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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大漠孤煙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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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還未亮陸尤便早早起床。此處距離麻扎達拉只有二十幾公里,屬於典型的荒漠氣候。植被雖少,但勝在日出很美。沈清秋不止一次提醒過他一定要看看這樣的美景。

陸尤揉揉痠痛的胳膊,走出小院,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都是左岸這個暴力狂,任誰被折騰一晚上都是夠嗆。除了最後一步沒有完成,他已經被左岸吃得非常乾淨。

“早啊,美人哥哥。”小院外一顆蒼勁盤扎的胡楊樹上,嬌小的人影正靜倚枝間。與莽莽蒼蒼的樹枝相比,顯得格外柔弱。

“你怎麼起得這麼早?”陸尤不著痕跡的皺了下眉頭,走到樹下。

“吵得睡不著,就出來看看風景咯。”卓漫妮意有所指的望了下院內某間房屋,然後莞爾一笑。“美人哥哥快上來,太陽要出來了。”

陸尤腳尖一點,憑地拔高十多米,已然躍上枝頭。

“美人哥哥,你也是來看日出的嗎?”卓漫妮的目光遠遠投向地平線的盡頭,語氣難得的溫柔。

“嗯,你怎麼不多穿點。”陸尤坐近了才發現卓漫妮髮絲掛著露水,蒼白的小臉上透出詭異的嫣紅。這丫頭一向粗枝大葉,連照顧自己也不會,而且最近總覺得她有點怪怪的。陸尤爽快的脫下外套披到卓漫妮身上,反正自己是鬼,不怕冷。

“聽說大漠的日出很美,我孃親一直想要親眼看看,如今我倒替她看了。”卓漫妮撇撇嘴,嘴角透著幾分苦澀。

陸尤一時不知道怎麼安慰,卓夫人去世很早,據說是病逝。陸尤輕輕的樓住卓漫妮的肩膀,如同貼心的大哥一樣。他有種感覺,如果不拉著她,她會奮不顧身從這裡跳下去。雖然這裡不高,卓漫妮也有武功,但他就是放心不下。透過平和的表象,陸尤能夠看到卓漫妮的世界一片灰暗,尤其是眼神中決然的神色令人心驚。

“我娘叫梅婉婉,是江南梅家的姑娘。年輕時候非常漂亮,當然現在也漂亮,因為她從來就沒老過。孃親是典型的江南女子,至少我沒有見過比她更溫柔的人。呵,可惜我娘性子沉穩,美貌絕倫,卻並不幸福。在我記憶裡她總是抑鬱寡歡,鮮少見到笑容。”也許是氣氛使然,卓漫妮突然想把內心裡最真實的感受說給身旁這個人聽。無論以後會怎樣,這一刻她只想訴說。

“我娘喜歡的東西不多,遊走大好河山是她最大的夢想。可笑的是雲英未嫁之前她甚至從未出過江南。外公嚴苛守舊,總覺得女兒家就應該相夫教子。送她讀書都是外婆死活爭取來的,上學也是在家門口,就不要說像個野丫頭一樣到處旅遊。她逝世的時候我還很小,所以她的事情我已經忘得七七八八了,記得最清楚的就是大漠的朝陽和落日。”卓漫妮突然開心的笑了起來,“這次能跟著美人哥哥出來,漫妮真的覺得很開心。美人哥哥,你說我要是一直住在這裡,你會不會留下來陪我啊?”

陸尤突然一僵,卓漫妮居然趁機靠了過來。臉上盈盈笑意,可眼神犀利深邃,陸尤實在無法把她當作那個可愛的鄰家小妹妹。

“我,我…”陸尤本想說自己要跟著左岸,轉念一想又覺得太過直接,最終也沒能找到合理的方式拒絕。

“哈哈,美人哥哥你的表情太可愛了。你該不會以為我要圖謀你的美色吧,左大哥不會放過我的。咦,想想都好可怕。美人哥哥,你和左大哥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讓我好好嫉妒一回,才有勇氣去戀愛結婚吶。”

卓漫妮退回原位,留出讓陸尤安心的距離。笑眯眯的眼睛顯露出萬分得意,陸尤感到非常無奈。

“快看,快看,太陽出來了。”

大漠的日出美得驚心動魄,放眼向東望去,茫茫的天際瀰漫著一層輕飄飄的白霧,暖紅的色澤和黎明的霧氣交相融合,讓腳下的土地看起來更加神秘。陸尤靜靜的注視著遠方的美景,這樣的景色有多久不曾見過。

視線盡頭,慢慢增強的霞光正在渲染著地平線上的山巒和天邊的雲彩,它的廣闊包容了天地間的一切。陸尤覺得今天的等待非常值得,甚至覺得慶幸。和風鳴馬蕭蕭的落日相比,他更喜歡日出時的溫暖和寧靜,這會讓他的內心裡充滿希望。唯一可惜的是左岸沒能見到這樣的景色,每一種風景都想和他一起分享。

想到左岸,陸尤下意識的看向身側的漫妮,如果此刻陪在身邊的是他…陸尤一偏頭,發現卓漫妮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這樣複雜的眼神好難理解。陸尤對神色的捕捉依舊稚嫩,可是日出正好,她不是來看風景的嗎?陸尤的腦袋開始打結,剛結好的線頭還未理清,卓漫妮馬上轉過頭去,平靜的臉色沒有一絲被察覺的尷尬。

“那個,我先回去了。說好早點出發,我去叫他們起床。”陸尤有點呆不下去的感覺,今天的漫妮總讓他覺得危險。不由分說立刻跳下樹枝,小小的發揚了一下百米衝刺的精髓,三兩下飄回小院。

在他走進小院的前一刻,左岸從房頂一躍而下,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塵土,淡定走向陸尤。

“出去了?”左岸將自己的外套披到陸尤肩上,知道他不會冷,只是看不慣他單薄的模樣。

“嗯。”陸尤見到左岸,嘴角揚起大大的笑容。還是在他身邊才有安全感。

“她?”左岸莫名其妙的吐出一個字。

“嗯。”陸尤莫名其妙的點了一下頭。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養成的默契,陸尤很容易就明白了左岸的言下之意。漫妮一定有問題,從陰兵出現的那天晚上他就發現了端倪。本以為只有自己察覺,結果左岸好像比他知道的更早。

那天晚上一亞突然撲到自己身上,不是沒有緣由,它是被卓漫妮扔過來的。陸尤和一亞不能溝通,這是後來左岸轉告得知。其實左岸告訴他的時候他已經發覺了漫妮的破綻,漫妮倒在自己身上的藥粉和交出的秘寶水月絕不是她口中的意思。雖然不知道水月的功效,但那藥粉陸尤是知道的,自己已經恢復了千年的記憶,即使是混混沌沌的印象,陸尤也明白那藥粉根本沒有遮蓋血腥味兒的作用,反而能夠吸引邪物。更不用說卓漫妮一心把自己往駕駛室帶的私心,陸尤知道絕不簡單。

到了金山後,卓漫妮更是變得奇奇怪怪。突然變得沉默起來不說,對孫玄清仇視的眼神讓陸尤一直不能釋懷,為什麼她會如此討厭一個剛認識的人呢。難道她喜歡上了沈清秋,見不得孫玄清為難自己的心上人?

陸尤發覺自己的腦袋還是不夠用,幸好直覺還在。既然左岸沒有想拆穿漫妮的想法,自己好好配合就是了。陸尤是真心把漫妮當作小妹妹一樣疼愛,認真說來她對自己也沒有真的傷害過。如果可以,陸尤希望她能及時收手,過去的事情他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左岸也一定沒有那麼心硬手狠。

哎呀,說好要叫人起床的呢,一走起神來就忘得乾乾淨淨了。陸尤總算想起自己找來的藉口。

“喲喲,大嫂早呀!”一道妖嬈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只見左子烏衣襟散亂狀似無骨的倚在門框上,臉上是勾魂奪魄的笑容。這畫面感,陸尤不知怎麼就想起了自己多年前見過某某樓某某閣的經典場景。就差沒揮著小手絹念著大爺快來啊。

“噗嗤。”陸尤忍不住笑出聲來,腦中猥瑣的畫面當然不敢亂說。先不說左子烏會有什麼反應,單是左岸也絕不會放過他。一定會找各種理由‘逼問’自己,為什麼會去那種煙花之地。

“早,子烏。”趁著左岸沒有追問,陸尤趕緊轉移話題。“師傅還沒起來嗎?”

“嘻嘻,想必是昨晚太累了吧。”左子烏向來沒個正經。

“我去叫他們起床。”陸尤自發向師傅的房間走去,走到門口時輕輕叩了一下房門。門板吱的一聲開啟。

“噫,沒鎖。”房間內空無一人,老頭子和孫道長都不知去向。陸尤在房間內掃視一圈後,發現右側牆壁上釘著一張白紙,上書三個大字:“我走了”。

這豪邁的風格一看就是出自左無涯之手,標點符號都直接省了,絕對的言簡意賅啊。陸尤拿著白紙走出門外,只見左岸淡定的站在院內,只有左子烏向前走了兩步,但也沒有多問。

“師傅說他走了。”

“嗯,那我們也走吧。”左岸沒有絲毫意外的模樣,伸手牽起陸尤,“你們也快收拾東西。我們必須在今天之內到達麻扎達拉。”左岸是對門口呆愣的左子烏和剛剛走進小院的卓漫妮說的。陸尤的東西他早就收拾妥當。其實陸尤也沒什麼東西可收拾,一身孤魂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所謂的包袱都是裝的些換洗衣物和小零嘴。隨著陸尤法力加強,他化為人身的時間已經可以維持很久,這些俗物就必不可少了。

左小白被放置在靈獸袋裡,由一亞掛在脖子上。最近花栗鼠變得昏昏欲睡,萎靡不振,陸尤以為小白是地域反應,也就是傳說中的水土不服。其實不然,小白一直在成長,昏睡是靈力增長太快引起的併發症。等到了成熟期就會恢復正常。

荒漠的視野很寬,一眼望去到處都是單調的黃色。一開始大家還都開開心心有說有笑,精神非常充沛。然而一到正午,太陽昇得老高,腳下的土地曬得直冒煙。這已經是二三月的溫度,如果到了夏日簡直不能想象。即使有左岸的心頭血自己也會被曬化的吧,陸尤如是想。

之後的旅程變得格外枯燥,荒漠的廣闊使每一個人都很疲倦,似乎永遠都走不出去似的。不過,也許是真的沒有走得出去。陸尤瞧了一眼手中的指南針,指標正不安分的來回晃動。這精緻的小玩意兒是孫玄清送給自己玩的,沒想到這麼不管用。剛拿上手就壞了,算了,不要也罷。陸尤右手往後一揮,可憐的指南針便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消失在身後。

孫玄清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珍藏已久的古老‘法器’就這樣被拋在路邊。指南針在落地的瞬間發出嗒的一聲,地面慢慢鼓起一個皮球大小的土包,一隻黑影從地下鑽出試圖將之吞食。

“嘶…”黑影即刻被指南針的揚揚正氣燙得鑽回地底。

“左岸,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陸尤難得耳尖一回,心頭淡淡的縈繞著不安的感覺。

“有什麼聲音,我怎麼沒聽到?”左子烏被陽光烤得心浮氣躁,嬉皮笑臉的心情也沒了。要知道維持流氓的狀態也是要力氣的啊!

“別回頭,跟我走!”左岸沉下臉色,嚴肅的向幾人發出警告。他的道行是現在這群人裡最高的,說出的話與聖旨無異。

“師兄?”左子烏也正了正神色,左門裡的男人實力再差能差到哪裡。一經提醒左子烏就察覺出問題。荒漠植被稀少,無邊的土地上點綴著一叢叢樹木,那是沙柳和胡楊。正是因為遼闊的地面上就那麼點零散的樹木草叢,左子烏驚訝的發現不遠處那顆扭曲的胡楊他好像已經是第三次看到。

“喲,難不成這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破地兒還會鬼打牆?小爺這運氣可真好。”左子烏口中是不屑的調調,但是眼神非常認真。這片地域如此荒涼,鮮有人跡。大規模的死亡事件不太可能發生,也就是說沒有足夠的陰氣支撐。而且地表全天陽光直曬,是鬼物最不喜聚集之地。在這樣一個怎麼看都不可能大凶的地方居然能夠鬼打牆,事情大條了。

同時陸尤心裡也是一驚,這些時日自己已經非常努力的在練習法術了,實力上還是差了這麼多。身為一隻鬼,遇到鬼打牆都沒有發現,這很難不讓他沮喪。其實也不能全怪陸尤,左寒留給他的那本書實在是艱澀難懂,陸尤把理論知識全都刻在了腦海裡,運用方面只差經驗和心境上的支配。以他的刻苦程度和學習天賦,假以時日一定可以境由心生,隨意掌控。

在面對未知的危險時,力量分散是大忌。左岸牽著陸尤走在最前面,左子烏自然而然和卓漫妮挨在一起,隊伍最後是身形龐大的左一亞。一亞終於捨棄了大型犬的模樣,身型一漲再漲,足足比之前大了一倍。原來這就是夜刃豹的真面目,比起之前算不得迷你的迷你版,現在這個體形讓人充滿了安全感,除了樣子兇惡了些。

“師兄,我還是想不通這裡的陰氣怎麼會這麼濃厚?而且我感受不到怨氣。”這才是讓左子烏真正擔心的事情,陰氣似乎越來越重。下午兩三點的陽光還很熾熱,卻也抵不過從地底傳上來的涼氣。

不到十分鐘,涼絲絲的感覺從腳踝一直上升到膝蓋,並且有繼續攀爬的趨勢。隨著寒氣入侵,行走變得尤其困難。陸尤幾個大老爺們兒還好點,卓漫妮就沒有那麼好受了。她幾乎是半靠在左子烏的身上前行。左岸若有所思的回頭看了一眼,左子烏那些紅顏知己還真不是白交的。貼心的姿勢,溫柔的撫慰再加上出色的外表,在這個物慾橫行只看臉的時代,憑心而論有幾個少女能夠堅定立場抵制誘惑!不過話說回來,真不知道左寒那個面癱是怎麼忍下來這些刺激的。要是陸尤有一天,左岸沒有繼續往下想,光是這樣的想法已經足夠把他逼瘋。總之接下來的畫面一定是血腥暴力,間帶一些的場景。

陸尤突然感到身邊傳來一陣陣詭異的氣壓,左岸那是什麼眼神!咕咚一聲,陸尤嚥了咽口水,他不知道自己剛剛在左岸腦中差點被OOXX到死。

“怎,怎麼了?”陸尤緊緊攥住左岸的手,他剛剛的樣子真的很嚇人,有種地獄修羅的感覺。

“沒事,走吧。”沒想到一時沒控制住情緒,嚇到了陸尤。小孩兒驚恐的模樣讓左岸立刻回神。十指相扣並肩而行的感覺如此安心,自己怎麼會多想。難道是慾求不滿導致心神不穩?

“左岸,那個是鬼嗎?”陸尤指著不遠處一個模糊的身影問道。陸尤所指的地方站著一個小小的影子,看身形是個七八歲的孩子。如果不是腳沒沾地,陸尤說不定還會上去關心兩句。

“嗯,小心點。”左岸停下腳步,認真的看著不遠處的鬼影。倒不是這隻鬼有多麼兇惡,相反他感覺不到對方的鬼氣,若有似無,就連身形都是飄飄忽忽,看不清楚。如果說人沒了思想會變成植物人或者白痴,那麼鬼失去了鬼識呢?左岸心裡有了大概的思路,只需接下來去證明。

“鬼?”卓漫妮和左子烏互相攙扶著走到兩人身旁。隨即也看到了道路前方的‘障礙物’,居然是個半大孩子,此刻正耐心的同他們揮手。“他在呼喚我們?”

“好像真的是誒,我們要過去嗎?”經過一系列的事件,陸尤的膽子養肥了不少,也算徹底的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同樣是鬼,感情上不若先前那麼害怕。

“先過去看看吧。”無論那隻鬼想幹嘛,他們總歸都要過這條道。難不成還專為他繞開?左門天師要是混到這份兒上,自己都過不去這坎兒,關門算了。

這次四人平排著往前走,每個人都做好了應對的準備。人心尚且難測,何況鬼呢?不怕一萬怕萬一吶。

鬼影離他們並不遙遠,幾分鐘就到走到了近前。不需左岸示意,大家都沒有再往前湊。原因無他,只因這鬼長得實在是嚇人。不是眼珠外翻,鼻子斷裂,滿臉血跡,蛆蟲亂爬的噁心感。而是真真的‘氣質出眾’!一雙眼睛鬼氣森森的盯著自己,可以說是目不轉睛。慘敗的臉色上兩片猩紅的嘴唇裂到了耳後,勾勒出慎人的微笑。出乎幾人的意料,面前這個笑容滿面的亡魂並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個成年的侏儒。

從臉上的褶子不難看出其主人死時起碼年過半百,一個長得本就磕磣的怪叔叔硬要笑出天真無邪的感覺,其中的怪異讓人汗毛聳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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