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小啞巴,想不想和我們一起玩啊。”一群孩子中的最大的孩子問著一個瘦弱的少年。
“啊、嗯嗯。”少年用力的點點頭。
“可以是可以,但是啊,”大孩子摸索著下巴,像是在思索著什麼,“最近有點想吃點小零食了,瓜子什麼的好想吃啊。”
少年很為難,自己的家庭也不是那麼富裕,但是隻要一袋瓜子,就可以換來一群和自己玩的夥伴們。
“嗯!”最後用力點點頭,先跑回家裡拿錢,然後再去小店裡買來一袋瓜子,最後滿頭大汗的跑到大孩子那裡。
“還真去買了。”“那麼聽話啊,下次我也要他給我買點什麼。”“瓜子的味道可真好。”那一群孩子和同伴說著。
“嗯,就讓你和我們玩吧。”大孩子坐在石凳上,磕了好幾個瓜子後對少年說。“今天我們玩的是彈弓。”
少年的臉上已經寫滿了激動,“不過,你當靶子,讓我們打。”
此時少年臉上滿是驚恐,不停的搖頭擺手,嘴裡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拒絕著大孩子。
“這可怎麼行,我都答應了你要和你一起玩的,不然你可就說我不守信用了。”大孩子粗壯有力的拉著少年的手臂。
兩個孩子分別站在少年的兩側,抓著他的手,讓他兩臂張開對著大孩子。
大孩子拿著彈弓瞄準少年的肚子就是一擊,“打中了打中了,老大你太厲害了!”
大孩子聽到那兩個抓著少年的孩子的報告,驕傲的揚起頭,“哼,我的技術可不是蓋的。”
“喂,玩的開心嗎。”大孩子的身後站著一個高大的男孩。
“那邊的兩個,放手。”男孩的臉上並不是憤怒,而是笑容,很燦爛的笑,是感覺開心的笑。
“喲,還吃瓜子呢,給我來點唄。”男孩微笑著想大孩子伸出手。
“你以為你誰啊,你以為長那麼高我就怕你啊。”大孩子滿臉不屑,“哼,你要敢打我,我就……”
大孩子話還沒講完,一拳就重重得打在了他的肚子上,“你……!”
“我可不會因為你比我小就手下留情的。”男孩微笑著對大孩子說。
“布啞,過來。”男孩對那個被打的少年說。
布啞一聽到男孩叫他,用力掙脫開兩個孩子的手,立刻跑到男孩身後。
“桑月。”布啞含糊不清的叫著男孩的名字。
“不對哦,小笨蛋,是蒼躍,不過你很厲害了,加油。”蒼躍溫柔的笑著,輕輕颳了一下布啞的鼻子。
其實布啞真的不啞,他只是有點結巴,被嘲笑過後就不願在說話。又因為長時間的不說話,導致了他真的不會說話了。
蒼躍笑著蹲在了大孩子的面前,“別讓我在看到你欺負布啞。”起身後,對著大孩子的背就是重重的一覺,“你是聾子還是啞巴。”
“知、知道了。”大孩子趴在地上狼狽的回答。
“向布啞道歉。”蒼躍彎腰提起大孩子的衣服,將他輕鬆舉起。
“布、布啞,對不起,我、我們再也不會欺負你了。”大孩子懸空著趕緊道歉,生怕下一刻蒼躍就鬆手了。
可是,很不幸,蒼躍真的鬆手了,大孩子重重掉在地上,地上的石頭磕到額頭,開始流血。
蒼躍滿意的抱起布啞轉身離去,但又突然想到什麼似得,轉過來,走到大孩子旁,用腳踢了踢,“你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我、我自己,我自己不小心摔得。”大孩子回答道。
“嗯,那麼下次要小心一點才行了呢,看你摔得。”嘴上溫柔的責備著,手卻用力的按向傷口,“唉,留了不少血呢,真叫人擔心。”
“啊、疼,我、我自己會好好處理的。”大孩子疼的大叫起來。
“要好好處理呢,傷口感染了的話……那就不好辦了呢。”蒼躍好心的提醒著。
“桑、桑月!”布啞努力糾正自己的發音,用沒多大的力氣,把蒼躍的手扳回來。
“怎麼了?”蒼躍看著布啞閉著眼不停的搖頭,晃著他的手。
“好了好了,過去了過去了。我們回家了。”布啞實在善良,蒼躍的這些舉動,布啞看的心驚膽戰,之前沒拒絕是因為實在害怕,而此時已經稍微振作起來了。
回到家後,蒼躍一切舉動都很輕柔。“哪裡痛?”
布啞撩起衣服,指著肚子上的一塊淤青。
蒼躍看的心中一陣怒火,“該死,早知道打他的肚子打重一點了。”
“桑、蒼、蒼躍,布、不要了!”布啞努力的發音,希望滅掉蒼躍心中的怒火。
蒼躍愣了一下,隨即摸了摸布啞的頭,“算了,你先休息吧。”
布啞著急的拿來紙筆,用工整而又小巧可愛的子寫著:我想學寫字。
蒼躍仍在笑,但這笑看起來有點無奈難過。“嗯,那布啞以後相當什麼呢。”
其實要說起蒼躍是什麼人,他也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家境稍微好一點,至少供得起他讀書,買得起紙筆。
布啞拿著蒼躍送的鉛筆,支起小腦袋,認真思索著,突然想到什麼似得,在紙上寫下,可是突然又皺起眉頭劃掉,如此反覆了好幾次。最後終於定下來。
“嗯,作家啊,那可不容易呢,布啞要好好努力喲。”蒼躍笑著摸摸布啞的頭,看著被劃掉老師、畫家。“布啞要當作家的話要會寫好多字呢,布啞有信心嗎。”
“嗯!”布啞很開心的點頭。在紙上寫下:蒼躍哥哥多教我寫點字就好了!
蒼躍很喜歡摸布啞的頭,因為布啞的頭髮很軟,摸起來很舒服。
以前的布啞很喜歡蒼躍摸他頭,而現在稍稍有點抗拒了,在紙上寫:媽媽說總是摸頭會長不高的!
“可是布啞小小的也很可愛啊。”蒼躍又惡作劇般的摸了摸他的頭。
布啞羞紅了臉:你長那麼高,當然不會在乎。
“好了好了,以後不摸你的頭了好吧。布啞餓不餓。”折騰了那麼久,蒼躍覺得肚子有點餓。
布啞的媽媽跟他說過,不能隨便拿別人的吃的:不用了,謝謝。
蒼躍很明白不吃的原因,“我是你的蒼躍哥哥嗎?”
點頭。
“我教你寫字也就是你的老師吧。”
點頭。
“那老師的話你要聽對吧。”
點頭。
“那就吃點東西。”
猶豫,點頭。
“嗯,真乖,我去拿了。”又習慣性的想摸一下布啞的頭,但手頓在空中,最後又收了回來。
布啞低頭認真的寫字,並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布啞很喜歡他的家,因為又愛自己和自己愛的父母。媽媽很好很溫柔,每天都是笑著的;爸爸很疼自己,但在還眼裡的時候也很嚴厲。布啞沒受過父母的打,因為從小就是乖孩子,連被同齡人欺負都不會還手。他想過要反抗,可蒼躍出現了。
蒼躍在放學的路上,看到一群孩子圍著一個瘦弱的少年,對他又是打又是踢的。
“你這個小偷,偷了東西還不承認!”領頭的孩子恨恨的說著,然後又是重重一腳。
少年不吭聲,只是捂著頭。蒼躍走上前去,和藹的微笑,“發了什麼?”
“這個人偷了我的東西,還不承認。”領頭的孩子看到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蒼躍,顯得有點畏縮。
“你丟了什麼?”
“彈弓。”
“你怎麼知道是他偷的。”
“我在小店買雪糕,把彈弓放在那邊的長椅上,回來就發現不見了,只有他坐在椅子上,手上還抱著東西。不是他偷的還是誰偷的。”孩子越講越激動。
蒼躍轉向少年,“是你偷的嗎?”
少年拼命搖頭。
“可不可以讓我看看你拿的是什麼?”
看著蒼躍陽光的笑容,少年小心翼翼的攤開手,露出懷中抱著的東西——一袋米。
“可、可能藏在米里了!”孩子仍不放棄。
“我,可以稍微看看嗎?”
看著蒼躍無害的笑容,心中湧過暖流,“嗯。”
小心的翻開,除了米還是米。
“沒有呢。”蒼躍的目光定在了一個看起來很驚慌孩子身上,對那個領頭的孩子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然後就帶著少年走了。
果然,還沒走多遠,就聽到身後,“好啊!竟然是你偷的!”
“你叫什麼名字?”蒼躍蹲下問。
少年低著頭,猶豫了一會兒,沒有發出聲音,只是用口型,說出:布啞。
布啞推了推蒼躍,把他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吃飽了嗎?”蒼躍看著桌上盤子裡還剩一大半的糕點。
“嗯。”布啞本來就不是很餓,所以也並沒有吃多少。
“布啞,你也要學會保護自己知道嗎,不然會被一直欺負的。”蒼躍認真的看著布啞。
而布啞只是笑著搖頭:有能力的人不輕易動手。
時間總是不等人,過了幾年,布啞15歲了。但是蒼躍卻搬家了,臨走前給了布啞一個信封,“布啞,答應我,三年後再開啟好嗎。”
你要去哪裡?
“嗯,爸爸工作的地方換了,有機會我會回來看你的。”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喲。”
和蒼躍約定好的三年裡,唄布啞和蒼躍一直堅持書信來往。而且布啞每天努力練習說話,就為了蒼躍來看他的時候能和他親口說幾句話,所以現在的發音已經差不多和正常人一樣了。
第三年布啞的生日,10月19日,他打開了蒼躍給他的信。
可愛的小布啞,我和你約定好的三年,你肯定好好遵守了吧,可能這三年我都沒有機會來看你,因為我生病了呢。醫生說可能剩下的時間不多了,爸爸想要我接受更好的治療,所以可能會和你扯了個謊。不過啊,感謝老天爺讓我遇見了你這樣的小可愛呢。如果我的病能治好,我一定會回來看你,但是就現在的情況來看,好像不可能了呢。嗯,最後祝我的小布啞越來越聰明好了,你一定可以成為作家呢!加油!
蒼躍10月19日
“蒼躍……你可真是,夠壞的。”布啞不知為何,笑著流下了眼淚。
過了六年,布啞成了一名作家,也成了一名畫家。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嗯,布啞到了這個年紀是該有喜歡的人了呢。要說什麼感覺啊,應該像是吃糖吧?”
那麼會對喜歡的人做什麼?
“這個……”蒼躍在布啞臉上親了一口,“像是這樣吧。”
布啞笑了,他覺得現在對於蒼躍可能就是所謂的喜歡吧,對於喜歡的概念,布啞並不是太瞭解。
“其實沒有當年的蒼躍,就沒有現在的我。”布啞在接受採訪的時候回答。
“為什麼這麼說。”
“沒有他的話,我可能還是個連話都不會說小屁孩。”布啞笑了,淡淡的笑容,和兩行淚。
“你很想他嗎?”
“想啊,怎麼會不想,可能我都愛上他了。”依舊是那種淡淡的笑,讓人看不出主人內心在想什麼,也許有難過無奈喜歡絕望。
但又有誰知道呢。
表達愛的方式不只有嘴上說的“我愛你”或是一大捧惹眼的紅玫瑰。也許最直接或最痛心的愛就是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