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
秋的蕭瑟並未給長陽國帶來蕭瑟的離別感。
帝都依舊歌舞昇平,一片繁華。
時長陽國陽陸離當政,政績平庸,卻能使長陽成為第一大國。
人們說,是因為有權傾朝野的榮王府相助。那榮王府世子容鳳禪,十二年疾病纏身,臥榻在床,卻能執筆安天下,深得長陽皇帝陽陸離的青睞,可是,真的是青睞嗎?
如今,人人口耳相傳,鳳世子身子馬上就要痊癒,他們都說,當鳳世子站起來踏出這個世界的時候,長陽國一定能夠掃平別國,世代永安。然而對當今各國局勢有深入瞭解的人都能感覺到,一派和樂繁華的帝都下隱藏的風起雲湧,他們反而認為,當鳳世子踏入這盛世爭鬥的棋局中時,長陽一定會滅亡。
因為,一山容不得二虎。
那皇帝陽陸離,又怎麼能容忍手底下有人的威信與權勢蓋過他的天下!
所以他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除去容鳳禪!
然而,他在容鳳禪疾病纏身臥榻多年時尚不能除掉他,更遑論他痊癒之時。
這繁華的落幕,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帝都南面,偌大的榮王府橫臥於土地上。高大雄厚,沉穩莊嚴。
榮王府內。
一名丫鬟小心翼翼地扣響自家世子的房門,清秀的臉上浮現的是忐忑激動與不安。
世子的房門不允許任何人進去,因此自從十二年前世子回來後禪彌閣除了榮老爺子外便再沒有人進去過。
如今榮老爺子和府邸上下所有人說,世子身子馬上就要痊癒。那個房間,他能出來,你們也可進去!
今日總管安排她伺候世子起床梳洗,他說世子不喜人太多,因此只安排了她一個。
那麼,她算是十二年來除了榮老爺子以外第一個進入世子房間的人嗎?丫鬟莫名紅了臉,手中端著的水盆與毛巾也隨著手微微晃動。
房內毫無動靜。她頓了頓,又抬起手來輕叩了兩下。
“進來吧。”這次房內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毫無波瀾,又帶著一絲誘人的慵懶。丫鬟的臉馬上如燒著了一般紅豔。
“是。”她輕應一聲,輕輕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的窗簾都被拉上,一絲一毫的光線都沒有透進去。房門的敞開一下子讓光線傾斜而入。她記得總管說世子不喜光,於是她急忙將門掩上。
陷入一片黑暗,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蓮華幽香。聞著整個人的身心都平靜下來,彷彿置身於毫無喧擾的世界,又回到最初的地方,溫暖羊水包裹的母體內。
“將桌上的燈點了吧。”
“是。”丫鬟接著一點遺漏進來的曙光拾起桌上的打火石,輕擦將油燈點亮。
房間內一下子被幽幽的燭光點亮,曖昧不明的橘黃色。
她眯起眼眸偷偷看向聲音的來源處,卻只能看到白色的床簾。
“需要女婢將床帳挽起嗎?”丫鬟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必了,你先下去吧。”床簾微微晃動,隱隱有身影緩緩坐了起來。
“是。”丫鬟垂首,眼角的餘光卻看到一隻素手探了出來,將簾帳挑起。
她面色又驟然滾燙了起來,那驚鴻一瞥,令她不敢再看向那張絕色的面容。匆匆回了一禮,帶了點狼狽與欣喜離開禪彌閣。
容鳳禪挽起簾帳,有點不適應丫鬟離開時開門猝然逃逸的光線。
常年未見光的面容蒼白若雪。他細長深邃的鳳眸似是斂聚著所有的黑暗一般深不見底,眉心蜿蜒泣血的紅痕冰冷妖異,為這如蓮的面容平添一絲動人心魄的妖嬈。
他低低一笑,“多年未曾走出禪彌,這離開了禪彌,不知又會如何?”
身子還有點發軟,但是他能感覺到體內隱藏的力量正在漸漸復甦。臥榻十二載,他並不是只會翹首以待而已!
伸手將侍女方才放在桌上的白衣拿了過來,他細細的穿上。漱口,掬水,潔面。
推開房門,腳步還有點虛浮。陽光一下子罩在身上。他閉上雙眸,緩緩睜開,這才離開房間。
他走向禪彌閣後面的一片竹林內。
曲徑深處,幾隻鳥兒因為突如其來的輕緩腳步聲驚得撲稜著翅膀飛了起來。
眼前的空氣忽然扭曲了一下,憑空出現幾道黑色的身影。
“慶賀公子榮歸。”
“恩,鳳皇族內可是一切安好?”他淡淡問道。
“是,祭司大人特地讓我等前來接引公子回族。”
容鳳禪低眉,拇指輕輕撫著指上的雲紋戒。
雖然十二年未曾迴歸鳳皇族,但是鳳皇族大小事卻都是經過了他的手。人人都知道長陽國有個手段滔天,臥榻復六載也能繁華整個長陽的世子容鳳禪,也知道鳳皇族神秘無比,蟄伏黑暗韜光養晦的鳳禪殿下。縱然只差了一個字,卻無人會聯想他們是同一個人。
“十二年夠久了,我們也該算一算十二年前的賬了。”容鳳禪嘴角挑起一抹微笑,儼然就是個溫文爾雅的翩翩濁世佳公子。
“是。”面前幾人面色一肅恭敬回道。
“公子,鳳司還有一事要屬下轉告與您。”為首的鳳墨站起身來緩緩道,“她說,因為那批藥物,百絕宮的宮主顏傾塵要親自前來與您談判。”
容鳳禪眉一挑,眸光微微閃了一下,“本想再過兩天回族,既然他那麼想見到我,那我們這就起程吧。”
鳳墨隱藏於黑暗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自己貌似沒有說那宮主有多麼想見到他吧?!
不敢忤逆容鳳禪的話,鳳墨喏了一聲後便與其他人如墨散入海中一般縹緲散去。
只剩下容鳳禪一身白衣站在竹林中。
他精緻的眉眼微微彎起,嘴角一勾,“看來要來個舊疾復發再躺他個十天半個月的了顏傾塵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呢?
十二年的光陰何其漫長啊
希望你,千萬不要忘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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