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藍宇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他想像過和葉旭重逢的時候,葉旭可能會不理自己,也可能會生氣,會罵他,但當葉旭只是笑著用一種對陌生人的態度跟自己說話的時候,藍宇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用一桶冰水從頭澆到了底,心拔涼拔涼的。
“葉旭”藍宇委屈,自己馬不停蹄地趕來這,又爬了好幾十裡的山路,問了十幾戶人家,滿心歡喜地找來的時候,得到的居然是這樣的待遇!
“你影響我們上課了”葉旭不為所動,指著門外“先出去好嗎?”
“我不走,就呆在這”藍宇脾氣上來了,硬是杵那不動
葉旭沒轍,搖搖頭,妥協道“那你在角落坐著一起聽課吧”
課上,幾個好動的老是忍不住轉過頭去,看那個坐在角落的男人。高大的身軀坐在一張小板凳上,一臉受傷又有些賭氣地瞪著講臺上的葉旭,怎麼看怎麼滑稽。偏偏人家還注意不到,依舊擺著一張苦大仇深的臉。
維持了好幾次的紀律,還是有人偷著往後面瞄。學生的心思不在課堂上,葉旭的課也講不下去,只得暫且停了把藍宇給叫出去。
“你想說什麼?”葉旭開門見山
“葉旭,跟我回去吧,我們還在一起”
“我做不到”態度堅決
“為什麼?你就不能再給我次機會!”藍宇不甘心
“機會?”葉旭苦笑道“我何嘗沒有給過,是你不珍惜罷了”
“什麼時候?”藍宇茫然“你如果給過,我們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
“我給你發了簡訊,在我們初遇的地方等你最後一次,我等了一晚上你都沒來”想到那晚,葉旭還是止不住地心痛,那種孤寂絕望的滋味嘗一次就夠了。
“我手機掉了,你發簡訊我當然收不到了,我不是故意不出現的,其實那晚我就做了決定第二天要來找你的,可是你卻已經不見了”藍宇有些激動,原來這一切都是誤會,看來還是有機會挽回的。
葉旭聽了卻是半天沒說話,原來這一切都是誤會,原來藍宇並沒有狠心不理他,原來從頭到尾都是自己自作自受。可是,這是不是也說明,自己和藍宇是有緣無份,這輩子註定是不能在一起的呢?
藍宇見葉旭不說話,小心地上前拉住葉旭的衣袖,帶著撒嬌意味“回去吧,我們”
“晚了,我已經……”接下來的話不用說,意思已經很明瞭了。葉旭對現在的生活很滿足,他是真的不想回去再經歷這些痛苦的事情了,愛,太累。
“不可能,我不相信,你只是不願意原諒我而已”藍宇反駁道,情緒激動“我不會放手的,一定要把你帶回去”
“你想怎麼做都隨你”嘆口氣,又回了教室。
就這樣,藍宇也在兩老人家住下了。白天幫老人家乾乾活,跑跑腿,晚上葉旭回來了就開始纏著葉旭,拉著他去山間散步。
藍宇這是妥協了,要跟著葉旭在這山溝溝裡生活嗎?當然不是。他心裡如意算盤打得可好了,他不說什麼要把葉旭帶回去的話,他要做的就是慢慢感化,遲早葉旭會被感動,然後乖乖地跟著他回家。
他這點小計量葉旭會不知道嗎?但是不管藍宇存了什麼心思,他都是打定主意不會再回去了,他一向是個容易滿足的人,現在這種閒雲野鶴、寄情山水的生活已經是他的理想狀態了,他不想再有什麼改變了。
可是,生活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的,生活中處處有驚喜處處有意外,上帝有時候就喜歡和你開這樣那樣的玩笑。就在葉旭認為他可以安安穩穩過日子的時候,又一件意外發生了。
在學校上課的時候,村裡突然傳來一條訊息,說有人在山上失足摔落懸崖了。村裡還派人和葉旭說好像有人看見他的朋友一早扛著揹包進山了。
葉旭當時正在黑板上寫字,聽到這個訊息,立馬扔了筆頭衝了出去。
一路狂奔回了老人家,證實了藍宇上山的事,又急忙趕往山上。跑得太快,途中好幾次不慎被石子絆倒,劃破了衣服割破了皮,葉旭咬咬牙爬起來再走。一路走一路喊,“藍宇,你在哪?”空曠的山谷迴盪著葉旭的叫喊,更顯淒涼。
這裡的山路崎嶇,地勢險峻,如果沒有熟悉山路的當地人跟著,貿然上山肯定會很危險的,藍宇他到底是要上來做什麼?盡幹些讓他擔心的事,要真有了什麼意外讓他怎麼辦?
一路藉著樹枝的扶持,葉旭終於是走到了出事的懸崖,崖底很深看不真切,崖口確實存在著有人失足落下的痕跡,照鞋印的大小几乎和藍宇的相差無幾。葉旭蹲下腰,伸手觸控那看似還很新的鞋印,心都在顫抖,藍宇,不會是你吧?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你不是說要帶我回去,現在我還在這你卻走了,到底是為什麼?
“藍宇——”用盡全身力氣對著崖底大叫,不知疲倦嘶聲裂肺地吼著,只想把心裡的悲愴都發洩出來。老天爺,你不公,為什麼這麼對我,奪走了我的父母,現在連我最愛的人也要奪走嗎?
直到嗓子沙啞再也叫不出聲來,葉旭才累竭癱倒在地上。我錯了,我以為我放下了,我以為我可以不再愛你了,我以為我可以在沒有你的地方生活下去,我錯了,我做不到。從對你心動的那刻起,愛你,已經成為我這輩子唯一的信仰,它是我生活的寄託,是我精神的支柱,沒有你,我就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再沒了活下去的勇氣。
葉旭慢慢從地上坐起,望了一眼深不見底的懸崖,眼神中帶著一抹訣別。
“葉旭!”
猛然回頭,是藍宇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