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她還記得被林清越搭救時她手裡的那個神奇的‘方塊’，後來也不止多次透過林清越的使用真正認識了那個被命名為手機的稀罕物件，所以，當聽到照片二字，柳清鳶雖有疑惑，卻並不茫然。

“為何要換衣裳？”她想問的是，好端端的為何要拍照呢？

“自有用處。”林清越淡淡的甩下幾個字，從電視櫃裡拿出幾乎不太用的單反相機。

確實是不太用的單反相機，時隔幾年光景，它還是像當初購買的一樣，安靜且深沉的守著裡面唯一的幾張甜蜜記憶。好像還有點兒電。林清越坐回沙發，屏著呼吸點開舊照片。裡面是兩張和蘇夢顏的合影。那是剛買相機的時候，蘇夢顏圖新鮮拉著她拍的不算正經的合照。

照片裡，林清越裹著浴巾，好像剛從衛生間出來，蘇夢顏則勾著她的脖頸，撅著嘴送上一個甜蜜的香吻。畫面就在她們雙唇相貼的那一刻定格在相機的圖冊裡面。

“她生的好生貌美。”林清越情緒低沉的時候，柳清鳶對著那張照片發出了由衷的感慨。那般曖昧的姿勢，那樣般配且甜蜜的親吻，任誰都能輕易猜出兩人的關係。“她…便是你的那位…”柳清鳶終究沒有把完整的問題問出來，她稍稍往旁邊挪了挪，不再打擾林清越的情緒。

刪除鍵被按下，林清越在這時抬起了頭，衝著柳清鳶露出苦笑：“她的確很美。”確認刪除照片的提示資訊，從前的甜蜜在林清越咬緊牙關的隱忍中徹底粉碎。她不能留下這些照片，這是對蘇夢顏身為明星的最後的維護，也是對這段感情最終的告別。

長長的一聲嘆息過後，林清越收起情緒，說：“去把新買的裙子換上吧。”雖然她拍照的技術並不好，但依著柳清鳶那張出塵脫俗的臉，即使拍的再爛，也可以讓那些人眼前一亮。

柳清鳶不說話，拿著衣服走進了臥室。再出來的時候，她扭捏的貼著門框，滿臉羞紅。“清…清越，我還是不能適應。”

“深呼吸”林清越拿著單反相機走到她的面前，抬手摘下了她用來扎頭髮的頭繩。長髮垂落，林清越望著柳清鳶微啟的薄唇，再度抬手，在對方驚愕的目光下，把露在外面的標牌摘掉。“你記著，拋去舊時候的一切，現在的柳清鳶即將開始的，是嶄新的生活和人生。遇到任何未知的新事物，都不要害怕，試著去接納，去習慣。你會發現，一切都沒有你想象的那樣難適應。”

柳清鳶深吸氣，用力點了點頭，試圖在最短的時間裡讓自己恢復如常。

相機已經準備好，林清越選好位置，在對方並不察覺的時候按下快門。沒有刺眼的閃光，柳清鳶只聽到短暫的咔嚓聲，等到聲音不再，林清越已經湊了過來，把剛才拍的照片展示給柳清鳶。

潔白如紙的牆面，柳清鳶穿著一身無暇的白裙專注又緊張的望著鏡頭。她的雙手交疊在腹間，微露的腳踝，稍稍踮起的左腳，她在等待。肆意垂落的長髮，微微抿起的薄唇，柳清鳶的雙眸澄澈，好奇又剋制的收斂起全部的緊張。

“很美，對麼。”林清越抬眸，唇角有一抹淡淡的笑。

是的，的確非常的美麗。

柳清鳶點頭回應著林清越的話，卻不由自主的淪陷在她深邃的雙眸當中。那是表面洶湧的漩渦，吸入其中，才發現裡面的一切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溫柔和暖意。柳清鳶的心短暫的失了規律。重新回神的時候，對方已經讓相機裡的照片出現在手機裡面。

“清…”柳清鳶開口的非常不是時候。林清越的電話響了。

依舊是連旁人也能聽到的粗嗓門，是那天深夜打電話的嚮導。他要林清越帶著人在零點咖啡見面，卻並沒有提及新戲主角的事情。儘管疑惑，林清越還是非常樂意的在飯後和柳清鳶乘車到了見面的地方。

正要進去的時候，有人從咖啡廳裡開門出來。那人戴著一副足以遮住半張臉的墨鏡，又用口罩把自己另一半臉遮的嚴嚴實實。見到林清越的時候，她停了下來，隔著墨鏡肆意的打量著跟在林清越身後的人。“這就是你的新寵嗎？”那人開口，語氣多少帶著諷刺的意味。

在一起那麼久，林清越早就在蘇夢顏開門出來的那一刻認出了她。是的，是蘇夢顏。那個和她分手的舊愛，那個任性毀掉片約的當紅明星。“她是我要帶的新人。”林清越糾正，並沒有因為對方有意的嘲諷而生氣。

“喔？”蘇夢顏笑了起來，隔著墨鏡和口罩，並不能看清楚她此刻的表情：“只怕新人早晚會發展成新寵吧？本來我還不相信你會給嚮導介紹一個從沒演過戲的女人做主角，現在看來，你比以前要大膽的多，也要不顧後果的多。”

“所以呢？”話說到這裡，林清越心裡已經解了疑惑。她回頭瞥了眼透明人一般的柳清鳶，竟是當著蘇夢顏的面牽起了她的手，說：“沒什麼太重要的事情，這回給你介紹個導演認識，不要緊張。”

林清越牽手的力道很小，輕輕牽扯，並不唐突。即便如此，還是讓柳清鳶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露出了小女子般的嬌羞，稀奇罕有，格外叫人心動。“我明白，我不會緊張。”她低下頭，小指微動，貼在了對方的指腹。

這樣的舉動，和曖昧並沒有嚴格的界限。蘇夢顏看在眼裡，暗自握緊了拳頭。“所以？”她笑了起來，不再是私底下那個任性胡鬧的小女孩兒，她是蘇夢顏，是萬眾矚目的巨星，是驕傲的高高在上的女王。“所以我不希望一個毫無演戲經驗的新人毀掉嚮導的戲。”她走前幾步，和林清越並肩而立，然後用只有她們才聽得到的聲音說：“清越，你是不是…從開始就不打算挽留？”是不是即使我還愛你，你都不會像從前哄著我，讓我們回到過去的甜蜜當中？

後面的話，蘇夢顏沒問出來，也不打算問出來。

這樣的問題。

林清越牽著柳清鳶的手不由自主的著力，“祝你走的更遠，別讓助理在車裡等太久。”她這樣說著，抬手推開了咖啡廳的門，帶著柳清鳶徑直走了進去。

還有必要回答嗎？既然提了分手，又何必再要挽留。這本來就是非常矛盾的，如果愛，如果要好好的在一起長久下去，又怎麼可以用分手輕易的斬斷兩個人辛苦經營的感情？她可以在彼此相愛時包容對方的一切，卻沒辦法忍受那句撕心裂肺的分手。

對林清越來說，愛情沒有後悔，分手更不需要挽留。這世界上的愛情從來都是一種因果定數，她相信真正的愛情，一定可以經得起全部的考驗，即使荊棘滿滿，也不會讓兩個相愛的人放開緊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