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尤帶著老頭回到了周圍繁華的街道,然後親眼見證了自己師傅是如何從一個普通人類進化成了癲狂狀態,陸尤難以理解為什麼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家對於逛街如此熱忱,而且是沒有區域性和選擇性的,服裝店,小吃店,珠寶玉石店,甚至是…內衣店,咳咳….陸尤非常慶幸自己因為使用不了鳳凰淚而保持了鬼魂之身,不然光這四周詭異的視線就能把自己釘在牆上羞愧而死。
整整一個下午,陸尤都在這樣的狀態下度過,從兩人出來沒一會兒,就已經不是自己在帶著逛了,而是自己必須緊跟師傅背後,以免一個轉身就找不到人影。陸尤此時很能理解那些一排排坐在店門口拎著大包小包休息的男生,還好自己沒有一個女朋友,還好自己現在是隻鬼,體能總是要好過一般人類的,只是無聊罷了。
就這麼一愣神的時間,師傅跑進了前方一家甜品店,和一群少女擠在一起排著隊買甜筒,陸尤百無聊賴的蹲在門口摳手指,心中在哀鳴,這樣的人生好無聊啊,就在陸尤以為這樣的日子沒完沒了的時候,老頭子很快的衝了出來拉起陸尤就跑,陸尤本能的跟著一路狂奔,完全不知道在跑什麼。
“師傅,這個,到底怎麼回事啊?”陸尤迎著風,邊跑邊問,但是他的聲音很快消散在風中,老頭子根本沒有理他。“到底我們在躲什麼?”陸尤還是不死心。
“廢話那麼多,跑就是了。”難得老頭回答了陸尤的問題,雖然回答的也是廢話。
陸尤不是言情小說的女主,亦非柔弱的傲嬌受,即使搞不清楚狀況,他也不會傻傻的停下來擺出非要知道答案,不然就再不肯走的架勢。陸尤跟著老頭髮揮出了相當大的潛力,體能再一次得到提升。
不過很快陸尤就跑不動了,不是他累的跑不動了,而是周圍沒路了,迴路?迴路也消失不見。陸尤和老頭子的腳下變成了一塊不大的荒地,直徑大約十米,十米之外什麼都沒有,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那就是雲海,不是平時人們看得見的白白的那種,而是黃色的像沙塵暴一樣的雲朵,密集的連成一片,遠處是日漸西斜的太陽,落日的光輝將這沙質的地面和土黃的雲朵渲染得十分和諧,有一種長河落日圓的空曠。周圍還有很多自己腳下站的這種圓柱形土地,但無一不是隔得很遠,從雲海和地面的空隙可以看到下面全是懸崖,不知道有多高,反正是能把人摔成醬的程度。
陸尤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的景象,這樣視覺衝擊感非常震撼人心,如果不是即將面對什麼未知的危險,如此美景陸尤倒不介意多欣賞一下,奔跑已經變成了行走,土地表面並不平整,有很多尖銳的小突起。下腳也得萬分小心。
“師傅,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吧。”陸尤已經很認命的既來之則安之了。反正這樣的刺激也不是第一次,只是沒有這次這麼壯觀。
“我也不知道啊!”老頭子的回答差點把陸尤嗆得噴出一口鮮血,這絕壁是氣的啊。
“不知道那你跑什麼?”自己之前怎麼會有一瞬間覺得這老頭子靠譜來著,錯覺啊錯覺!
“有人追我就跑咯,懶得跟他們動手,我寧願多跑兩趟。”老頭子很是無辜的聳了下肩,可憐巴巴的望著陸尤,“等下就靠你了,我這老骨頭可經不起折騰。”說完之後為了顯示自己的柔弱,還怯怯的躲到了陸尤身後。
“….”明明跑了這麼久氣息都絲毫沒有變化,此刻也輕鬆得好像在海邊度假一樣,騙誰呢?陸尤心裡清楚師傅是想要鍛鍊一下自己,也很配合的開始勘察周圍的地形。
陸尤小心翼翼的走到圓柱的邊緣,想要看清楚懸崖的高度,雖然知道是妄想,但他還是想要找找看是否有什麼出路,沒到完全絕境的地步,他是不會放棄的。
這一俯瞰將陸尤嚇到腿軟,剛剛只是知道下面很深,沒想到是深到這種程度,三四十層樓的高度?不,肯定不止,至少有七八十層吧。崖壁非常陡峭,一些凸起的地方還有一些流動的小點,流動?陸尤集中精神,仔細往下看去,其實不用仔細,他也能看得很清楚,因為那些小點正以極快的速度在向上攀爬,陸尤漸漸看到了這些東西的原貌,蜘蛛人?人與蜘蛛?只見六條毛呼呼的長腿中間長了一隻巨大的腦袋,沒有身子或者說沒有脖子,三對左右分開的腿直接長在了腦袋後方,中間的軀體和腦袋是連在一起的,如果非得為這個腦袋加一個量詞,不是一個或者一顆,而是一根。腦袋前方是模糊的五官,鼻子扁塌,嘴巴細長,沒有眉毛和睫毛,眼睛倒是出奇的多,亂七八糟的擠在鼻樑上方,每一隻眼珠分別看向不同的地方,唯一稱得上正常的也就只有耳朵了,還保留了人耳的輪廓,只是不知道功能有沒有退化。
其實這麼多的想法也只是在轉瞬之間,那些東西已經先後爬了上來,陸尤擺出一副防禦的姿勢,先到的那部分怪物卻並沒有攻擊過來,而是在懸崖的邊緣踟躇不前。
“這東西叫罔生,是由人類和惡靈的交媾繁衍而來,不用感到奇怪,人和鬼靈的交配早已有之,只是並非所有的人類都是心甘情願而已。因為擁有人類的血統,這東西和一般自然界衍生的鬼靈相比具有較高的智商,不可小覷。另外,它的腿非常堅硬,腿上的絨毛長有倒刺,刮一下可就是一條血槽,腿的前端你也看到了,是堪比刀劍一樣的利刃,你攻擊的時候一定要注意躲避,唯一死門在腦袋上,不過這東西非常聰明,最擅長集體作戰,你要當心啊!”老頭子依然抄著手悠閒的站在一邊,時而對陸尤進行科普。
似乎是為了證明老頭子的評價,這群罔生開始群起而攻之,前後左右進退有度,陸尤一開始還在其中飄動得遊刃有餘,很快他就落於下風,數量太多了,而且並不是個大的就一定笨拙,它們壓根就是有策略性的在圍堵陸尤。陸尤情急之下開始使用師傅今天剛教的方法,想要以火退敵。
“嗬!”沒有。
“嗬嗬!”依然沒有。
“啊….”陸尤按師傅的順序一點點匯出火焰,但還是卡死在半路,在試了幾次之後分心的陸尤被其中一隻罔生抓到了肩膀,鋒利的前腿劃傷了他的後背,鮮血瞬間湧出,陸尤被疼痛惹急了眼,噌的一下一束火焰從手掌心燃了起來,氣憤的陸尤立刻揮手拍去,火焰撞上那隻罔生的前腿中節,幾乎是沾上去的瞬間,火焰順著碰觸到的地方快速蔓延,不一會兒整個罔生就燒成了灰燼,隨風吹來,糊了陸尤一身。
周圍的罔生好似被剛剛的爆發給唬住了,暫停了攻擊,向兩邊分散,但它們並沒有離開,而是與陸尤形成了對峙的局面,陸尤朝師傅的方向看去,處於七八隻罔生的圍攻之下,端的是輕輕鬆鬆,毫無壓力,那靈巧翻騰的姿態根本看不出來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陸尤不禁再次唾棄自己,真沒用。
剛才的成功極大的助漲了陸尤的信心,他決定一鼓作氣,將火焰融會貫通,做到予取予求的程度。陸尤連續幾個跳躍朝一隻就近的罔生攻去,雙掌翻飛,火焰四射,面前這隻罔生再次燒成了粉末,剩下那些還在猶豫的被這樣一激,再次和圍攻來。
事實上,想象與現實總是有不可逾越的鴻溝,陸尤以為自己可以憑藉火焰的優勢,很快搞定眼前的怪物,但是顯然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火焰變得斷斷續續,並且有漸小的趨勢。陸尤被這一訊號急紅了眼睛,這些罔生被自己刺激得已經失去理智,偏偏這個時候火焰開始失靈,天要亡我嗎?
陸尤沒時間哀嘆上天的不公,他努力的一遍遍熟悉體內火焰的走向,失敗了再來,成功了繼續,片刻也沒有停歇,即使如此,他身上的傷口還是在不斷加多,胳膊上,小腿肚上滿是細細的血槽,身上的衣衫被鮮血染得異常鮮豔,一滴滴的順著衣角跌落土裡,濺起一圈薄薄的灰塵。
四周的罔生被血液的芬芳深深吸引,之前火焰的震懾力已經蕩然無存,它們急切的想要靠近陸尤,肢體加快了攻擊的速度,這一下,陸尤更顯狼狽,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只是出奇的癢,也許是汗水流進了傷口。陸尤機械的揮舞著手掌,姿勢已經變得遲鈍緩慢,一隻罔生趁機攻向他的後背,唰的一聲,陸尤撲倒在地,一條猙獰的傷口橫穿了整個背部,血液正在汩汩的往外冒。失去意識不過在片刻之間。
老頭子終於飛向了陸尤,在一隻前腿戳中心窩之前,將陸尤拖了出來。一邊為他止血,一邊瘋狂的攻擊罔生。眼前的陸尤已經不能用狼狽來形容,血和泥土裹滿了全身,老頭子一看這樣的情況,臉上神色激變,完了,這下回去左岸會把自己的皮剝了的,誰知道這小子這麼不禁打。要不自己先溜?那以後會死得更慘吧,啊,這回死定了!
老頭子的瘋狂屠殺震懾了餘下的罔生,它們停下攻擊,開始僵持在四周,不離去也不冒進。
陸尤被師傅抱著向圓柱中心走去,迎面而來的罔生居然自覺的朝兩邊退讓,這種大王巡山一樣的場面極大的取悅了陸尤,要不是身上的傷口在提醒陸尤自身的狀況,他真的很想大笑幾聲,不得不承認狐假虎威的感覺真特麼爽。
到達中央之後,老頭將陸尤放平到自己面前,然後雙腿蓮花盤坐於一邊,開始快速的念動口訣,“無無明,亦無無明淨….”隨著口中的語速越來越快,全身的衣袂隨風飛揚,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陸尤看到四周的黃色流雲以兩人為中心緩緩彙集而來,他緊緊的盯著正在做法的師傅,每一個動作每一句口訣都有偷偷記下,說不定以後會有用得到的機會呢。
“心無墨礙,無墨礙故,破!”四周快速流動的雲海將身邊虎視眈眈的罔生刮出了懸崖,紛紛掉了下去,流雲在經過陸尤的時候從旁繞了過去,重傷的陸尤才倖免於難。雲海順著懸崖一直向上盤旋,朝著天空急衝而去,看著遙不可及的天空其實沒有想象中那麼高,快速旋轉的氣體猶如一把巨大的錐子狠狠砸在了上方的某處,剛剛還灰暗完整的天空茲的開始碎裂,裂痕遠遠傳了出去,猶如多米諾骨牌效應,整個天空在崩潰坍塌,老頭子張開了一道靈符罩在兩人上空,避開了落下的碎片。
等到所有的一切歸於平靜,陸尤發現他們已經回到了街道上,嘈雜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陸尤覺得其實做個普通人也挺不錯的,可惜這樣的生活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了,或者說從來就沒擁有過。有的人註定是不能平庸一生的,即使是歸隱也是在披荊斬棘,聲名鵲起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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