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爆竹聲聲辭舊歲,飛雪紛紛迎新春。
本該是闔家歡樂的日子,可蘇家卻連一點兒喜氣的影子也尋不到。
蘇瓔珞流產的y" />霾還沒有消散,蘇老爺又突染重疾,臥病在床,時不時便要咳出血來,原本顯得富態的身子就此日漸消瘦。
然而即便是病成這樣,蘇老爺卻仍然惦念著蘇瓔珞的親事,總是一咳三喘,不厭其煩地囑咐蘇廷,該為妹妹籌辦嫁人的事宜了。
蘇廷心中苦澀,表面上雖答應了,實際卻並無任何行動,只是每日與蘇瓔珞纏綿悱惻。
周慧看不過眼,便主動打點起一切。
轉眼又是一個月過去了。在蘇瓔珞大婚前夕,鉛雲壓城,下了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
整個天地銀裝素裹,入目之處皆是粉雕玉砌,美得不似人間。
蘇瓔珞撐著一把油紙傘,漫無目的地獨自走在雪中。她伸出一隻手到傘外,接住了一片飄揚的雪花。
那美麗的晶片安靜地躺在她溫熱的掌心上,漸漸失去了稜角,然後溶化成水。
蘇瓔珞心底突然生出絲絲縷縷的惆悵,再也沒有了雪中漫步的情致,便要打道回府。
然而一轉身,她的唇角就不由自主地抿起了微笑。
“哥哥。”她軟糯地喚了一聲。
蘇廷身著鶴氅裘,撐著一把淺青油紙傘,他幾步上前握住蘇瓔珞的小手。冰涼的觸感令語氣裡不免多了幾分疼惜和責備,“怎麼自己一個人跑出來了?手這麼涼……”
蘇瓔珞扔掉自己的傘,躲進蘇廷的懷裡,卻不做聲。
蘇廷摟緊了她,“珞珞,外面風大雪冷,小心凍著了,我們回家吧,”
“好。”蘇瓔珞仰起臉看他,眸中閃爍著某種令人心動的光芒,“哥哥,別打傘了,我們就一起冒雪回去好不好?”
蘇廷怔了一怔,隨即手一揚,淺青色的油紙傘便被徹骨的北風吹遠了。
他緊緊牽著蘇瓔珞的手,在漫天風雪中堅定地往前走。
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兩人的身上,黑髮鍍雪,頃刻白頭。
蘇瓔珞忽然拉住了蘇廷,望著他滿頭的白雪,唇角噙起淺淺的笑,“哥哥,我們這樣算不算一起到白頭了?
四目相對,無法斬斷的情意在咫尺之間肆意流轉。
然而,蘇廷沒有說話。
他的心好痛。
蘇瓔珞鼻子一酸,眸中立即瀰漫起一層水霧,哥哥的身影漸漸模糊,她喉中一哽,“明天……我就要嫁人了。”
嫁人,一個蘇廷避之不及的可怕字眼,那意味著他心愛的女人要離他而去,意味著他回到家再也見不到她的笑靨……她要去叫另一個男人做夫君,要去和那個男人同床共枕,耳鬢廝磨!
他抓住蘇瓔珞雙臂的手有些顫抖,眸中盡是痛苦之色,“珞珞,再等等我,再給我一點時間,用不了多久,哥哥一定會帶你走!”
“我相信你,哥哥,我一直都相信你。”蘇瓔珞抽泣著拼命點頭,眼淚跟著撲簌簌往下掉落。
“珞珞……”蘇廷將她摟入懷中,緩緩地閉上了雙目。
只要彼此還能夠相偎相依,風雪再大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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