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也或許,是我聾了。
從周遭白茫茫的霧氣和煙火氣中探出腦袋,我,還活著。
身前的汽車被打得稀爛,車門半垂欲落。
到處是屍首和輕微的哀嚎,巴子腦漿混血流了一地,背側上方還多了一個彈孔。
他的團伙,覆滅了。
前後方向,同事們大步奔來,我輕輕抱起程蘆雪,程蘆雪一下撲到我身上,緊緊抱住我。
她就哭了。
安靜的黎明前的長夜,最後就剩下她的哭聲。
多麼哀傷,多麼悲愴,多麼痛徹心扉。
她突然回身,死命捶打主犯的屍首。
沒有人攔她。
很多事過去了,很多事回不來了。
“雪兒,好了,好了……都過去了。”我從後面抱住她。
她精疲力竭,哭泣著慢慢停住了手。
我再次將臉埋入她烏雲般的柔發中。
“雪兒……”
我右側肩下一陣巨痛,忽然失去了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打卡!!!
第43章 CPT43
那天差點死了。
作為自己人生的女主角,一顆流彈差點將我亮閃閃的主角光環打得灰飛煙滅。
醒來的時候,是一個安逸寧靜的下午。
我覺得外面下雨了。
淅淅瀝瀝的清響,和百葉窗外,墨綠的溼露的樹影。
病房中,程蘆雪伏睡在我旁邊,她的一雙手握住我的左手。
層層窗格的光影靜謐投在她烏黑的長髮上。
沒有見過程蘆雪淺睡的模樣。
睡顏是長長的睫毛,柔柔的眉目。
她均勻地呼吸,髮絲輕垂在側臉,安寧,嬌美……
好想繼續看她,看一輩子,但仍輕輕捏了捏她的手。
她的手好暖和啊,有個問題,我好想問她。
“你還生不生我的氣?”我用盡全力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程蘆雪醒了,一下站起身,眼中湧出淚道:“黃小貓!……”
她急按床頭的電鈴按鈕,倏然抽出我掌中她的手,跑向病房門外大聲著喑咽道:“……醫生!醫生,她醒了!——”
踢踢踏踏的腳步,鬧哄哄的人聲從走廊盡頭傳來。
醫生護士一股腦湧入病房,直接扒開我的眼瞼,拿小手電筒照。
接著查指標的查指標,做檢查的做檢查,打電話的打電話……
場面一度十分繁忙。
唉!……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吶!
“感覺怎麼樣?”被醫護人員團團圍住,一名醫生問我。
“……”我遲疑一下。
“肚子餓……”我說。
“噗!——”周圍人全放聲笑,可我已經說得很靦腆,很婉轉啦。
“肚子餓就對咯!”掛著護士長胸牌的大姐走上前,一邊讓床尾的誰把床搖起來,一邊扶住我,在我腦袋後頭加塞上一個大枕頭。
“哎呦!哎呦哎呦!”我虛弱地喊。
“還疼吧!”護士長盈盈笑道。
我右半邊身體猛然從胸腔裡放射性的痛,上半個身子又麻又重。
“哎呦哎呦哎呦!”我繼續喊,直到倚著床背六十度角坐起身。
“差點打到肺裡,知不知道?”護士長胖胖的,聲音高亢。
她幫我兩邊塞塞被子,又道:“先吃飯!馬上叫你姐姐進來餵你!”
“我姐姐?”渾身沉得很,包括腦袋,我尋思麻藥是不是還沒過去?
“嗯!你姐姐啊!哎呦衣不解帶在這兒照顧你!”護士長看看監測儀器上的指標。
“我,我昏迷幾天了?”我虛了吧唧扶著床問。
“四天,加今天上午四天半!”護士長瞧瞧我。
“這麼嚴重!我不會快死了吧!……咳咳咳,咳咳咳!……”我捂胸口。
護士長拿下脖子上的聽診器聽聽我,道:“現在知道怕死了,之前跳牆頭的時候怎麼沒想到?”
我:大姐,這你也知道?!
護士長大姐似乎是一個很有本事的人,她利索指揮完病房裡的事,待醫生走開,我趕快向她打聽各種八卦。
從她口中,我瞭解到,小蟹和大蟹就住在我樓下普通病房,還有幾位行動中受了輕傷的幹警也住在那裡。
“有誰負重傷嗎?”我問。
“你啊!”護士長答。
“哦。”
我這個是加護病房。流彈打穿肩膀,又從防彈衣腋下的空隙進入胸腔,與肺片擦肩而過,而我的昏迷主要是由於內出血過多。
局裡曾排隊給我獻血。
“你們有個姓陸的隊長,哦呦,配不上血型在這裡大吼大叫,直接被我請出去了。”護士長大姐擼袖子。
“兇得很!”她說。
“對!兇得很!”我也說。
要不是右手不能動彈,我會像平常一樣拍起小手,連聲附和。
“歹徒呢?”我問。
“有死有傷。”護士長忽然壓低聲音道:“不過主犯都叫你們擊斃了。”
“我姐姐好看吧?”我一時心情大好,逗問護士長大姐。
“切,你兩人一點也不像。”她嫌棄瞅瞅我:“你這個二胎,生得有問題。”
我噗,我有什麼問題了?!
啊喂,我怎麼成二胎了?!
自己挖的坑,自己咬著牙也要聽完。
“你看你姐姐多溫柔,多嫻慧!”護士長一臉讚美歌頌狀,然後老臉一黑:“你再瞧瞧你!”
吊水瓶“咕嘟嘟”冒著泡,我渾身上下纏打滿繃帶,一條胳膊掛著,左臉盤貼著狗皮膏藥似的兩劑創傷貼,無言以對。
“沒事不要亂動,咳嗽的話輕一點。後面幾天,早中晚必需各吸一次氧,每次十五分鐘,記住了?”護士長大姐嚴肅叮嚀,好似認定我這個人很不聽話一樣。
“嗯嗯嗯!”我很乖地小頭直點。
“吃飯吧。”護士長一扭一扭走出門,叫程蘆雪進來。
“嘿嘿嘿嘿嘿!……”程蘆雪一邊餵我湯湯水水,我一邊抑制不住地傻笑。
“都流出來了……”程蘆雪柔柔嗔怪,用湯勺尖替我拭拭下巴。
她手腕處亦包了一圈白紗。那真是個瘋狂的夜晚。
程蘆雪將凳子更拉向前一些坐近,問我:“魚湯,好喝嗎?”
“好喝,好喝,你餵我什麼都好喝!”我精神亢奮,聲音挺大。
“……不許瞎說。”程蘆雪有些嬌羞道。
此刻病房門大開,走廊不時有人來來往往。
“咳!”我嗆了一下。
“咳!咳!咳!”我捂住前胸大咳。
“黃小貓!”程蘆雪又氣又急,站起來扶我,卻只敢把手輕撫在我的後背。
“嘻嘻!”我趕快靠進她懷裡。
吶,這種時候不撒嬌,可不是白撿回一條命來!
我攥著程蘆雪衣角不放手,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