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正浩今天晚上要值夜班，相對的，白天就是他自由支配的時間。

習慣性地早起早睡，不過這一天他起來的時候，發現有人比他起來的更早。

推開臥室的門，邢正浩透過玻璃窗看到人兒正坐在陽臺的藤椅上，表情平靜，雙目呆滯。

這是個陽光燦爛，平靜無風的冬天早晨，少年安靜地坐在藤椅上，陽光溫柔地撒在他的身上，髮梢被映成了黃褐色，瘦得尖刻的五官被光線襯得柔和了許多，他穿著邢正浩給他買的鵝黃色羊毛衫和淺色牛仔褲，整個人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那一天回來後，邢正浩假裝嘆息，說他又胖了，這些衣服全都穿不下了，然後作勢就要扔掉。阿賤死活攔住了他，起初他說再轉賣出去還能賺回一些錢，不過邢正浩告訴他他會虧多少之後，他就沉默不語。

邢正浩趁機提議給他穿，一大堆威逼利誘下，阿賤答應了。邢正浩暗自笑了笑，轉過身悄悄比了個V。

邢正浩看呆了，竟不忍打擾清晨溫馨的一幕。

阿賤卻先一步發現了邢正浩，他站起身，似乎由於坐了太久而僵硬片刻。

邢正浩回過神來，朝他打招呼：“早。在想什麼呢？”

阿賤在邢正浩家住了好幾天，學會了早上的問好，他也回道：“早，沒想什麼。鍋裡有早餐。”

邢正浩點頭。前三天是他做的早餐，不過阿賤在旁邊圍觀了三天，就告訴他以後的早餐由他來做。

邢正浩答應了，他看得出來阿賤表面上裝得心安理得的的樣子，可是他心裡還是覺得住來這裡很不安心。讓他找一些事情來做，也未必不是好事。

兩人坐到餐桌，今天的早餐是小籠包，還有瘦肉粥。阿賤真是個奇才，看了三天，就能舉一反三，現在正在學習電飯煲的使用，相信不久的將來，他會全包邢正浩的三餐。

吃到一半，邢正浩忽然說：“你想叫什麼名字？”

阿賤抬頭，一臉不解。

邢正浩清了清嗓子，說：“我答應過你辦身份證，你想叫什麼名字？”

阿賤眼睛亮了一下，沉默半天，“就叫阿賤。”

邢正浩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你確定？”這個名字，實在……邢正浩眨了眨眼睛，他有點不想阿賤繼續叫這個名字。這麼名字代表著他飽含血淚的十七年，而他，想要阿賤過全新的生活。

阿賤垂下眼睛，“不行嗎？”

邢正浩說：“不是不行，不過……”

阿賤自以為理解地點了點頭，“太難聽了不讓辦身份證是吧，那換一個吧，我沒什麼文化，你幫我搞定就行。”名字，只是個代號，無論名字叫的多麼好聽，他都是那個阿賤，那個只能靠著男人活下去的阿賤。

邢正浩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哦，還有，你有空就多認字，不懂的可以問我。”他幫他借了小學一到六年級的課本，已經教他拼音了，他現在進步快速，每天可以認識五十個字左右。

每次看到他乖乖地拿著書本看一整天、臨摹上面的漢字時，一種異樣的感覺就會湧上心頭。

邢正浩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阿賤，不如你做我的弟弟吧。”

阿賤抬頭，呆呆地看著他，滿目不解。

邢正浩繼續說：“以後你做我的弟弟吧，我就是你的哥哥，親人，以後不用再做那些你不願意做的事情，哥哥會照顧你，保護你，好麼？”

“哥哥……？”

“恩，我就是你的哥哥。”

“哥哥？”

“哎。”明知阿賤只是迷糊地重複，可是邢正浩故意應了一聲，“你叫了我哥哥，以後你就是我弟弟啦。”

“哥哥……”阿賤低下頭，喃喃道。

“哎。”

“哥哥！”阿賤忽然眼睛一閃，抬頭直視邢正浩。

“哎，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