤痕……也許，有些傷也是無能為力的。唇角挪了挪，“一定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