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一張地把掉在地上的信紙撿起來，許林相信自己已經恢復了平靜，可是當手機突然震動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拿著信紙的動作持續了多麼久。

重重地嘆了口氣，許林把信紙重新摺好，放在了桌子上。拿出手機，是一條簡訊。“張青：我已經從單位出來了，要不要一起去廣場那邊走走？”看著手機螢幕泛著的熒光，許林想都沒想，就直接關了機。此刻，他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四年的時光已經逝去，可是隻要記憶依舊存在，他就會痛苦，為什麼直到今天，他對辛梓傑的愛還是有增無減。“許林，你說愛我的時候，我內心是要爆炸的激動。可是，我還是害怕，三年來，你從未向我要求任何承諾。”許林自嘲地想著，不是自己犯賤，而是自作自受。

他應該明白的，辛梓傑骨子裡是那麼沒有安全感的一個人，是那麼渴望溫暖的一個人。他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睥睨眾人的優秀，而是為了有能力不再受到傷害。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當初就沒有霸道地把他綁在身邊，那看似強勢的一個人，其實需要的是他人的保護啊。

現在，許林明白了什麼叫做悔恨。

“我的心就被悲傷所震撼，這是從未有過如此深刻的、無法言明的、而且決不是我的偽裝的一部分的悲傷。我意識到這就是悔恨。”

三島由紀夫的話再次清晰地浮現在許林的腦海中。許林想，曾經的自己也是不懂得愛的，只是在還不懂得的時候，就愛上了一個人，如今，這份沉澱成形的愛卻帶來了無以復加的悲傷。他不怕辛梓傑不再愛自己，他是怕他們再也回不到過去。

如果是四年前看到了這封信，許林尚不能確定他會不會辜負父母的期望遠走他鄉。不是他許林愛的不夠深，而是他知道對於自己的父母來說，這意味著什麼。都說作為同志，沒人有權要求你在父母和愛人之間做出選擇，因為這本來就不是一個選擇。可是現實往往就是這樣，因為幾乎找不到平衡點，你自己就把它變成了一道選擇題。

四年後的今天，許林更加不能確定。他唯一能確定的是，他愛辛梓傑，愛到這四年來他心裡根本裝不下別人也碰不得別人。可是，這又能怎麼樣？他知道，這份愛情，已經變了質。

變了質的東西，也許只有捨棄，才是最好的選擇。

握著手機發呆的時候，許林聽見有上樓的腳步聲。不一會兒，秦傲天就推門進來了，似乎是很著急趕過來的，秦傲天喘著粗氣胸膛明顯地起伏著。

許林放下手機，坐直了身子，平靜地望向秦傲天。他可以看到，秦傲天的視線定格在了放在桌上的信紙上。

收回了視線，秦傲天就那樣站在門口，不動了。

“學長，”許林開口了，沒有強硬的語氣，只是帶有濃重的哀傷，“好久沒有這樣叫你了吧。”

秦傲天站在那裡，看著許林，沒有說話。

“學長，我曾經是那樣的信任你。當初梓傑走的時候，你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

說這話的時候，許林已經站起身走到了秦傲天面前。“麻煩你讓開一下，我要回去了。”

沒等秦傲天說話，許林已經推開他下了樓。出門的那一剎那，淚水再次模糊了許林的視線，他待不下去了，他不能讓秦傲天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

“許林，當初是我從你的導師那裡拿走了這封信。”秦傲天的聲音從樓上傳來，許林停住了腳步。

“也是我在看了這封信之後，趁你喝醉的時候刪了你手機裡的備註。”這次，顧不得滿面淚痕，許林轉過了身。

揹著光，許林看不清秦傲天的臉。秦傲天慢慢地走下來，停在了許林身邊。“不過許林，我是不會道歉的。我欠他的，就由我來還。”說完，秦傲天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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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iam，你給我冷靜一點！”看著在屋子裡已經連續摔了三個玻璃杯的辛梓傑，Eric終於忍不住訓斥出聲。

“秦傲天那個王八蛋！我就覺得事情不對，我打電話給他他竟然敢承認！”終於，臥室茶盤裡的最後一個杯子也被辛梓傑大力摔在了地上，玻璃渣子濺了一地。

“William！”Eric的聲音帶有不可抗拒的力量，卻無法對此刻已經達到憤怒極點的辛梓傑產生任何影響。

“別那樣看著我！Eric，我不會跟你回去了！”辛梓傑連茶盤也摔了出去，打在遠處的牆壁上發出一聲悶響，繼而“咣噹”落地。

“你說什麼？”Eric眯起了眼睛，逼近辛梓傑。

“我想你剛才聽得很清楚，我不會跟你回去了！”這一次，辛梓傑說了法語。

“啪！”辛梓傑話音未落的時候，Eric就狠狠地甩了辛梓傑一巴掌，以至於還處於憤怒狀態的辛梓傑，根本沒站穩，就一下子摔倒在地板上。“不要再用你那一口法語來提醒我你還有一個法國情人！”

摔在地上的那一刻，辛梓傑感覺不到臉上火辣辣的疼，他能感覺到的，是從右手傳來的一種鑽心的痛。費力地抬起右手，片刻的失神之後，辛梓傑笑了。

右手的虎口處，深深地扎入了一片剛剛摔碎的玻璃杯碎片，鮮血，順著掌心，蜿蜒到了手腕，染紅了袖口。

看見辛梓傑抬起的右手，Eric一下子跪在地上抱緊了辛梓傑，“對不起，William，對不起，我剛才不應該那樣對你！”說著，Eric又心疼地吻了吻辛梓傑的唇，然後起身去找藥箱。

任憑Eric為自己止血、上藥和包紮，辛梓傑覺得自己已經感覺不到痛了。現在看來，這本已逐漸淡去傷疤的虎口，是要留下永久性的傷疤了。上帝是不是要用這種方式來懲罰自己，懲罰自己曾經沒有面對愛情的勇氣。

最後小心地貼好膠布，Eric又輕輕環住了辛梓傑。“William，你答應過我，你答應過我今後只看著我一個人的，你說許已經是你的過去式。”Eric把頭埋在了辛梓傑的頸間，輕輕磨蹭著。

“Eric，我……”在酒吧的時候，辛梓傑真的很傷心，他以為是許林拋棄了他，背叛了他。可是他回來之後覺得很不對勁，他的許林，怎麼會不要他。當他從秦傲天口中得知事實真相的時候，他便下定決心，不管許林還是不是四年前的許林，他都會留下來。

四年來，辛梓傑終於明白，沒有許林的日子，他一天都不想再過下去了。即使他曾經對Eric說自己已經放棄，今天再次回到這裡，他還是情難自禁。

“William，即使你真的能夠狠心離開我，你願意放棄你已經走入正軌的事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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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因為這本來是兩個故事，改編之後才成了一個故事，所以其實惜劍寫了兩個結局，一個HE，一個BE，只是現在還沒決定把哪個結局呈現給大家，不知道大家會喜歡哪一種。先說這麼多，今天正式祝願大家在新的一年裡能夠學習進步工作順利，擁有一個你愛也愛你的愛人。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