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點頭，顧不上繼續話題，只一疊聲道：“好吃，好吃。”

隨著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正德的胃口也一天好過一天，算上夜宵，正德現在每天要吃八頓飯，而五丹也本著“少食多餐”的飲食之道，只要正德說想吃什麼，就立即去做，但會控制量，每次只給正德吃七分飽。

“這個是什麼菜？有點苦呢。”

吃到款冬的時候正德皺了皺眉。

“款冬，”五丹一邊答著一邊又喂正德吃了一口款冬，“耐過嚴寒的蔬菜都有點苦味，不過也有特有的清香。”

“嗯，”正德把吃到嘴裡的款冬咂吧咂吧，點了點頭，“仔細品嚐確實有一絲說不出的清香呢。”

“京城早春風沙大空氣乾燥，陛下嚥喉因此不適，這兩天時不時會幹咳，款冬可以潤喉，陛下多吃點。”

“丹要朕多吃，朕自然多吃。”

正德說著在五丹臉頰上“啵”印下一個吻。

“吃飯啦。”

五丹嗔。

“喔。”

正德呵呵傻笑。

人在最幸福的時候會變“傻”，

正德現在每天都快樂的像個小傻子。

但隨著祭祀天地大典的臨近，正德不得不動腦思考，喚起沈睡的智慧。

五丹自然也跟著出主意。

兩個諸藹亮商議的結果，想出了這樣一個對策──將祭祀的時間由早上改為薄暮。

薄暮者，黃昏之後夜晚之前的一個時間段也。

在這段時間內，天色雖然已經上了黑影，但還沒有到需要點燈的地步，因此是一天之中人的視線最為模糊的時候。

加上正月雖然是三陽開泰、萬物維新之季但依然非常寒冷，人們依然穿著厚重的冬裝，這種情況下正德身形顯的“肥胖”，大臣們只會認為皇帝是因為衣裳穿的過厚所以顯的“臃腫”。

“一來看不清，二來是冬天，三則大臣們在祭典的絕大多數時間內都是低著頭，就算抬起頭沒有經過允許也不敢輕易將視線投向皇上，所以皇上儘可放心好了。”

“嗯，聽起來確實萬無一失呢。”

正德捏著下巴點了點頭，決定就這麼辦，於是──

正月癸亥，薄暮，享太廟，

正月戊辰，薄暮，祀天地於南郊。

一切進行的非常順利，事後也沒有聽到群臣有絲毫非議。

當然這裡的“非議”指的是關於皇帝體形的疑議，而不是其它方面。

事實上群臣對於在薄暮舉行天地祭祀大典意見非常大，不但在事前抗章極論，在事後更是紛紛上疏抨擊，批評正德“壞祖宗成制”、“於天地大不敬”云云。

正德被大臣批評也不是一天兩天一次兩次，根本不放在心上，不僅如此，還為沒有被群臣發現“異常”開心不已。

像這樣渡過天地大“劫”之後一個月，腹中的寶寶終於有沈不住氣的跡像，正德開始出現娠妊反應，有兩次還特別嚴重。

“這個小淘氣就是要看朕在祭祀大典上現醜才故意在子宮裡多呆一個月的吧？”

正德對寶寶的不孝頗有微詞。

五丹“嗤”的笑，“如果性格像你，確實是這樣也說不定。”

正德自己也笑了，且不無自豪地道：“這樣說的話，寶寶可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呢。”

在淘氣上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根本不值得驕傲吧？

五丹又好氣又好笑地搖了搖頭。

姑祖母，姑姑，正德，這三個人已經夠她受了，

如果寶寶也是不能讓人省心的性格，她這後半生只怕要操碎了心……

雖說如此，五丹心中依然說不出的甜蜜。

人真是矛盾的存在呢。

也許，有人可以牽掛，有人可以操心，這樣的人生才充實，才幸福吧？

隨著正德分娩期的臨近，林府中秦家眾長輩的心也充滿喜悅的同時也越發緊張起來──正德即將生下的可是秦家第四代獨苗啊。

雖然有五丹衣不解帶地服侍，三秀依然不放心，先是每日令小青、小玉、四美輪流去巴歐坊探視正德，到後來乾脆讓三人把自己和千金也帶到巴歐坊，由自己親自照顧正德才放心。

每代只有一個孩子，不小心是不成的。

雖然因為有純元真氣護體，孩子一旦生下來就基本上沒什麼能對她的生命構成威脅，但像現在這樣當孩子還在子宮裡時是完全不懂保護自己的。

因此秦家的血脈能否得以延續，全系在正德腹中胎兒一身。

三秀常常琢磨小青有姐姐的事──這麼看來在胎兒出生後靈血可以取不止一份，但關鍵是現在玉褓只有一個，因此只能蘊育一份靈血。

如果玉褓製作材料和方法沒有失傳，秦家也不會像這樣數代單傳，並永遠一脈單傳下去──即使哪一代出現了雙胞胎或多胞胎，因為玉褓只有一個的緣故，也只有一人能夠延續血脈。

每當想起這個事實，三秀總忍不住嘆氣，但反過來一想，很多上古靈族都已合族覆亡沒有傳人，女族能夠得以延續至今實在已屬萬幸，是理當知足的了，因此又覺得欣慰。

每天被一大家人眾星捧月地侍侯著，正德感覺到了君臨萬邦都沒有的幸福。

因為不可救藥地喜歡這種感覺，正德有時候會故意兩手捧著肚子擰起眉心做疼痛狀，“嘶，寶寶剛剛踢了我一腳。”

三秀和千金都是過來人，知道如果不是情況異常，胎兒就算在子宮裡做出動手動腳的“活潑”動作，母親也不會感覺到疼痛，正德這種誇張的行為根本是邀寵的意思。

雖然早就看破，但每次正德故“技”重施，三秀和千金還是會像發生了天大的事一樣上前扶住正德，“喲，喲，陛下沒事吧？”小玉、五丹、秦雪也跟著圍上去問長問短。

這時正德的心裡比喝了蜜還甜，為了享受這種天倫之樂，眉頭還會堅持擰一會兒才肯鬆開，給自己解“圍”。

起先五丹幾個還沒看出來，待正德演的次數多了，五丹等人便和三秀、千金一樣也都心知肚明瞭，但依然非常配合正德，只是暗裡偷笑。

就連小青和四美也忍俊不禁，常在背地裡拿這件事做笑料取樂，稱正德的“嘶”聲為龍吟，不僅如此，本來並不參與服侍正德的二人，因為覺得有趣，也會在正德擰眉發出龍吟的時候圍上前表達關切。

這樣一來，正德一聲龍吟，就把全家都調動起來，令全家心裡笑開了花（雖然每個人臉上都掛出緊張關切的表情），令全家在不知不覺中享受到天倫之樂的同時也化解了等待孩子出生的緊張和焦慮。

第九十章

孩子出生在二月末的下午，而在這日的早上正德便有了預感。

“寶寶今天要來了。”

五丹服侍正德起床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