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裡,聽幾位老人講他們周家家族的事情,知道了周予靖有位嚴厲的父親,對他的要求一直很嚴格。四位老人中,爺爺和外公對他期望值很高,奶奶和外婆除了疼愛還是疼愛。周家家境很好,父親是一家知名企業的董事長,外公那邊也是一家知名的家族企業。他還有兩位伯伯,同輩的是三位堂哥和一位堂姐,三個在上班,都是社會菁英,一位在外留學。還有一位舅舅,生有兩個兒子,一個是表哥一個是表弟,表哥在國外留學,表弟在另一個城市上大學。
“你高中在美國讀了兩年,因為身體不太好就回來了,要不你也該在美國留學,”周予靖的奶奶有些遺憾地說。
“別以為外國的月亮要比中國圓,外國有的,中國什麼沒有,”周予靖的爺爺不高興了,“小靖在家也一樣是天之驕子。”
林宇思忙說道,“爺爺奶奶,在哪都行,只要開心就行。”
兩位老人聽了很欣慰,忙說是。
“親戚們都來看過了嗎,”因為在醫院裡並未見其他人來探望,林宇思在心中猜測他們家族的關係。
“你暈迷了個把月才醒來,中間他們來過好幾次,已經打電話告訴他們你醒了,他們要來看望。我讓他們別來,先讓你安心靜養,等出了院,大家一起聚聚,正好大家很久沒聚在一起,”周予靖的奶奶安慰道,“你才十九歲,人生才剛開始,不急。”
兩天後,四位老人和周予靖的父母一起接林宇思出院。
小車駛進一道鐵門,鐵門裡面是單獨的洋房別墅,大氣而別緻,還有一個精心修剪的花園,裡面飄散出桂花的香味。
站在房子前面,林宇思手腳不知該如何使喚,他從電影電視小說裡知道富人生活的奢華,當身臨其境時,那是另外一種感覺,非常不真實。
林宇思被動地被拉進屋子。
客廳裡很熱鬧,坐了一堆人,看見林宇思紛紛圍了上來。大概他們已經聽說失憶的事情,月眉幫林宇思一個一個介紹裡面的人。
林宇思對長輩們沒什麼印象,只是竭力記住他們的面貌跟周予靖的關係。同輩就好記多了。這家子都是美型人物,男的都衣冠楚楚,帥氣英挺,女的嫵媚動人,只有一個堂姐。
林宇思在月眉的介紹下,機械地笑著,叫著各位親戚的稱呼,全部認識完時,心裡鬆了口氣。一下子記住這麼多人名,還真有辛苦。
周衛國發現了兒子疲憊的神態,讓他回房去休息。
月眉帶林宇思上樓,走進一個房間,又叮囑了一番,才留下林宇思一人走了。
站在房間中間,林宇思開始打量房子,採光良好的方位,整潔寬敞的房間,高檔的傢俱,一切都這麼陌生。林宇思的目光最後落在一面穿衣鏡上,他緩緩走過去,鏡子裡的人身體頎長,面容俊秀,雖然已經看過很多次這張臉,但鏡子裡的人感覺是那麼陌生。
林宇思把手放在鏡子里人的臉上,慢慢撫摸著,不再是自己那張平凡的臉。林宇思把衣服脫掉,鏡子裡的人面板白晰,身材纖瘦,渾身上下沒一絲多餘的贅肉。
躺在寬大的床上,林宇思開始考慮以後的生活。
書還是得讀下去,以後跟他們說看了書後,學過的知識都回憶了起來,只是大二大三的課程需要趕趕,不過這不是什麼難事。以後遇到不知道的事,就說自己忘了。學生會的工作找個藉口辭掉,林宇思不想勉強自己去熟悉和應付一堆不認識的人,更不想去處理學生會的工作。既然用了周予靖的身份,那就當徹底些,把林宇思的身份忘記,忘記那個自己本來就討厭至極,恨之入骨的身份最好。
以後,我就是周予靖。林宇思對自己說道。
想到那一晚周予靖的遭遇,林宇思後悔沒看清拋棄周予靖混蛋的面目,如果知道是誰,一定要想辦法替周予靖出口氣。
林宇思走在書桌前,從中抽出一本大學的專業書,隨意地翻了翻。
這晚,林宇思一夜的夢,夢裡的內容亂七八糟,一會夢到周予靖要把他身體要回去,一會又夢到周予靖說不要他的身體了,讓林宇思好好珍惜,一會又夢到被人拋棄時傷心欲絕,一會又夢到自己被燒成灰燼。林宇思從最後一個夢中驚醒,他坐起來,覺得頭暈腦漲。
周衛國很忙,在家呆了一天,基本上早出晚歸,很難看見人影。月眉在家陪了林宇思兩天,見兒子生活沒什麼大礙,便忙著找朋友打麻將逛街。呆在寬大卻寂靜空曠的房子裡,心跟房子一樣空空蕩蕩,不著邊際,林宇思突然有些同情周予靖,家很大卻沒有充實的感覺。他太熟悉這種寂寞空虛的感覺了。原來溫暖充實跟家的大小無關。
林宇思把圍牆內的世界瞭解了大概,又過了兩天,呆不住了,要求回學校上課。
“不多休息幾天嗎,”月眉擔心地說,“在家看書不也一樣。”
“媽媽,學生當以學習為主,我已經落下好多課程,我想回去上課。”林宇思叫著媽媽這個艱澀的詞語。媽媽這個詞,他已經很久沒用過,再次叫出口時,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周衛國盯著周予靖看了好一會,“也行。以前的房子別住了,我在學校附近幫你重新買了套房,過兩天裝修好了,讓老李帶你去。這兩天先住回家。你自己注意安全,別再做讓大人擔心的事情。”
林宇思老實的嗯著,不管以後的人生如何,他都會把生命看的比任何東西更重要。
“住在家裡不挺好嗎,讓老李接送不就行了,”月眉不在意地說道。
“媽媽,住學校附近比較方便,”林宇思忙說道,“基本的生活我不成問題,不懂的不知道的多問問同學。”
“這兩天你把行李收拾一下,”周衛國拿出兩張金色的銀行卡和一個新手機遞給林宇思,“銀行卡里有些錢,你先用著。信用卡也重新給你辦了張,只要不隨便亂花就行,密碼是你的生日。手機號碼換了,自己記下來。”
提到錢,林宇思想著他以前銀行卡上的錢,那可是他辛苦打工賺來的,尤其是暑假,他起早摸黑,辛苦了兩個月才賺了六千多,足夠他一學期的生活費。不過,身體都沒了,還算這些身外之物又有什麼用呢。林宇思在心裡自嘲,明明說過要用新身份重新來到,卻還對過去的事情念念不忘。可是,人怎麼可能輕易把過去說割捨就割捨了呢,那是自己活過活著的證明,哪怕是不堪的記憶。
回到房間,林宇思看著手上的身份證,牢記周予靖的生辰日,周予靖比林宇思小一歲,今年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