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學淵說到做到,每天都會抽空去醫院看望周予靖。周予靖不拒絕也不歡迎,只是每天對陌生人一樣對待傅學淵。
半個多月很快過去了。
傅學淵也不見怪,每天象執行例行的公事一樣,再忙也要去看一眼。其實他每次呆的時間都很短,有時候只是見上一眼便走。有時候去看望時,遇見周衛國,周衛國是絕對不給他好臉色看。月眉倒是很開心。
只是這苦了小林,總得百里偷閒為傅學淵找時間找空隙,還得避著眾人的耳目。
許皓威成了周予靖的特別護理,每天都在。病房一側搭了一張簡易床,便是許皓威每天都在證明。周予靖雖然對許皓威有幾分冷淡,但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那絕對不是排斥,只是一種賭氣般的神情。
看見周予靖對許皓威的態度,傅學淵心裡一陣彆扭和一股難耐的煩躁,總感覺他和許皓威的角色變換了過來。以前周予靖看見許皓威便沒有好臉色,現在卻相反,他有股怨氣和怒火在心中慢慢燃燒,想澆熄卻無從下手。
這天傅學淵到醫院的時間正好是吃午飯的時間。周予靖背依靠墊,許皓威正用勺子給周予靖喂湯。周予靖一副我不願意的樣子,嘴巴卻張的大大的。
傅學淵站在門口看著,心裡五味雜陳。看了會,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了。
這天晚上,傅學淵讓楊南飛三人陪著他喝酒。
傅學淵倒起滿滿一大杯酒,仰頭,把酒盡數倒進喉嚨,顧不得燒的厲害,接著倒第二杯。其他人沒說話,只是看著傅學淵灌酒。
“幹嘛,全倒上,一口乾了,”傅學淵見只有他自己一人在喝,不滿了。
“不要,”李勝一口拒絕,“我又不鬱悶,也沒有失戀。”
“靠,你說誰失戀,”傅學淵滿眼通紅,惡狠狠地瞪著李勝。
“哼,老子不跟酒瘋子爭,”李勝給自己倒一杯酒,舉起,“是Xiong-Di就幹了。”
唐駿天和楊南飛不言語,倒上酒,四人碰一下杯,一起幹盡。
“再來,”傅學淵親自為大家倒滿。
接著喝了三杯,楊南飛不願意了,“阿學,我們知道你心情鬱悶,但用酒澆愁是不是不太符合你的風格。”
“就是,”李勝馬上附和,“酒能頂個屁用,有氣還得找對地方去出。”
“阿學,魚魚的傷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嗎,”唐駿天關切地問,“他還沒出院吧,明天我們一起去看望。”
傅學淵搖搖頭,沒說話,繼續倒杯子裡倒酒。
“不過,魚魚兩次撞車後的狀況真的很特別,第一次忘記了以前的事情,第二次忘記了兩次撞車之間的事情,”楊南飛象是在自言自語,“這樣的情況我也聽說過,電影電視裡也常出現這樣的情節就是。”
“失憶?這麼嚴重嗎,”李勝也關切地問,不再象之前那樣漠不關心。“我們一起去,看見我們是不是會回想起從前。”
傅學淵還是搖搖頭,喝酒,倒酒。
楊南飛雙手撐起下巴,“據說有人失憶後,會跟之前區別很大,呈現完全相反的人格,魚魚大概就是這樣。我也去看望過一次,真的是象看陌生人般的眼神。這種感覺怎麼形容呢?就象我們於他是絕對不存在的存在。”
“你能不能用通俗一點的話表達,”李勝皺皺眉,陪傅學淵幹了一杯。
“不是說有人失憶了,但對之前的人和事會有種親和感和熟悉感嗎,但魚魚的眼睛裡看不到這種感覺,”楊南飛繼續分析,“阿學跟他關係這麼好,按常理,應該會有種熟悉感,至少不會排斥。阿學,是不是這樣。”
傅學淵放下酒杯,目光憂鬱地看著空空的酒瓶子,“是絕對的排斥和絕對的陌生,就象我和許皓威的角色變換了一般,讓我感覺特別不爽。”傅學淵朝門外叫了一聲,“服務員,上酒。”
“魚魚會對那個許皓威這麼親密嗎?”唐駿天有些懷疑地說,“感覺他以前對許皓威有種莫名的疏離感。”
“他們現在給人的感覺就是,他們是相親相愛的夫妻,”傅學淵又倒了一杯酒。
“阿學,你不會是吃醋了吧,”楊南飛大驚小怪地叫道。
“靠,阿飛,你能不能別這麼變態,你自己想當受,便把別人都看成受,”李勝無比地鄙視楊南飛。
唐駿天沒說話,只是無聲地觀察著傅學淵。
傅學淵往嘴上送酒杯的手停頓了一下,伴隨著一絲絲顫抖,但很快恢復正常,又把酒倒進喉嚨。
“會不會周予靖身上出現了靈異現象,之前被別附身了,”楊南飛突發其想,招來三人的白眼。“可是,現在不是很流行重生啊穿越啊之事的小說故事嗎?”
“是不是你也只是活在小說裡的人啊,”能有打擊的任何機會,李勝都不願意放過錯過。
“不是有句話,小說來源於生活嗎,”楊南飛不想這麼快認輸。
“小說還依靠想象呢,”唐駿天也來了一句。
“當然,沒有想象的生活是何等枯燥無味啊,”楊南飛說道,“阿勝你不是常想象自己被美女包圍,沉醉在想象的快樂中嗎?”
李勝摸著下巴,“這話倒是不假。”
“你跑題了,”唐駿天提醒道。
“反正魚魚的事有古怪,明天我們一起去看了再說,”楊南飛為大家作了主。
大家倒沒反對,畢竟跟周予靖相處的也不錯,並且他人也不差,如果不是傅學淵說不要他們去,他們早去探病了。
第二天,大家一起來到醫院,楊南飛馬上自來熟地跟月眉打招呼。月眉以前跟他們幾個照過面,很開心地招呼大家。
傅學淵一聲不吭地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周予靖。
周予靖不好撫了大家的好心,勉強擠出笑容,打個招呼便不再理人,跟許皓威輕聲說著什麼。
許皓威示威似的看了傅學淵一眼。
“魚魚,你真的連我也想不起來了嗎,”楊南飛不甘心被冷落,對周予靖說道,“我可是人人稱讚的江湖俠客楊南飛,那次還救了你一命。不信,把你的手伸出來。”楊南飛也不管周予靖會不會在意,拿起周予靖的右手,對許皓威說道,“那次幫助的事,你總不會忘記了吧。”
許皓威有些不自然地說,“當然沒忘記。那次要不是你,我們得吃苦頭了。”
月眉聽了高興地說,“原來那次就是你救的小靖和皓皓啊,還有你幫小靖的傷口處理的非常好,真要謝謝你。我現在才知道是你。”月眉端起床頭的水果,“來來,大家別傻站著,來吃水果。中午我們一起去吃飯,我請客。這是作為一個媽媽的感謝。”
“阿姨,您人真好,”楊南飛發揮他中年婦女的殺傷力,“看起來又年輕又漂亮。還這麼親切。”
月眉聽了,眼睛笑成了兩彎新月,“小靖,你的朋友可真有意思。中午你們一定得讓我們請。”
“媽,等我出院了,再請行嗎,”周予靖說道,“我也想在場。”
“對對對,到時候皓皓一起來,”月眉忙答道。
“我話說在前頭,我真的不認識你們,不是想不想得起來的問題,”周予靖看著面前的幾位帥氣的男孩,暗想林宇思竟然認識這麼多優秀的人。這些人絕對不是自己圈子裡的人。他心裡又泛出一股酸味。他也從許皓威口中得知一些事情,知道林宇思很受家裡人的喜愛。不過他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因為林宇思,他和許皓威的關係得到了改善,讓他有幾分感激。
周予靖看看一旁站著的傅學淵,不再象之前那樣用熱切地目光看著自己,只是冷淡地站著,但無論如何也無法讓人忽視他的存在。他不清楚傅學淵和林宇思之前發生了什麼,心中也偶然閃現過一絲想法,如果許皓威不是這樣日夜照顧著自己,或許自己會在傅學淵的目光下融化。這樣優秀又帥氣的人,沒有人能抗拒得了,就算他假裝了林宇思,跟他走在一起,也不會有任何人有怨言,畢竟是林宇思先借用了他的身份。
想到林宇思,周予靖有些同情,身體早已成為灰燼和塵埃,但靈魂卻還在世間遊蕩。有人是象一具空空的軀殼一樣活著,而有人想要一具軀體卻求而不得。周予靖一時發出一聲嘆息。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許皓威聽了周予靖的嘆息聲,馬上緊張地問這問那。
“皓威,你擔心太多了,”周予靖笑笑,“我沒事,只是有些小小的感嘆。”
月眉也擔心地說,“小靖,如果不舒服千萬要說出來,不要再象以前那樣,出了事瞞著大家,直到無法挽回的狀態。”月眉眼眶馬上紅了。
“阿姨,您別難過,魚魚命大福大,每次都能逢凶化吉,以後肯定能過的幸福快樂,”楊南飛馬上發揮他的優勢,哄的月眉破涕為笑。
大家閒聊了幾句,唐駿天提醒大家該走了。
傅學淵沒說一句話,只是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大家都猜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