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單是看著新買的漫畫雜誌痴笑個沒完。許莓洲拉著她躲了幾輛貼身擦過的腳踏車,總算平安走過從報刊亭到飾品店這一小段路。
許莓洲在閃閃發光的玻璃櫃前挑來揀去,見梅子望抱著雜誌彷彿已經入定,她沒好氣地問:“什麼東西那麼好笑?”
“你不懂,”梅子望隨口敷衍,“這個小受啊……”
許莓洲撇了撇嘴,拉她同桌過來:“你說我買粉鑽還是透明鑽?最近好像流行自由搭配的彩色款。”
“都沒差,你狗爪那麼欠,貼什麼款過兩天還不是一樣給撓下來。”
“你別看了,”許莓洲把書搶過來,“見色忘義,梅神經。”
梅子望不高興了:“許莓洲,你管我管得跟我媽似的!”
“說好了陪我出來買東西!”許莓洲把書抖開作勢要撕,“要看你回家去慢慢看,一邊看一邊自摸我都不管!”話一說出去她覺得害臊丟臉。好在剛放學,他們班溜得又早,店裡沒進來幾個同學,站得離她們倆都比較遠。
“哎你別撕,別撕!”梅子望湊過來賠笑,“還我好不好,我保證認真幫你挑,水鑽公主小騷包。”
“現在知道叫公主了?”許莓洲沒想多作弄她,可梅子望的眼睛明顯跟著她手裡那團書走,“真是,本公主還不如一本書。”
梅子望嘿嘿一笑:“公主大人畫女生畫那麼好,怎麼就不能多給小的畫幾隻妖媚小受?”
“少來,”許莓洲把書還了她,“我才不畫那種。”
“我說莓狗,你該不會和常名那木頭一條心吧?怎麼,覺得同性戀變態?”
“我沒那麼說。”
“畫個男人又不會讓你少塊肉,”梅子望給她選了好幾版彩鑽,“你要不喜歡,畫個平胸美少女給我也行啊。”
“畫女硬說男?”許莓洲在櫻花粉和吸血鬼紅之間猶猶豫豫,“而且你不是喜歡看肉嗎,我不會畫男的那一塊兒。”
“紅的好。”梅子望拍板,“沒事,我覺得男的那個挺噁心的,你可以不畫。”
“我沒聽錯吧?”許莓洲瞪著她,“噁心你還幹?”
“全放進去就看不見了唄,”梅子望隨口就來,“看不見就不覺得噁心,而且進去了也沒啥感覺。”
“沒感覺?”許莓洲聽不懂了。
“是沒感覺,”梅子望拿了紅鑽陪她去收銀臺,“那什麼裡又沒有神經……常名?”
許莓洲順著梅子望眼光看過去。常名和她們中間隔了一排矮架子,這會兒正低頭挑揀著什麼,好像沒發現她們也在。
“她還會逛這種店啊,”梅子望誇張地抖了一下,“我們快走。”
許莓洲應了一聲,被梅子望牽著去了收銀臺。數硬幣的時候許莓洲發現零錢不夠,轉頭讓梅子望給她補兩塊錢,結果一天裡不知道第幾次對上了常名那雙眼睛。她心裡一緊,梅子望給她的錢差點沒接住掉到地上。
“你說這個常名,嘿!”
出了店門,梅子望又要借題發揮,被許莓洲強行截斷:
“打住,我耳朵都磨出繭了。”
從轉校過來那天起,常名就不受全班待見,偏偏又一直處在八卦的最中心。每天不一驚一乍弄出點動靜,好像她就不姓常不叫名了。這個自帶謠言的傳說人物在學校裡已經讓許莓洲夠煩的了,課下她不想再和這個人有任何交集。
“那不說,”梅子望一副無所謂,“明天小考,下週市統考,等出分了寡婦齊肯定還要折騰換座位,我可不想挨著那誰同桌。”
“誰想啊。”許莓洲附議道。
“我們都是變態,變變變變態態——”梅子望亮嗓唱了兩聲又吹了幾下口哨,她們就到了十字路口,兩人說了明天見,各自回家。許莓洲住得近,轉個彎拐進小巷很快就到了,這會兒爸媽還沒下班,她沒胃口吃零食,直接穿過賣快餐的小攤小鋪上了樓。掏鑰匙的時候發現手機不見了,許莓洲心跳漏一拍。她手機款式不新,但拍照鏡頭畫素高,偶爾還會被梅子望借去和人炫耀畫質。這一下子找不到,更讓她在莫名其妙的自習課後倍感焦慮。
是丟在哪兒了?梅子望買雜誌的時候她還掏出來看了一眼……
許莓洲跺了跺腳,決定回飾品店找找。反正也不遠,就當鍛鍊消耗熱量。
她下到樓下,發現了東張西望的常名。許莓洲感覺自己生吞了條泥鰍,分外噁心。繞是繞不開了,她加快腳步不理不睬。
“我撿到這個。”常名遞來什麼她也不想看,“是你的吧?水鑽公主手機。”
聽到這個稱呼,許莓洲的火氣蹭地竄了老高。
“為什麼你總愛偷聽別人說話!”她一把奪過手機,就是她的那個,外殼水鑽剝落的痕跡還很清晰,“你還跟蹤我?!”
常名好像不想解釋什麼:“是你的就好。”她掉頭準備走,被許莓洲拽住了書包。
“你還聽見了什麼?”許莓洲覺得自己蠻沒道理,而且常名也不像會和她敞開來說真話的那種人。
“你是不是喜歡梅子望?”
“啊?”
“沒事。”常名從她手裡扯書包。許莓洲沒放手。
“為什麼這麼問?”
“沒為什麼。”
“是因為我說讓她教我,做……”
“都說了,沒……”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變態?”許莓洲眼眶發熱。
常名看著她,一時間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常名拍拍她手,許莓洲觸電似的把手彈開。常名抿了抿嘴,輕輕開口:
“我沒那麼覺得。”
“算了,”許莓洲搖了搖頭,“反正你說出去也沒人信。”
“許莓洲,”常名用滑稽的口音叫了她,“我沒覺得你變態。”
許莓洲盯著地面,指甲磨著機身上的水鑽:“我告訴你,我沒喜歡女生。我就是好奇我……你說的對,同性戀是變態,我不是變態。”
她抬頭的時候發現常名已經走了。攥著手機許莓洲回到家裡,天色已經暗了。她覺得自己真是傻了,居然想在常名身上尋找肯定和認同。常名自己就不是正常人,但至少常名有一點說對了,同性戀,男生愛上男生,女生想碰女生,肯定是一種變態。
許莓洲倒在沙發上,手機鎖屏是梅子望和她在操場一角的自拍。那天陽光很好,梅子望臉上的絨毛都暈著淡淡的金,許莓洲本想咬上一口,被梅子望笑罵一聲“莓狗”用手擋了下來。許莓洲想著陽光下那些金色的絨毛,想著梅子望耳朵後面的香氣,想著梅子望和男生做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想多了她忍不住把腿夾起來磨蹭,蹭舒服了還哼哼兩聲。她覺得自己的確無藥可救,徹頭徹尾是個變態。
許莓洲跳下沙發,從書房抽屜裡翻出幾張自己畫的半成品。都是梅子望喜歡的美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