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時間被定格在了某年某月某個同樣風雨飄渺的夜晚。

世界再大，他還是原地不動。世界在變，他還是停滯不前。直到那一qiang響起，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沒有落在皇甫冽心臟的子彈是他始料未及的失誤還是故意，天知地知……

長久以來耐以生存的理由抵不過最後一絲僅剩的良心。

不知道……那孩子如今如何，還是一心求死嗎？

聽說皇甫冽也一個禮拜沒去天堂，一時間天堂的經理，總裁同時請假實屬空前絕後。本應該滿世界鋪天蓋地的新聞報道被刻意壓制的寸草不生，估計應該是皇甫冽的安排。

“媽已經買好了機票，20號晚上10點。我們去了巴黎你就在那裡做你的事業，我們母子兩重新開始生活。”

重新開始……多麼美好的奢望……這幾天林玲嘴裡反覆唸叨的詞語，會是虛無的夢想嗎？看著玻璃窗裡的臉孔，陌生又熟悉，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自己。

“重新開始，可能嗎？”

“當然可能。媽會支援你，不管你做什麼。”

“能做什麼？畢業後的幾年都在天堂……離開之後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林玲看著消沉的兒子遲疑了片刻決定還是告訴他，作為最後的籌碼。不管他打算如何處理這個真相，她也選擇站在他這一邊。

“小沫，媽有件事沒告訴你。其是皇甫冽不是……”

“媽，我知道。”

“什麼？！”林玲目瞪口呆的看著晴川，“你說你知道？”滿臉的質疑和不可思議。

相較之下晴川的態度倒淡漠的許多，冰涼的聲音猶如這場冰涼的雨，緩緩而來，浸透潮溼的心，

“之前我無意中看到放在你桌上的檔案袋，那時候就知道皇甫冽不是皇甫雄的兒子，嘉翊才是。也知道你會拿著這個真相去和皇甫冽談條件。”如果說他不想利用這個去威脅皇甫冽那是假的，光是皇甫冽不是皇甫雄這一點就足夠撼動皇甫冽在天堂的地位，甚至有可能一夜之間失去所有。包括他最愛的林嘉翊。就算是亞洲頂級財團皇甫世家也無法頂住這則醜聞所帶來的洗禮。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沒有利用它。把訊息告訴給媒體皇甫冽就會身敗名裂。”林玲的疑惑也是晴川的疑惑。挑眉看著婦人，

“你不也是沒有告訴媒體嗎？”

林玲愣了一秒，隨即笑了笑。“呵呵，因為我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麼。是你，我只要你安全就好了。皇甫冽是不是皇甫雄的兒子我根本無所謂，他們家的事情我也不想追究。告訴他真相只是讓他知道有這樣一個事實存在，讓他有後顧之憂而無法對付你。”

“所以，我猜到你會拿林嘉翊來當條件，這個真相對於林嘉翊來說承受的痛苦不比皇甫冽。你知道皇甫冽不可能讓嘉翊知道。”

只是他們都錯了，千算萬算算不過上天的安排，嘉翊還是知道了真相。所以才會在見到他時露出那麼絕望的眼神。一個勁的抗拒著皇甫冽來救他。那樣的林嘉翊比悲傷更悲傷，比玻璃更易碎，可是靈魂深處的倔強迫使他比赴死的戰士還要英勇幾分。

林玲畫著淡妝的面容之下是掩不住的愧疚，對那孩子，還有對她的摯友，

“到頭來我還是給那孩子留下了痛苦的記憶。”

留下痛苦的記憶的又何止林玲一個。他又何嘗不是。

想來，這或許就是他對皇甫冽變相的報復……

晴川伸了個懶腰，打著呵欠說道，

“等雨停了，我們去看看爸爸吧，媽。”

林玲眼睛潤著晶瑩，微笑著點了點頭。

……

春雨過去之後，會出現彩虹嗎？

“下雨之後還是下雨怎麼辦？”

“放心，爸爸會把太陽公公請出來。”

“不要，如果太陽公公出來了爸爸就要去出差。小翊還是喜歡下雨好了。”

“呵呵，小傻瓜，爸爸出差是為了賺錢養這個家，以後哥哥長大了代替爸爸賺錢，爸爸就在家整天陪著小翊好不好。”

……

那時候的畫面倒帶回放，他怎麼也想不起當時的回答……突然一滴水珠落在臉龐，冰涼的觸感驚動了沉浸在思緒中的嘉翊，下意識的抱緊膝蓋，長長的眼睫下投下的淡漠已經落入一雙銀灰的眼眸中。心疼變成了柔軟的絲絨沉在無邊無際的灰色中，伸出手臂將他帶進懷中，說，

“想什麼呢?”

“我在想，這場雨之後還會下雨嗎？”

“你希望是下雨呢還是出太陽。”皇甫冽將半掩的窗關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好好的抱著懷裡的娃娃。

“以前我喜歡下雨，因為下雨爸爸就會留下來陪我。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也只有出太陽，我才能和哥哥一道上學。”

原來小傢伙在想這個，看著他呆呆的坐在窗前對著窗外怔怔的出神，就連窗子被風吹開都全然不在意，蕭索漠然的神情令他看上去格外寂寥，彷彿要與這片雨景。婆娑著細嫩的手臂，將自己的溫度傳給他，告訴他，

“如果下雨我就留在家裡，如果出太陽就把你帶著一道去公司。不管怎麼樣，我都陪著你，哪怕世界末日。”

“騙人，我去學校。怎麼和你一道去公司。”嘉翊嘟囔著，撅著嘴角不經意間流露的可愛惹的皇甫冽一陣心癢

“那簡單，我去學校應聘個講師來噹噹，我當老師，你是學生，我們師生戀羨慕死別人。”

嘉翊被皇甫冽逗笑了，換個了姿勢側著身子舒服的縮在他臂窩裡，

“最適合哥哥的地方是天堂。你要賺錢養家，還要養我。這樣如果我畢業找不到工作還可以偷懶賴在家裡白吃白喝也餓不死。”

“要養你還不簡單，沒有天堂我照常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皇甫冽臉上揚著清淺笑容，寵溺無限。

嘉翊聽他這麼一說揚著下巴認真的辯解起來，黑溜溜的眼睛鑲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堅定，“不行不行。我很會吃的，嘴又叼，我要吃最Mikey做的提拉米蘇，辰姨煮的熱可可，我用錢很多的，要每天吃很多巧克力，又要吃藥又容易生病，還要請醫生，我……唔……”話到一半就淹沒在細雨般鋪面而來的親吻之中，口腔瞬間被填滿，舌尖追逐的纏綿夾雜著淡淡香草的氣息，那是男人特有的味道……久違的味道……漸漸加深的吻挑撥著他敏感的肌膚，點燃了潛伏已久蠢蠢欲動的熱流。唇齒間溢位的嬌喘像是一劑秘藥種在皇甫冽禁慾已久的感官神經上。

“哥……”

“呵呵，原來我不知道你有這麼難養。”皇甫冽嘴角掛著邪魅妖嬈的笑，俊朗的臉頰在嘉翊眼前放大，天旋地轉，那張臉再眼前搖晃，直到後背接觸到柔軟的羽絨絲被才意識到他已經被他抱上了床，炙熱的呼吸掃過頸畔，就連聲音也溼潤起來，

“要用最美味的提拉米蘇哄著，最頂級的巧克力泡著，冬天也要看到綻放的薔薇，罵不得，怨不得，傷不得，又騙不得……我要多努力才能養得起你……”

嘉翊以為他認真的，環住對方的脖子半個身子湊了上去，難得主動的他生澀的吻上那張喋喋不休的唇，啄木鳥似的啄著咬著，一點一滴的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所以哥哥要努力的賺錢，把天堂變成世界的天堂……”就算是禁錮也好，他也要將他釘在天堂的十字架上，與他同在。就算是他小小的私心也好。

“…………”皇甫冽怎麼能忍受讓他一直牽著走，反手扣住他的後腦勺一路吻過眉眼，唇齒，鼻尖，脖頸，礙事的衣物被退卻兩側……

“小傢伙，要讓我留在天堂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願意……不管任何代價……”

“……別後悔……”

“不後悔……”一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林嘉翊都要和皇甫冽在一起。

……

【如果雨之後還是雨……

悲傷之後還是悲傷，

就讓我們從容的面對這灰暗冰冷的世界，相依為命。

相依為命，去尋找屬於彼此的天堂。】

……

一室旖旎，窗外細雨不知何時停息，黎明破曉快要來臨，春暖花開的季節紛至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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