罈美酒。況且,在堂嫂誕辰埋下,等到幾年後,再與堂嫂一塊兒開啟,豈不美哉?”
小晚香認真起來的模樣讓人感動,殷瀼瞬覺眼眶有些潮溼,忙別開眼睛,笑著說:“好,堂嫂與你一塊兒埋下。”
心中的陰霾頓散,晚香霽然笑道:“好。”又湊著堂嫂的耳畔,說,“堂嫂生日快樂。”
柔暖的呼吸撲到耳垂,讓殷瀼有些晃神。
廡廊下,丫頭婆子經過,皆竊竊私語,道方才不過就是二小姐一人蹲著不知在搗鼓什麼,而這會兒更古怪了,少夫人來問問情況,竟還跟著二小姐一道蹲著了!兩人還有說有笑的,讓碎梅落了一身都全然不覺!
奚家大喜之日不過就在兩日之後,一切瑣事皆由馮姨娘與殷瀼負責,而當事人清瑟則終日神龍見首不見尾,不是在暗沉的房間裡避不見人,就是哪哪兒都找不到。
不過還好,每次宅中不見其蹤影的時候,都能在傍晚時分回來,雖然遭了奚老太太的幾番勸說,卻完全不得奚清瑟悔改。問她去哪兒了,她只說悶著心慌,出去走走罷了。老太太有些懷疑,可兩次遣人跟著大小姐出門,卻總能很快被奚清瑟成功甩掉,奚老太太覺得有點頭痛。
畢竟奚清瑟如今已不是不懂事的女孩兒,不能隨意說關就關,且老太太又擔心若逼得太緊,按著這丫頭的性子,指不定會做出什麼傻事,如今正值出嫁前夕,可擔不起任何風險。因此,看清瑟出門去高興,亦沒有惹出什麼禍端,回來也難得乖乖巧巧的,奚老太太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既然連老太太都不多說什麼了,馮姨娘更管不住清瑟了,只時不時在清瑟耳邊叨叨。
這不,今日奚大小姐又消失了。
聽到這訊息的時候,馮姨娘正嗑著瓜子,眉毛一擰,登的站起來,吐了瓜子皮:“不是讓你們好好看著大小姐的嗎?眼睛都長到哪裡去了?!只剩這麼兩天了,這丫頭還耐不住出去野?也不知究竟在做些什麼,莫不是與哪家漢子……”馮姨娘說著,自己都想給自己一個嘴巴子,忙啐一口,這等烏鴉嘴的話哪能隨便說,萬一成真了呢?!那不成了個大笑話了?
罷了罷了,之前清瑟與自己打過包票,信誓旦旦地說定然會安安穩穩地上花轎,不讓孃親擔心。自己的女兒,馮姨娘還是清楚的。姑娘雖喜歡對著幹,可到底是個說一不二的硬脾氣,最不屑說糊弄人的話了。因而有了這承諾,馮姨娘也算吃了顆定心丸了。說不定,清瑟就是在與杜公子私會呢?
然則到了戌時,奚清瑟卻還未回來。
奚老太太著急了,柺杖“篤篤”地敲在地上,亦敲在馮姨娘心上。馮姨娘彎著腰,賠笑著站在老太太旁邊,明明心裡也急得跟翻天似的,卻只得一個勁兒給老太太道歉,沒看好新娘子。
直到亥時都過了一刻,清瑟都沒回來,整個宅子的下人都被遣出去各處找大小姐,回來的卻都說找不見。
想到之前與小姐姐談過這場婚姻,奚晚香總覺得心裡毛毛的。這些天總當作不知情般把自己的不安拋在腦後,可倘若到時候真出了什麼不可預料的事,就算安穩成親,那麼清瑟嫁過去之後的日子也是可想而知的不太平,這些雖不幹晚香多大關係,且是清瑟授意而為,但終究是因著她奚晚香而起,她脫不了干係。
天色越發沉寂,濃雲密佈,壓抑地讓人難以透氣。奚晚香攥著殷瀼的手發涼,絲絲縷縷的愧疚與自省讓她低垂著頭,不敢去看老太太和馮姨娘。
殷瀼一直伴在晚香身邊,目睹了晚香從下午還笑語妍妍,到聽到清瑟失蹤三個時辰後的一瞬不安,再到如今愈發的緊張茫然。當著大夥兒的面,殷瀼不知此事與晚香有什麼相干,亦不敢多問什麼,只是安撫地把晚香被汗水濡溼手心的手緊握住。晚香一怔,擠個笑容出來,對殷瀼輕聲說:“堂嫂,我沒事。”
又過了片刻,奚清瑟回來了。
奚老太太鬆了口氣,正當其準備擰著眉頭斥責幾句時,從大門口竟又走出一個窈窕有致的身影。
竟是南風。幾個人皆是認識南風的,不過只知道其曾伺候了清瑟好些年,是從小到大跟著大小姐的,卻不知兩人的關係從何時起竟變得如此緊密。
兩人進來的時候,十指緊扣,南風似有些膽怯,眼眸如受驚的動物一般轉著,碰到誰,都是極快地躲開,想把手從清瑟手中抽出來而不得,清瑟握得很緊,不容南風逃脫。
眾人皆愣了,不知奚清瑟將這曾經的丫頭領回來作甚。
倒是清瑟不慌不忙,她從容地掃了一圈堂內之人,繼而與南風一道跪下:“祖母,清瑟今日出去太久,讓您擔心了。不日出嫁,清瑟再難如從前一般伴您左右,雖清瑟日裡素來冷漠寡淡,不善言辭,可心裡卻是裝著祖母的,還望祖母在奚家一切安好,身體康健。”說著,奚清瑟恭恭敬敬地朝著奚老太太磕了個頭,轉而又朝馮姨娘磕頭,道,“孃親,你也是。清瑟不孝,對您有諸多不滿,如今真到了分別之際,終究還是難捨的。”
聽著這話,奚老太太不禁溼了眼眶,年紀大了,聽不得這類分別之語,本存著一肚子氣,這會兒也消散的差不多了。馮姨娘更是拿出絹子,拭了拭眼角,雖說平時沉默寡言,不與自己交心,可畢竟是親女兒,小襖子,就算不貼心,可也是暖的。
老太太讓人扶著,走到她面前,故意冷著臉說:“好了,知錯了就好。本該好好罰你一頓,可念在大喜之日臨近,就放過你了。”說完,看了看她身邊一直把頭埋在胸口的南風,目光最終落到她們緊扣的手上,陰晴難定。
見清瑟還傻兮兮地跪著,馮姨娘忙上前扶了她的胳膊:“還跪著作甚?快起來!”
奚清瑟又跪著,朝奚老太太挪近一些,眸中滿是期望:“祖母,清瑟還有一事相求。”
奚老太太掃了她們一眼:“說。”
奚清瑟吞口唾沫,聲音不大,卻不容置喙:“我想讓南風陪我出嫁。清瑟懇請祖母向她父母買下她,讓清瑟在杜家也能有個說話的人。”
☆、第六十三章
陪嫁一事本該是親人所為,再不濟,也該是家中有分量的婆子嬤嬤陪著。而南風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丫鬟,就算在清瑟身邊伺候了近十年,也是沒這個資格陪小姐出嫁的。
因而清瑟此言一出,讓在場的一干人等都愣了。
奚晚香站在簷角下,遠遠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