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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淅瀝,迴廊外一片迷濛,風吹透迴廊,雨絲隨風飄飛,連柱礎也泛了潮氣,行歌顧不得地上溼滑,掐緊軟轎把手,催促道:「快些。雁,你快快先行,若是太子殿下真舉刀相向,務必要攔著他!」雁應聲疾步而去。
當行歌來到議事殿偏廳時,靜兒已讓契王解開了繩索,靜兒顯然是嚇壞了,可又不願意靠近契王,只得一身溼透趴伏在地上嚶嚶哭泣。行風也是一身溼,劍未入鞘,就這么兩手擱在劍柄,抵在了地板上,鑿出了一個窟窿,眸光白霜似地凝視著地上的靜兒,盯到靜兒簌簌發抖不敢看他。
契王面子有些掛不住,轉頭瞪視著堂上的行風怒氣沖沖地質問:「六弟,你這樣做也太不厚道!靜兒雖然身分低微,再怎說也是我的侍婢,懷有身孕,怎么個衝撞太子妃就讓你們綁回了東g,吊在前庭,還要剖腹取子?!」
契王的聲音極響,偏廳也可聽分明。行歌按住了秦翊的手,止了腳步,細細聽殿內行風與契王對話。
「契王,這些日子不是病了?如今看來中氣十足哩。」行風轉了目光,寡淡地凝視著憤怒的契王,嗓音醇厚,卻涼涼地說了這么諷刺一句。
曄王、律王、雲王皆已於槐月底動身赴任,再遲便是仲夏溽暑,長途跋涉,身體恐怕吃不消。唯有契王稱病不赴封地,其心眾人皆知。楚魏帝讓御醫去探了幾回,契王真有些病殃,也就作罷。交代契王好生休養,病癒後再赴任即可。
契王讓行風這句話,噎得嗆,轉念一想,作戲似地扶額坐上了太師椅,癱在椅上,裝模作樣地說:「瞧我急著風風火火,一路趕來,這病氣都給嚇掉一半了。現在你一提,我還真有些累了!」
行風唇瓣勾起笑,卻是一臉冷峻無波瀾:「契王果然病了,三催四請才肯出面領回闖禍的侍婢。」
「她能有什么錯?不過是在迴廊上遇見太子妃罷了?誰人不知道太子妃初懷胎便胎象不穩,怎把這滑胎的事栽贓到我們這兒來了?興許是你們自個兒照顧不周,才會流產,幹我們什么事了?」
「再者,你的侍妾奉晴歌竟敢對靜兒動手,要是滑胎了,你又要怎么賠?今日你非要給我個交代不可。」
契王已聽g人說了事發經過,硬要倒黑為白,就怕行風找碴,用靜兒來報復他之前與太子妃的醜聞。他好不容易在父皇陛下前演了十足的戲,暫緩出驪京的皇命。可不想因為此事真讓楚魏帝又暴跳如雷,不知怎么處置他。
連珠p似地胡扯,直到珠簾乍響,一句清婉卻帶著威嚴喝斥的嗓音傳來,契王才住了嘴。
「契王如何得知奉晴歌與你的侍婢大打出手?可是在東g安下了眼線?!」行歌面色清冷蒼白由珠簾後掀簾出。
契王轉而看向珠簾,行歌容顏依舊清麗,但卻冷肅莊重的勾不起任何人的邪火,這么瞧著還有些威勢壓人。
行歌踏入殿內,神色嚴厲繼續說:「契王的侍婢推了本g一把,讓本g失足跌倒落了胎,又要怎么賠?!」
行風有些詫異,扔下劍起身,劍身在地板上發出鏗鏘聲響。行風原要過去攙扶行歌,想起昨日行歌不願接近他,竟不知該不該趨近,就這么呆愣愣地看著行歌對自己一福,溫婉地說:「臣妾參見殿下。」
「賜座。」行風這才拉回了心神,放軟了聲調,低聲在行歌耳際旁關切地問:「怎么出來了…身子好些了嗎?這兒由我來就行了…」
行歌抬眸瞅著行風搖搖頭,眸光中有著不認同行風的責怪意味。
行風方才讓雁一攔,已知行歌的意思,心裡說不上是開心還是忐忑。竊喜的是行歌還是在意他,除了讓雁攔他殺靜兒以外,親自來了。忐忑的是,他哪會如此愚蠢,硬要剖腹取子?若是行歌知道他硬要契王領回靜兒並非全然為子嗣報仇,還有更深一層的背後算計,不曉得行歌會不會更加憤怒,自此不再搭理他?
行歌轉頭又對契王冷聲以對:「契王,本g在問你,你的侍婢害本g滑胎,你脫不了關係,你說,你該怎么賠本g的子嗣?」
契王幾時看過太子妃如此,態度強硬,咄咄逼人,當著眾人面前質問他,硬咬靜兒推了她,讓她滑胎。就算靜兒不是主因,如今也讓太子妃咬緊咽喉,必死無疑。
「這…就如我說的,你胎象不穩的事,眾人皆知,怎能…怎能…含血噴人呢?!」惡膽橫邊生!他契王什么不會,最會的就是耍賴潑皮!來個抵死不認,看你太子妃能奈何得了我不?
「含血噴人?契王是大夫?還是昏昧無知?不知契王府後庭個個居心不良?可知你的侍婢與契王府侍女百般算計,就要見本g一面?可知道見了面你的侍婢便對本g挑撥離間,說是肚裡胎兒為太子所有,而非契王親出!?這是什么意思?你倒是說說看?」行歌字字句句如同利箭s向契王,但中箭的卻是靜兒。
契王聞言倏地轉頭瞪視著靜兒,一臉狐疑,咬牙切齒地問道:「你這賤人膽敢讓老子戴綠頭巾?」
靜兒慌亂地抬頭,觸及行歌光幽深寒冷的眸及契王暴跳如雷的神色,方才又讓太子殿下舉劍抵著肚腹嚇得不清,知道太子絕計不要自己肚子裡的胎兒,若她還要堅持不回契王府,恐怕會死在東g。心裡又驚又懼,不知該不該再堅持肚裡的胎兒是太子骨血,囁嚅著:「我…我…」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不敢也無法替自己辯解。
耳邊又傳來行歌錚錚鏦鏦:「契王可知,我在壽宴獻給太子殿下的香囊在靜兒手中?靜兒犯事遣回六局,卻湊巧讓契王要去做了侍婢?如今靜兒拿著香囊眼巴巴的來找我,怎么說也太過巧合?難道有人存心陷害太子殿下來著?靜兒一個小侍女,豈敢這樣胡作非為,莫不是有人在背後唆使c弄…而此人…」行歌頓了頓,兩眼瞪視著契王,不言而喻。
行歌不待契王辯解,揚了聲接著說:「契王,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你,若我上諫,不知契王要如何為自己開脫?要以治內無方、縱容侍婢作亂衝撞本g,致本g失了子嗣認罪,還是要在父皇陛下面前自承存心算計殘害手足子嗣!?」語末,行歌神色凌厲非常,語句如把沉重大刀,劈得契王當場就叫出聲。
「胡說八道!」契王怒目吼道:「若要論起殘害手足子嗣,方才眾人眼見為憑,拿著尖刀抵著我的侍婢的人是誰?!」
「不這么做,契王會來嗎?這侍婢死賴東g,到處作亂,契王身為她的主子沒有丁點責任?況且這尖刀抵腹有人看到了嗎?」行歌蹙眉似笑非笑掃了一眼東g眾人,如今在議事殿的都是太子心腹,眼色極佳,聞言皆紛紛說沒見到。
行歌嫣然一笑,契王膽敢耍賴,她就不會抵賴嗎?轉向靜兒時神色一變,厲聲喝道:「可是我肚子裡的孩子卻是真真切切沒了!靜兒!你可知罪!?」
行歌眼眶泛紅,眼看就要落淚。行風見狀,伸手將行歌的手納入了手掌間試圖安撫,可是行歌僅僅側頭看了行風一眼,輕而絕然地抽出了手。今日她不想善罷干休!
「行歌…」行風蹙緊劍眉,心沉了沉,想開口阻止行歌繼續說下去。
「靜兒,你再說說,你肚子裡懷的是誰的子嗣?」行歌深深吸了口氣,啞聲問道。
靜兒瑟縮在地上,一句話也不敢說。
「怎么?當初信誓旦旦說是太子子嗣,難道是在誆騙太子殿下與本g?!」行歌瞇起眼,冷酷地說:「太子要殺你也是道:「我以為…你再也不會理我了。」
「行歌…不要不理我…」行歌的臉上忽而一涼,她吃驚地仰首看了行風一眼。
他是哭了嗎。
雨珠由他的髮絲上墜落,他的下巴也帶著一滴露。
行歌這才摟著行風放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