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凌子修對上緋兒的視線,應了一聲,然後稍顯得有些冷漠地開口,“那麼,要救她,你又有什麼條件?”
“真是冷淡啊。”緋兒輕笑了一聲,對著燭光看了看自己的手,良久,側過頭,用餘光斜視著凌子修,微微挑起了眉梢:“小十一求人的態度一向都是這麼獨樹一幟。不過,誰叫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呢?”
凌子修深知面前的這個女人無論嘴上說的多麼好聽,真等到下起手來的時候,卻也是一點都不會心軟的。所以緋兒且說著,他也就不發一言,且默默地聽著。果然,那頭緋兒這話才說到一半,話音立刻一轉:“不過,你也是知道的,我不喜歡給人做白工。若是為你救人,至少也要給我一點甜頭,你說是麼小十一?”
凌子修微微抬了抬眸,突然就想起上次見到緋兒時,她對自己提出來的要求。微微皺了皺眉,凌子修略帶防備地冷聲問道:“你要什麼甜頭?”
“放心吧,小十一,這一次我對你沒什麼興趣,不用這麼看著我。”
緋兒“咯咯”地笑著,眼波一轉,視線緩緩地放到了一邊的喬知白身上。輕巧地走到喬知白身邊,突然出手拉住他的衣襟將喬知白整個人拉得稍稍彎下了腰,緋兒笑吟吟的用另一隻手撫了撫喬知白的臉頰,然後側頭道:“小十一,你的這個哥哥長得實在是對我胃口,不如,讓他給我一個吻怎麼樣?我想,你哥哥也不算吃虧……呃!”
緋兒帶著笑意的話還未說完,只見一道冷光閃過,緋兒立即鬆開抓著喬知白衣襟的手,下意識地快速閃身一避,但縱使是這樣,卻還是被那劍氣將胳膊上的衣袖給劃破了。
緋兒蹙著眉站在一側險險站穩,垂眸看了看自己耳鬢被削去一截的斷髮,然後又慢悠悠地抬頭,看著凌子修渾身戾氣地將喬知白擋在身後,一柄削鐵如泥的冷劍被他握在手中,隱隱的殺意逐漸在整個房間裡蔓延開來。
“王!”
“小修!”
玄五、玄六和喬知白都立刻感覺到了緋兒和凌子修之間突然變得一觸即發的氣氛。從凌子修全身所散發出來的戾氣看來,即便是這一刻他真的將緋兒斬殺於劍下,喬知白覺得都沒有什麼好驚訝的了。
不過,現在明顯不是殺緋兒的時候。先不說玄六的毒還未解,還需要緋兒助他們一臂之力。就算是沒有玄六這一茬,在這個討伐戰才剛剛開始半個月的時候,若是玄組再與緋組結仇,那麼對於玄組的形式無疑是雪上加霜。
不過……喬知白心裡的疑惑一閃而過,明明之前緋兒差點掐死玄六的時候,他整個人還好好的,怎麼現在他不過是被緋兒調戲了一次,不對,這還是調戲未遂,為什麼突然的,小修就發了這麼大的脾氣?
喬知白想了想,然後有些古怪地看了緋兒一眼。
確實,是個絕世美人。雖然看上去要比凌子修大上幾歲,但是抗不住顏實在是太好了,簡直是具有壓倒性的優勢的面孔啊。喬知白在心裡暗暗地琢磨,而且,十四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男孩子這個時候因為享受著被對方照顧的感覺,從而戀慕上比自己大一些的女人,也是非常普遍的事情吧?
所以說,小修這是……吃醋了嗎?
眨了眨眼,自認為成功get到真相的小白突然就放下心了。
看了看身邊身量已經初初長成,樣貌也越發俊秀好看的凌子修,又不動聲色地看了看那個額心開著一朵薔薇花的絕豔女子,心裡突然就冒出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淡淡酸澀感。
不過,那個叫做“緋兒”的女人美則美矣,但是看其行為舉止終究還是狠毒輕佻了些。如果選來做妻子,總歸不太適合小修。看來以後他得再與小修提一提,看看能不能讓他換一個溫婉可人的來喜歡。視線又望著床上瞟了一瞟,唔,其實說起來,玄六也算是一個很不錯的姑娘家,縱使長得不如緋兒美,但是勝在既勤勞能幹,又溫順聽話。
典型的下得去廚房,打得過豺狼。娶回家來當媳婦的話不能更贊。
“喲,我的好十一,怎麼這就生氣了?”緋兒見著凌子修對自己這般,卻也不怕不氣,依舊笑得妖嬈肆意的,“你家哥哥都還沒有反對,怎麼你倒是先跳出來了?幸好我躲得快,否則怕是要沒了命的。”然後,像是苦惱一樣地嘆了一聲氣,伸手撫了撫自己的斷髮,“只是可憐了我這頭髮。”
凌子修依舊一言不發,只是冷冷地望著緋兒,一字一句地問道:“人,你救是不救?”
緋兒緩緩地斂了笑,與凌子修對視著:“小十一,你覺得呢?”
雙方視線膠著在一起,簡直到了劍拔弩張的時刻,突然,大門被人一把推開,那頭一道好聽的聲音帶著笑意響起:“我說,你們一個兩個的,這是要幹什麼?在這裡拼個你死我活嗎?”
“喲,白小七,你可終於來了。”緋兒將視線轉到白七身上,彎了彎唇角,“怎麼來的這麼慢?”
白七的視線一一掃過房內的眾人,然後垂著眸子輕笑著道:“我可不像你那般悠閒自在,甩了一手爛攤子給緋組的那些可憐女人,自己輕輕鬆鬆就先一步趕了過來。要知道,你離開後那些女人可是直接將炮火對準了‘唆使’你離開的白組身上。為了擺平麻煩,我和三哥真算是吃了緋組裡的那些女人不少苦頭。”
“哦?是麼?這倒是辛苦你們了。”緋兒笑眯眯地擺了擺手,然後轉過頭,看著凌子修,隨意地揮了揮衣袖,“小十一你也知道,我並不喜歡給別人做白工。不過,這次我算是因為白組幫忙白得了幾天休假,也就是欠了他們一個人情。而現下,白組的小七又都已經選擇站在你們這邊,那麼,這一次幫了你們,也就算是將這個人情還了就是。”緋兒瞥了一眼白七,懶洋洋地問道,“小七,你沒什麼意見吧。”
白七把玩著手裡的扇墜兒,唇角微微揚了一個弧度:“我和三哥幾天前便特意去緋組請你出馬,為的不就是這個麼?”
緋兒點了點頭,轉過身,繞過玄五,再次坐到了床榻之上。輕輕挽起自己的衣袖,然後動作熟練地為玄六聽了聽脈,然後又看了看她的眼和舌頭,隨後,冷冷地哼笑一聲:“有意思,真有意思。黃組為了和緋組對抗,這些年真是越發長進了。”抬頭看了一眼玄六,緋兒問道,“這次是誰下的毒?”
“是黃六。”玄六應聲。
“哦,是他?”緋兒笑了笑,“果然,這種毒也只有那種人才做得出來。真不愧是目前黃組的‘王’之下,風頭最盛的一個‘候’了。”說到這裡,緋兒突然放輕了聲音,仿若呢喃一般地低聲陰冷地道,“還真是讓人一點都喜歡不起來啊。”
“‘七蟲散’的解藥你們拿到了嗎?”緋兒轉過頭,視線掃過玄五、喬知白還有凌子修,然後淡淡開口問道。
凌子修從懷裡摸出之前黃六給他的那個小瓶子,抬手丟了過來。
緋兒接過那個瓶子,拔掉瓶塞,將裡面僅存的一粒藥丸倒在手心裡,先是仔細地看了看,然後用右手尾指的指甲在藥丸上刮下一點粉末放在嘴裡嚐了嚐。
“哦?是這一種麼。”緋兒挑了挑眉梢,然後將那粒藥丸又裝回來瓶子裡。
“如何?”凌子修望著緋兒出聲問道。
“不如何。”緋兒笑著,伸手將瓶子輕輕拋了拋,然後一把攥住,臉上隱隱有著驕傲的神色,“不過,我們緋組的人,從來還沒有解不開的毒。”
“還有三天是嗎?”緋兒起身,整了整衣服上的皺褶,朝著眾人行了一個極為華麗的禮,然後輕笑著道,“三天之內,我自然會將真正的解藥帶過來。只是這三天,還請你們自己小心罷。”
言罷,緋兒緩步走到窗邊,又是輕巧地一個跳躍,直接出了屋子。
“雖然緋兒性情喜怒無常了些,但是既然她已經答應了幫忙,看來事情也不必太過於擔心了。”白七將攤開的扇子一點一點合起來,“看來這件事情我們白組也算是應對的及時,你們這邊也沒受什麼大的損失,該算是可喜可賀了。”
凌子修看著白七,點了點頭:“多謝。”
“不必謝,你忘了玄、白兩組現在都已經是一根線上的螞蚱了嗎?”白七彎了彎唇,“幫你們,也就是幫白組自己。”
“討伐戰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剩下來的兩個半月,你們會應對的更加辛苦,要做好心理準備。”白七拱了拱手,“既然事情已成,我也就不再多留。三哥那邊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去幫忙處理,那就先行告辭了。”
“不送。”凌子修也禮貌性地頷首應了一聲,然後便見那頭白七也是身形一閃,很快就這麼離開了。
一時間,整個屋子裡,又只剩下了喬知白、凌子修和玄五、玄□人。喬知白看了看其他三人,然後如釋重負地笑了一笑:“不管怎麼樣,當下的難題總算是解決了一個了。”
凌子修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冷淡地“嗯”了一聲,隨即轉身,出了玄六的房間。
嗯?這是……怎麼了?喬知白看著凌子修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地蹙了蹙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